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以东离夜半离开做为结束。
我睡到了日上三竿。
东离没有在浮云殿中,阿凌也没有回来,但这并不影响我这殿里的热闹气息。
司禄星君欲言又止的来了几趟,却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我,并不过来跟我说什么,我想他顾忌的是帝君的名头,说上他,不过是天庭族系之下的当值,若在浮云殿惹了什么祸,那便不是他轻易能担待的了。
东离的那句话说得很对,一个男人就是再无能,也不会把自己的女人推出去,司禄星君在这一点上贯彻得很好,幸亏我早早发现他不是我的良人。
陶镜自然也是要来的,若不来,我便要把她中意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男人抢走了,我想她貌美如芙蓉,但心应该也没有那么大,所以她来找我喝茶,我自然要给她这个面子。
除此之外,琼光和羽红也来了,羽红的身后还跟着明苏,我觉得她真有本事,竟然能让原本对西若一往情深的如今移情别恋于她,当然,这也是我瞎想的。
八月桂花衬着热闹的气息,也凑着趣的开放,浮云殿里香气怡人,但列位揣着的却都是迥异的心思。
这里边,属琼光最为老实,这在我意料之外,我在慢悠悠的走去陶镜所布的茶台前,经过她时,还手欠扒拉扒拉她的脑袋,她抬起头来,冷冷的扫了我一眼,“我爹让我来看着你,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与你亲近了。”
我立着步子,想想,看她那神情似乎是在没娘的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受到什么打击,这让我很恼火,我不由得嘴欠的说:“哈,我念在你没娘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琼光冷哼了一声,继续玩她的琴,我忽然想到一桩很重要的事情,拨弄着长势很好的桂花树,问她道:“你爹说你养了一头狼,怎么没见你牵着来啊?”
琼光又冷冷的剜了我一眼:“待会我把你变成一头狼,牵着你,你意下如何?”
我打了个哈哈。
多日不见,琼光的毒舌功力见长,日后我自然有收拾她的时候,所以也没恋战的就来到了陶镜布的茶台边上,她眉心紧锁着,瞧着的是一幅失落的模样,我愈发觉得自己应当低调一些,她给我满上了一杯茶,看似无意的说道:“帝君何时回?”
但其实,这句话她说得很是狠毒。
她在提点我,要时刻谨记着九重天上八卦着的,哦,不,是天帝曾经当着列位仙家所说的,我是叔祖父未来的帝妃。
“他到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我并不知晓。”其实想想,大概是我自己白痴得时间有些久长,甚至于就连东离也只知,我遇见他,在他面前全是惊慌失措忐忐忑忑的模样,而实际上,为神女的那些年里我也曾经打发过很多来要连心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神仙又或者是妖精,在打哈哈上一项,说来也算是有造诣。
所以,陶镜,让我这句话堵得在帝君的这个问题上没有下文。
可她自然还有让我难堪的法子,她将闻香杯推到我面前时又说道:“东离喜欢的只有一个,我不是,你也不是。”
我接过闻香杯在鼻尖儿来回嗅了一番,这是从前忘川娘娘请我喝的佛茶,茶香清淡,是为上品。
“我推演过你的命数,你确实是个凡人。”
“想必是当日里你结了什么机缘,救了帝君,这算你上辈子的造化,你当好好珍惜。”她转着茶盏,看着上面釉着的刚抽芽的竹子,“若是天帝因为东离对你生了什么心思而责怪下来,不是你当凡人能担待着的。”
我听从她的好意提点,点了点头。
她见我点头,便没再继续说什么,又坐了一会儿便招了祥云飘走了,留我在原地伺候自己喝茶喝得也很是尽兴。
明苏和羽红应当是闹了什么矛盾,我见羽红气呼呼的坐到茶台前,端起茶盏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的一干而尽,干完了才想起我来,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我,我任由她打量,眯着眼在想怎么和她起个话头,便听她问我:“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我想起这事来我就生气,于是咬牙切齿的说:“自己闲着没事挠的。”
“哈……”羽红眼神惊讶了一些,“你居然这么无聊啊?”
我闷哼了一声。
羽红有些出我意料,因我未告诉她我是谁,但瞧着貌似她对我没那么深的敌意,当我问出这话来的时候,她一边倒着茶一边说道:“我看那个陶镜不顺眼很久了,你来了正好,杀杀她的锐气。”
我心里很狐疑,之前东离说把琼光送到西天梵境,按理来说,羽红应当不与她接触很多才对,我还没等开口问,羽红便说道:“别说我看她很久不顺眼,就连我那个小公主都不十分待见她。你初来并不知道,有关于东离君的情史,咱们从哪段开始说呢。”
我想了想,我想知道的,就是我“死”后月八的事儿,于是就示意她说从东离死了妻子开始,羽红思索了半天,才说道:“我家公主死,那其实是个很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们魔族的老大也就是我伺候的公主的亲爹,原意是想惩戒惩戒我家公主干的蠢事,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家公主自己想不开,居然点了一把火,把自己烧了个面目全非……”她说到这的时候,我扯了扯嘴角,心想日后一定要跟父君算这笔账,就说死也别这么轰轰烈烈,至少是个体面的死法吧?
“多亏的是看守的几个妖儿还有些心眼,否则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羽红又喝了一口水,接着描叙当日我下葬是如何风光的场面,这段我不大爱听,啰啰嗦嗦的终于说到了东离事后去魔罗之域的事儿。
照着羽红的说法,那是东离生辰后的当晚,九重天上仙乐飘飘,他只身去了魔罗之域,父君正在熟睡当中,被东离抓了个正着。
羽红说:“风光大葬公主的那日,东离君并未到场,这事,其实在魔罗之域还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东离君不止无情还薄幸,但其实我和你说,有些事情呢,不要看表面,我原来伺候的公主,神经粗得可以媲美南天门的看门柱,这是东离君一而再再而三的忍着她,这若是我,我早就……”她说到这时,我刚喝到嘴的茶险些喷出来,虽然压了压,但是还是把自己呛了个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