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想杀了她!未清韵心中蓦然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面上青灰色已深,只得用力扣住未轻寒的手臂,“你不……不可以杀我,你……”
万三金万万没有想到未轻寒居然胆大妄为到想谋杀自己的亲姐,赶紧上前去拦,偏偏十四少爷显然对于弑姐这项工作非常满意,居然手臂如铁臂一般,愣是不松手。万三金别无他法,只得呼喝一声,猛的往前一跃,银牙贝齿一张发出一声轻斥,手臂猛挥,对着未家十二姑娘的脸上给了一巴掌。
“一巴掌唤一巴掌,倒也值当!未轻寒,你还不放手!”
未轻寒一怔,手臂劲力登时卸了七分。
万三金趁此机会赶紧挥开未轻寒的手,赶紧将未清韵扶到一边坐下替她顺气,一边顺气一边暗恼未轻寒下手过于狠辣,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好一会未清韵方才缓过神来,抚着脸上痛意,非但没有发怒反倒苦笑了声:“三小姐,多谢了。”她撑着旁边的树干站了起来,万三金本要伸手扶她却被她推了开来,“你若对闻人果真有一丝情谊,我求你出海之后再不要回来!”
话音未落,她看也不看面前两人,腰杆挺的极直,却如寒风冷梅一般隐约有傲骨如霜。
万三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蓦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这种不太好的预感一直延续到了出海那日。
天尚未大亮,万三金便已经出了门,万家老小早就有了默契,纵然是再舍不得也不敢说个不字,眼泪汪汪要哭也要忍着回去哭。好不容易将一群人给劝回去,甲板上海风阵阵,放眼望去一派苍茫蓝色,空气之中全是海水的腥味,一直抑郁在心头的苦痛几乎要烟消云散。
不远处,一艘算不上大的画舫停靠在岸边,白衫少年倚站在船桅之上背对着她,忽而回眸一笑,细长凤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算是流光溢彩,似乎是无尽欣喜。
万三金唇角弯弯,慢慢舒了口气,慢慢转身看向钧州城。
她在这里住了也有一年多,有酸有苦也有甜,或许,等哪一日她倦了,回想起这里也会心中全是美好。
征途就要起航,尚未离开,居然有些不舍了。
她朝着两侧的人嫣然而笑:“你们两个确定要跟我一起?我可能要去很久的。”
春风温和而笑:“春风是三小姐的婢女,自然是要跟着了。”
小猴儿则是苦着脸:“我倒是想不去,可我怕我师父半夜托梦骂我。”
万三金忍俊不禁,深深吸了口气,快步走上画舫,气概冲天:“好,我们走!”
画舫渐渐驶离河岸,流水汤汤,划出涛起浪翻涟漪阵阵,与河岸渐行渐远,也与钧州城愈行愈远,苍茫城墙在蔚蓝天色之下愈发显得古朴而威严。
旁边有人盘膝坐下,笑吟吟的看着她:“怎么,舍不得?”
她回首嫣然而笑:“未轻寒,你道我是这么放不开的人?有些事情,并不是我能够阻止得了的,既然他选择迎娶未清韵,只是一个选择而已。”
未轻寒轻笑:“聪明的女人。”
聪明的女人?
万三金闻言又是一笑。
她不聪明啊,她只是不习惯于钻牛角尖而已,虽然心痛,但合则聚不合则散本来就是在情理之中。
唇角上弯,就算心情不好,也是要笑,就算是强颜欢笑又何妨?
叶闻人,我不是为了你而离开,也绝不是为了爱情而离开,所以,你要好好的。
未轻寒定定看着身侧女儿,狭长凤眸在阳光之下耀眼出许多莫名意味,衣袂上扬袂袂而起,他转而看向不远处堤岸,凤目如炬却是锁在那抹暗影之上,唇角一扬。
他一挥手,画舫之上长帆迎风而起,顺
画舫渐渐远去,很快便已经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几乎已然看不见了,堤岸隐秘处方才走出两个人,叶闻人掩唇咳了声,身形愈发削瘦,面上却还是带着满足微笑:“走吧。”
炮竹声一大早早就喧嚣起来,就是在内屋,尤然可以听得见吵闹声。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啊。
嫁给闻人,是她一生想望,如今美梦成真……
凤冠霞帔艳若朝霞,开了脸的芙蓉面上美丽如同绽开的花,可为何镜子中的女子虽然是在笑,但笑容却是那般勉强。她明明是该开心的才是……
可嫁给他,他是否也会如她一般欣喜异常?
旁人都道这桩婚事是天作之合,可谁又知晓背后的黑暗与肮脏。
美丽的背后,总是荆棘……
未清韵美眸里掠过些微黯然,
门被人推开,也是一身盛装的叶冰然笑吟吟的走进来:“好美的新娘子,我家闻人可是享了大福了。”
镜中喜气洋洋的新嫁娘神色一变,立刻如同天底下所有新嫁娘一般温婉而娇羞,“十一嫂,你这是在说些什么?”
“还十一嫂,你可是要改口叫我大姐才是。”叶冰然掩唇笑了,取过床榻上摊放着大红喜袍替她盖上,“美丽的新娘子,走了,闻人可在外面等了好久了。”
一步一步,走过未知走向自己选择的宿命……
叶未两家是钧州城里的盛事,叶家早就开了足足六百六十六桌以让所有人都吃好喝好玩好,到处都充斥喜气洋洋的气氛,个个吃的眉开眼笑还交头接耳。
“听说,万家那三女出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