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瑶没有答话,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便看向外边的天日,晚霞已经漫天,我侧头问:“天相宫离此处远么?”
她神色已回转过来,扶着我的身子在边上软塌上坐下来:“娘娘不用着急,今日里天相宫上下必然喜色非常,来往的仙也多,难免人多口杂,紫微殿晚些会有瑶敏姨娘过来护送,毕竟您现在还没有过我们天界的门儿,若是被其他不知好歹的仙冲撞了便不好了。”
我歪头合计她说的话,端着的是滴水不漏,明明是要找的是个布在我身边的眼线,话却又说得如此婉转,她见我神情有异,才又说道:“天河一劫,虽说上君把万般的事情都压下来,可你额上黑砂印记别的仙儿看来就是从下界魔族来的,大婚当前上君千万叮咛不可出了什么差池。”
我怎么想,这话里还是有话,却又一时之间没有琢磨出到底是何意,绿瑶便在我愣神儿的功夫退了下去,瑶敏姨娘来接时,我还杵着腮帮子在想着这出儿,顺带的想了想我既见了司禄星君到底该端出个什么模样来才是合衬。
初夏暮色已经微凉,出了久禁的偏殿,我这因醉酒有些昏沉的脑袋瓜子才有些清醒,一排排殿从我目中舒展,昏黄掩映下的九重天依然歌舞升平,朵朵祥云高低扶摇,云气笼着亭台楼阁,悠长回廊上百花香气盎然,大红灯笼在廊柱上偶尔会随风撞上成团的红绸。
我倒是险些忘了,天帝家的喜事自然要办得隆重些,瑶敏姨娘见我如此光景不由得和我搭上话:“许久不曾有这么喜庆的事了,天帝最疼的便是东离,所以此番兴师动众了些。”
“只可惜,这么兴师动众的却也不过就是个假意的摆设。”我摇头颇有感慨。
瑶敏但笑不语,祥云已过日轮天,这地界我很是识得,从前我从蓬莱仙岛来此偷偷看司禄星君时险些将此处的云路踏破,一派喜庆的天相宫也已近在眼前,千年后再见周遭熟悉景致,我竟惆怅百般,瑶敏姨娘将我送至司禄星君常日里会驻守的棋盘阁,云梯高耸入云,高高在上的是孤挑挑的八角亭,“去吧,我在旁殿讨杯水酒喝。”
说完便踏着祥云逐风远去,我回神在梯下定了半天的神,我在想,我该和他说些什么话。
清风又吹过来,有些凉意,我轻轻打了个冷颤,一步一步朝着高台上走去,云絮从我脸颊拂过,记忆碎片如流水竟在此刻我与他咫尺之间不能拼凑,我其实最想问他的是,你亲手剜了我的心,司禄星君你的心到底有没有疼。
棋盘阁已至,本当我黑糴石做的心不会再疼半刻,可丝丝绊绊那是不能抹去的过往,我站在那,看那一抹飘白的背影,到底,能在我心海上轻易掀起一派波动风浪,也只有他,司禄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