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流云翻浪交叠,在东离素白的袍角打着鱼白的转儿,当我晃过劲儿来想去爬上云头追他时,他留给我的却只有这一抹影影绰绰的背影儿,我有些心酸的靠在门框上一边揉着鼻子,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眼中淡薄成一个遥不可及的白点儿。
大喜大悲,我合计着也不过就是如此。
但,我比常人都倒霉些,刚刚被东离弃了十分凄惨也就算了,这转身的功夫,竟然惊奇的发现,方才我着急要撵他,居然跑掉了一只鞋。
脚心扎在什么东西上,疼的我一咧嘴,我抬起脚丫儿来一看,是一根啃了一半的骨头,这一准儿是狼宝儿干的好事儿,连个畜生都如此欺负我,下次见了他,我非拔光他一身黑不溜秋的毛不可。
我索性不顾仪态的坐在了门槛儿上,掰着我的脚丫儿一边晾脚一边伤情,想到东离这过去多少个千年也喜欢着我,我便雀跃一阵眉开眼笑一番,但一想到因我大闹天河他被天帝禁足,就又觉得他十分的可怜,而顺带想起他那张恶毒的嘴更为深深觉得那些个年他过得憋屈也算是活该吧。
那是,从前他不找我的罪有应得。
“不能和魔族通婚……”我喃喃自语,杵着腮帮子晃悠着受了小伤的脚感叹道:“这是多么没有人性的天条啊……”
我十分愁苦为自己的未来情路堪忧,父君从前教我的都是身为女子,又贵为草木一族神女最要命的便是要活得万分有尊严,所以被东离如此光明正大的弃了,起因还是源于我那个头脑发胀稀里糊涂的逃婚事件,我实在没脸翻上云头去九重天去找他纠缠,若是被一棒子打出来,我丢的可不仅是自己这张不值钱的脸皮,以九重天列位神仙十分强大的八卦能力,必定要添油加醋枝枝蔓蔓把我祖宗八代都要刨出来,从此魔族女子在九重天浓郁的八卦氛围里必定会被塑造成死缠烂打的好典范,搞不好,连我那个从我出生便飞升的母妃都要因我冒失的举动,重新活在不怕事大的一众神仙的嘴巴尖儿上。
于是,我抱着脑袋来回头疼的晃悠了不知多少圈,直到金星闪闪嘭一声撞在了门框上,半边门框吧嗒一声在我的头顶散了花儿。
我忘了东离解了我的封印,脑袋这么一砸终于恍然大悟了一件更为要命的事情,“父君不会,不会……这个时候追下界来吧?”
我慌忙的起身,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找那只跑丢来的绣花鞋匆匆的套在脚上,还不忘打量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带在身上的,这眼尾一扫还真让我扫到了一个蓝纹的包,瞧着十分的眼熟,想来可不,这是琼光近几日新置的家当,下凡那日便宝贝的护在怀里。
我单腿跳到榻前,手搭上布皮儿,却犹豫了一下,“这么……这么看琼光私房的东西不好吧?”
“要是不看……我也不知道重要还是不重要,揣在怀里还怪累赘的……”我把这布包颠来倒去的打量,在手里掂量掂量还挺沉,“这小东西,什么时候攒了这么厚的家当?”我继续厚颜无耻的给自己找窥探他人隐私的借口,“我怎么说也是她娘,看看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然后,我便手比心快的打开了布皮儿,这一打开,先滚落出来的是颗滴流圆的珠子,我转在手里看半天,蓝汪汪色泽还算上好,暂且放在一边,我又看到一个檀木的盒子,拿起来很有分量,搁在手心里凉得我手一哆嗦,来回转了半天竟是个无缝的盒,看着也没什么稀奇的,又暂且放在一边,再翻腾翻腾,雕花的刀子几本破烂的翻得烂了片儿的经书,终于在一堆不起眼的东西堆里发现了我有些眼熟的东西。
紫玉雕的腰牌,上面龙纹环绕的中间刻着笔锋深浅有力的两个大字,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