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是一番静寂,我心内也是翻腾,许久之后,我才问道:“你如此伶俐,自然不是普通的仙婢了。”未曾尊我一声华楚公主又或神女,字字珠玑,不卑不亢,倒是个不由小看的。
“明月沾了忘川娘娘的光,以前我娘亲在忘川娘娘还是公主时便伺候在身侧,对我们一家很是偏爱,虽然我们一族门楣也算光耀,但愿意世代忠心伺主,因此自我成年便一直在上君身侧随伺。”
我点点头,平静些许才说:“烦请明月与羽红走一趟魔罗之域,琼光自小性子冷淡,执扭,孩子尚小,一直以为是我与她是被人弃了,心思有郁结。那日东离君去提亲,琼光还说了要打上九重天要找东离君拼命的话,需多多开解。必要时,便说,我在九重天天河之上又犯了事,如今被困,她虽嘴上冰冷,但到底还是与我母女连心,知我困境,自然能来。”
“华楚……”羽红听得我话中伤情,轻轻唤我。
我看窗外那莲花树随风轻轻摇曳,心内却未曾有过的平和:“琼光伴我八百年,若是没有她,被司禄星君弃的那几年我不知该如何熬过,明月说得在理,闺女日后修成管是成魔成仙总是要嫁人,趁着她年幼,东离君可以多给予几分就给予几分。”我又停了半刻才说,“至于我与东离君那桩他趁我之危的事,我却不会因他为琼光的爹便轻饶他半分。”
明月笑声清脆,或是因我被她说服心又喜悦,也开始对我恭敬起来:“公主请放心,上君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
明月先行退下,羽红过来轻轻从我背后揽住我的腰,我其实是想应景掉些眼泪什么的,可我忘了我已经没有心,再怎么动心弦的事,也不会硬生生哭得撕心裂肺。
羽红抱我许久才说:“华楚,你说的对,琼光的性子冷,不大像你,可能,是像了东离君的,长了一张伤人的嘴,其实心里比谁都火热。若不然,你其实,其实可以试着不那么恨他。”
我迟迟没有回答。
之于东离君没有羽红说的气不过的恨,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羽红走了,我一个人轻轻的推开屋门,一股清新的气息迎面袭来,我才打量这院中,玉石台阶三步一缓,我信步走下去,中央有块通透的水池,却没有种上莲,清亮的波纹尾尾锦鲤看得分明。我坐在池边,能看得出水中倒映出的我的样子。
红发的自己,我看得很不习惯,因为那样会衬着我的脸色愈加的苍白,一念之间,仇恨其实最是伤人。
但,又不能不恨。
总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比如,司禄星君。
明月跟着羽红去魔罗之域,估计前后也需要些时日,东离君去会心上人,自然也不会早早的回,我看向外部那层若隐若现的结界,我躲了近千年,如缩头乌龟,很多当初的事情强迫自己不要去面对,比如我恨司禄星君的这一桩。
到底,我还是要问个明白,即便而后我绕道而行,也要问上一句,既然亲手把我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又为何时时来找东离君醉酒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