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瞅她,没吭声,已麻着的两条腿也略微有了些知觉,我快着几步去敲东离的门,谁曾想门咣当的一声开了,我身子的劲儿没撑住直直的朝着东离撞去,他伸了两臂扶住我险些啃地的身子。
我慌乱得忙扑打开站好,还万分不自在的把袖子整了整,风从背后开着的门灌进来,我实打实的哆嗦了一下,东离也没有关门,而是低头问我:“你……站在门外站了很久?”
他如此问,我一愣:“你怎么知道?”说完便觉后悔,只好又低垂着头,很是认命的觉得自己的脑子这是被大雨浇坏了。
东离回身关了房门,而后又坐回茶桌前,倒了杯热茶,我撩开眼皮看他把茶杯放在鼻尖儿闻了许久,他既不问我听到了多少,我既听在了耳朵里便不能装作不知,于是我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跟前,手指磕着桌面,引他抬头看我,那莲花瓣般的眼睛落在我脸上的时候,我只觉面色有些热,支支吾吾的问他:“我……我逃婚……给你,给你闯了祸么?”
“没有。”他淡淡的回答,我却心里知道他这是敷衍我的话。
“别瞒我了,我在门口都听到了。要不然,要不然你先回去,刚才明苏那只死凤凰不是说了么?现在天魔两界战事已开,我虽不知你修为如何,但是他说你是战神自然不能差到哪去,何况,何况……”
“何况什么?”
我别别扭扭的说道:“何况,每次你都出手救我。”
他笑了一声,把釉色的茶盏在手里转了个完美的圈儿,而后才把目光落在我红扑扑的脸上:“你为草木一族,为何很怕水?”
“这个……”我犹豫了半天才低声的说,“我少时,父君,父君因为顾念我是个闺女未曾教我凫水,九连山里也没个泉水啥的,那些女婢也都没有这能耐,所以……所以……”
“哦?”东离也许是觉得我说这话终于有了些趣味,嘴角弯弯,眼睛也涌上了一层笑意。
他心情大好,我心情却因为偷听到天魔战事而显得有些沉重,沉重得都忘了此番来找他是为了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我咕咕哝哝的说:“虽然我法术不济,但是去荆山还是绰绰有余,所以,你不用担心。”
“担心?”他挑开眉头,刚才的笑意也隐了去,我心想他还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他眸光往窗外瞅去,我伸长耳朵听得是哗啦啦瓢泼大雨之声,他淡淡的收回目光才说:
“人界也不是安生之所,如若阿修罗动兵,天地浩劫便在一息之间,你说得担心说得轻了,若是你有三长两短倒也好说,若是琼光有个散失……”
我把手指翻来覆去的抠,虽然不爱听倒也是个事实,所以我只好岔开了话题:“我父君真四处在寻我啊?”
他上下打量我,终于意识到我一边说话唇齿还在轻微的打着哆嗦,于是使了法术幻化出一身干净的衣裳,只是被托在他的受伤看着大红大红的很是刺眼,我拧着眉头,他瞧出我心里有些不情愿说道:“要我给你换?”
我连连摇手,脑袋也摇晃得如拨浪鼓一般:“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自己来就好。”抢过衣服我就往门口跑,都忘了要跟他确认是否父君一直在挖地三尺的找我,可开了房门看着外边雨水落得十分没有章法,我又颓着精神抱着衣服走回来,喏喏的说:“外面雨还没停,要不然,要不然……”
我咬了几遍牙根儿还是没把要在他房里换衣服的话说出来,东离却很识趣的起了身子,指了指床榻,我抱着衣服一脑袋扎到床上,慌忙扯下纱帐,隔着纱帐的缝隙,我看东离背着手站在窗前,烛火一丝丝的跳跃着,将他颀长的身子在地上拉了一道长长的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