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切,我都无从知晓,我的思绪早已从丽撒的脸庞回到了家乡的小山村,现在山上的野核桃该早就熟了,爷爷种的后院的山板栗也该可以吃了。
小时候常常随着村里的小伙伴去山里打核桃,找野果子吃,捡板栗,还会捉松鼠、掏鸟窝什么的,有时还会在村口骑着猪口中呼喊着“冲锋陷阵”,光着屁股跳进冰冷的寒潭。
玩着尿泥的我们和城里的孩子有着不一样的童年。可这一切都已随着时间远去,不再回来了,爷爷的皱纹该又深了一些吧!
我们三人各有所思,飞机在众人的沉默中轻轻的颤抖,机体尾部的喷管弯曲向下,凤凰在气流喷涌声中缓缓升起,从垂直通道爬升,达到一定高度后突然加速,象流星一向斜飞广袤的星空。
飞机以每秒90米向上,每秒150米向前的速度快速移动,没过多久在上升到35000米后开始巡航匀速向前,舱内的气压被调到一个舒适的程度后,工作人员来替我们解开了头盔和座扣。
脸色苍白的丽撒被重点照顾,徐强送来了晕机药水,然后取了热毛巾过来给丽撒捂在额头,忙了好一阵子才消停。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以前认识的。
等他忙完找个地方坐下,我开玩笑道:“机长都这么工作的吗?”说完还对他挤挤眼睛。
徐强有些慌乱,他也算是个七尺大汉了,这时候羞涩的像个大姑娘,脸比关公还红,坐在哪,头快低到裤裆里去了,见他如此忸怩,我被逗笑了。
“机长,你不用这样吧,装萌的话,可比不过丽撒哟!”
“谁装萌,丽撒的父亲是我的老师,我父亲是她父亲的同学,我们是指腹为婚的夫妻!”他是一个很较真的人,又被我说起心中最重要的事,一下恼了,一口气喷出一大串话,把我和雪儿都雷的外焦里嫩,半天开不了口。
丽撒本来苍白的脸也一下变的血红,埋怨的瞪了徐强好几眼,把徐强只吓的噤若寒蝉,真是两股战战,肝胆俱裂。
这太劲爆了,我张着口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开口,丽撒红着脸,小声说:“都是我爸他们胡来,算不得数的!”
一听她这话,一直战战兢兢的徐强突然爆发了“小颖,你不是说等我当机长了,就嫁给我吗?我要用十米长的婚纱将你娶回家,我要在月亮河上放五百只莲花灯告诉全世界,我爱你!”
徐强说的又快又急,完全没有刚才的结巴,想来一定是在心中默念过无数遍,这一通话把丽撒给说呆了,她张了张口,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徐强,这个平时稳重坚毅的青年此时竟如此激动。
“可那是小时候扮家家,不算数的!”她的声低的象蚊子叫,可落在徐强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他目光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口中喃喃自语的站起来,向外走去,我不放心的跟上,他却语气平静的对我说:
“我没事的,我去驾驶舱!”
驾驶舱是机密重地,我是不能跟去的,只好作罢,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话什么,是男人,就一定会经受挫折,今天偶然戳破了这层纸,对他未必是坏事。徐强是一个内心很强大的人,我觉得他会想通这一切。
机舱中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直到有人进来再次帮我们固定好坐椅,戴上头盔,原来时间已过去半个多小时,我们已经进入祖国境内,到了西部上空,飞机需要下降高度空中加油。
等工作人员走开,丽撒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哥,对不起,我不知道!”可能是没有注意,她用的公共频道,大家都听到了这句道歉。
通讯器里沉默了一会,徐强的声音也响起,还是哪么温柔,他说:“说什么对不起,你一直把我当哥,我自己搞错了,小时候的事是当不得真的,别提了,你以后就是我最亲的妹妹!”
他没有关掉通讯器,里面继续传出他的声音,好像是和地面的通话。
“请求18000米高度的空域使用权,over。”沉默了片刻,传来了地面调度员略带惊奇和嘲讽的声音:“你打算怎么爬升到那个高度?”
沉默。徐强回复:“我们不打算爬升到那个高度。我们要下降到那个高度。over。”
“...”
“凤凰,已收到验证码,请,请机长表明身份!”
听到这里,我们都不由笑了起来,这个调度员估计疯了,什么飞机这么牛?之后我们成功到达18000米高空,飞行了大约有五分钟,一架涂装麒麟的加油机庞大的机身在下方升起,一直爬到我们的上斜上方,伸出加油管。
加油机飞走后,我们需要再次上升,当我们上升到约20000米的时候,机身突然一震,停顿了两秒,通讯器里一阵轰鸣,舱内的灯光瞬间熄灭,然后飞机就像被扒光了羽毛的大鸟一样,直直掉落下去。
固定坐椅在下落的过程中弹出三道弹性纤维的固定带,将我们牢牢绑定在坐椅上,通讯器里静悄悄的,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睁大眼睛,感受着急速下降时超重带来的巨大压力,工作服已经不能工作,只有头盔上的应急荧光管还闪烁着紫色的微光,我看见丽撒和小雪的鼻子都溢出了鲜血。
飞机越来越快,地球的引力使它正加速度的冲向地面,我脑中急速的计算着,如果抛却一些额外因素,我们大约会在66秒种后落在地上,在20秒后速度突破音速,如果飞机减速伞可以打开的话,估计能延迟一些时间。
像凤凰这种飞机,通常都有备用能源和不止不一套安全应急措施,但时间过去了十秒,还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应急设备起作用,所有电子设备都瘫痪,这表明我们很可能受到的是电磁攻击,指望应急设备是指望不上了。
我必须在二十秒内找到方法打开舱门,然后利用座椅上的气动自动弹射装置将小雪和丽撒都弹出机舱,座椅里有自动生态系统,希望在没有启动的情况下,刚才没有被破坏,降落伞应该是能用的。
我能想到的,小雪也早就想到,我凭着微弱的荧光看见她正努力的挣扎,我们之间根本无法通话,也就没办法商量什么,我心是默默数着数字,全身运劲,只希望刚刚获得的力量可以帮助到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