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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酒逢知己

李参谋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周围的地形。两座青山之间怀抱着一条河流,讲述着天地万物之间幽静曲折的恋情。可是人类的出现打破了这种生生不息的相互依存,他们炸开了山,用山石挡住河流,建成了现在这一座水利发电站。

李参谋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多么美丽的地方啊,可是部队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在这里搞什么军事演习,一次又一次的破坏这里的环境。作为部队的一分子,到这驻扎五年半了,李参谋一直觉得自己愧对这一方水土。

叫来通讯员,李参谋迅速把自己早已经构想好的战斗部署安排了下去。

战场上的情况千变万化,李参谋知道自己现在多么精心的部署都不一定有用,根据战场的情况做出准确及时的应对才是指挥官真正要做的事情。

所以部队只是按以往的习惯安排部署。就算没有人下命令,部队的士兵们也知道自己该驻守的位置。之所以再下一次命令,是因为李参谋有自己的用心,这一道命令是为了给士兵打一针兴奋剂,让他们准备好精神抖擞的去迎接战斗。

做完这一切,一种莫名的寂寥涌上李参谋的心头,为了排解这种寂寥,李参谋信步四处转了转。

指挥部的帐篷外,传出了王忆苦的吆喝声:“快去找找李参谋,不就是抓条蛇,怎么还不回来。”

这声音让李参谋又转了个身,向着远离帐篷的方向走去。李参谋知道王忆苦已经醉了,而且很快就会醉的不醒人事。对于王忆苦而言,那么名贵的茅台酒是什么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茅台酒里的酒精能让他兴奋,能让他忘记自己。对于这样的人而言,直接把酒精注射进自己的静脉也许更加痛快。

就如同把毒品注射进自己的血液一样。

李参谋又从给养车里拿了瓶二锅头,信步向营地外围走去。

走了有十多分钟,李参谋来到了一辆卡车面前。这辆军用卡车外型看上去和别的军用卡车并没有差别,但是这辆车开过来的时候跟别的军用卡车有点区别。

别的卡车里坐满了战士,唱着歌。而这里,长久以来只有一个头发发白,大胡子发黄的疯癫老头,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疯话。

这辆车就是为超级战士童仆制作的专用卡车。李参谋敲了敲车身问道:“老哥,睡了吗?”

里面传来了童仆迷迷糊糊的声音:“正在这里睡不着呢,上来坐坐。”

李参谋的脸上有了一丝放松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就是为了找童仆而来的。

对于这样一位老者,李参谋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语的牵挂。作为超级战士实验计划的亲历者之一,李参谋目睹了太多惨无人道的杀戮。记得上学时期,历史书上记录了日本731部队的暴行,自己满腔的怒火,发誓要报仇雪恨,那时后自己树立了参军的梦想,决心在以后保卫人民和国家。

可是到了现在,自己也变成了刽子手,比日本731部队更加残暴,泯灭人性。

作为杀人机器中的一颗螺丝钉,李参谋一直有点疑问,这么弱智白痴脑袋有病的研究计划,军方高层为什么会批准执行。

在现代化战争中,科学技术才是真正的终极武器。这一点在世界大战中已经证明。如果不是扔在日本广岛和长岐的两颗原子弹,日本是不会无条件投降的。李参谋很清楚的记得日本投降书里的一句话:“如果不投降,将面临种族灭绝之危险!”

这样的威慑力,绝不是几个基因变异的超级战士就能达到的。

可惜军队的高层不是这么想的。汽车发动机制造不出来他们不担心,飞机发动机制造不出来他们不着急。对他们而言,制造出一群执行命令的怪物来保护他们就行了。

面对这样一群怪物,李参谋总有一种深深的自责和内疚。

李参谋跳上军用卡车。一支LED手电筒打开挂在车棚上,车里有了点昏暗的光芒。童仆就坐在灯光里,手里拿着半块压缩饼干,机械生硬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旁边就放这他个人的869狙击枪。

“老哥,我一个人无聊,找你来陪我喝两盅。”

童仆呵呵一笑说道:“来的正好,我还在这儿嘴里发淡,吃不下这压缩饼干呢。今天带的什么酒。”

“二锅头。”

“呵呵。我就喝这个顺口。”

童仆说着拿起腰间的水壶,一仰头把水壶里的水都喝干了,然后递给李参谋。李参谋接过水壶,打开二锅头,把大半瓶酒都倒进水壶,只在瓶子里留少部分酒。

一方面是因为李参谋很少喝酒,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喝不惯这种劣质的白酒。毕竟自己也算是个军事干部,平时不会喝这种档次的酒。

童仆接过李参谋倒的酒,抬手喝了一口,然后咋咋嘴说道:“二锅头可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啊。

李参谋说道:“每次都听你这么说,可每次也没有见你喝醉过。”

童仆苦笑着说道:“要是我醉的不醒人事,只怕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一句话让李参谋的心里充满了酸楚。很久以前,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有了头疼脑热总是不肯进医院,说一旦进了那种地方,就永远也出不来了。到最后还是积劳成疾,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

“老哥,家里还有亲人吗?”

刚刚问出这句话,李参谋就后悔了。看来自己是喝多了,口不择言。对于超级战士而言,进来军区就意味着抛弃了家庭,所以很多人一提到家庭就会变得狂躁不安。

不过童仆的表现还算平静,他一到晚上就闪烁着淡淡绿光的眼睛有点湿润,于是他抬手揉了揉眼睛,顺便把眼角的分泌物也抹了下去。

“出来的时候家里还有个瘸腿的婆娘和一个八岁的儿子。那小家伙,特懂事,特聪明,也不知道上大学没有,可千万别考不上,弄的跟我一样没有文化,睁眼瞎。”

李参谋有些动容,几乎每一个家境贫寒的老父亲都在用这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孩子。

在现在这个讲究出身,毁灭梦想的社会环境下,上大学似乎成了所有人唯一的出路。

而这条出路,也慢慢的变成了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