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之时,很不凑巧,瓢泼大雨已经下了几日,雨帘将城池笼罩得愈加迷离,珠串般的雨珠从屋檐上着急投生般的滚落,落在脖颈儿里凉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把脖子缩得紧实,搓了搓手,手肘碰了碰已然换过一袭素白的东离:“哎,人界最近也不妥当啊,这是怎么了?雨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我身子又往后靠着,风从我袖管里串进来,我赶忙把胳膊抱得更紧,抬抬眼皮盯着漫天的雨花:“咱们就这么在外边冻着,不找个客栈什么的?”
琼光搂着狼宝儿,自己的半拉身子淋在雨水之中,她眼皮都没抬的说:“你很冷啊?”
我敲了敲她的脑壳儿,白了她一眼:“废话,你们也封了法术试试。”我瞧着她抱着那个畜生很碍眼,于是揪了一撮儿狼宝儿的毛,琼光侧了身子把狼宝儿护着更严实,我刚要跟她开口说要把狼宝儿过来给我暖一暖,就感觉一双手臂把我护着,头咯在他的肩际有些疼,我要挣脱出来,头顶传过来东离淡淡的话:“还是你觉着冻着更好?”
我只好吐吐舌头乖乖的闭嘴,于是从外面能看见的便是一家三口带了个畜生躲在酒肆的屋檐下,两两抱成团一派和睦之景。东离未经我同意便封了我法术,我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无奈我打不过他,所以如今被冷风冻雨困在屋檐下,属实是我倒霉。
哆哆嗦嗦之中已过一个时辰有余,在我问候了各路水君四海龙王殿下的各位亲戚之后,雨水也小了很多,东离也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去找客栈,但我已半身僵硬,嘴唇应该也会泛着青紫色,东离松开搂着我的胳膊,挑开了袍角便往外走,琼光也紧跟在他身后,而我还哆嗦着嘴唇站在原地,两抹素白色身影一高一低,那是雨幕之中晕染过得最为瑰丽的一道风景.
东离走开有十几步没有听到我跟过去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又往回走了几步:“不跟上来?”
我手揉着半条腿,白了他一眼,呲着牙:“我这不是……腿麻了么?”
“腿麻了?”他歪着头戏谑的看我,我继续揉着那条不争气的腿,另一只手挥着:“你先走,随后我追你去好了。”
东离笑得更欢快,走过来看看我的脸,又看看我的腿,打横把我抱起来,身子悬在半空中,麻着的那条腿因为他劲头儿使的有些猛,我拧眉嘶了一声,东离垂头看我,那排细密的睫毛又弧度的垂下来,我心思有些摇曳,不知怎么竟想起琼光每常形容他的话,长得好看。
琼光已经来喊,东离的步子也走得快了些,找了几家客栈才终于找到落脚之地,我才知,因为城里当今圣上一年两科,诸多进京赶考的几乎要把客栈给占满,我瞧着排着队的一条长龙,雨伞之下一个个淋得落汤鸡般的,才深觉错怪了他。
东离舍了两片金叶,才不过讨得靠着厨房的两间简陋的房。我拉着琼光生怕东离会跟过来,赶忙进了房关了房门,琼光看我这模样笑了:“你怕我爹啊?”
我白了她一眼,赶忙倒了杯热茶暖暖身子,“去,赶紧给我找身干净的衣裳。”
琼光把狼宝儿放在地上,头也没抬的说:“我又不是羽红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