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6/12
宝贝,又有几天没有给你记日记了。原因是在6月9日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让爸爸伤心难当。
那晚,吃完晚饭,妈妈陪你睡觉。9:20,你睡着了。爸爸想去你妈妈办公室上网发几篇文章,你妈妈很累,但我们还是出门了。出门前,爸爸让妈妈特意叮咛你外婆睡在你旁边。当时,你正在咱们的卧室里睡觉,而你外婆却在另外一个房间看电视。
大概只有40分钟,我们就回来了。你依然在睡,但是,借着室内微弱的台灯灯光,爸爸惊讶地发现你额头有一个青疤。爸爸以为是灯的投影,然后凑近一看,真是一个很大的青疤———你一定是从床上掉下来了!爸爸当时都快气疯了。
你妈妈进来,我赶紧让她来看。而后,她就去问你外婆。果然,据外婆说,她关电视,过来看你,你已经掉下来了。爸爸当时已经有点失去理智,大喊:“不可能。
宝贝,你一定还不能理解爸爸的感受。那么高的床,我的宝贝女儿掉了下来,爸爸的心头一遍又一遍掠过:你是怎么掉下来的?是以什么样的姿势掉下来的?你除了头部受撞,其他部位还有伤吗?你受伤后一定很疼,受得住吗?你哭了多久?爸爸在灯下凝视你,你依然睡得很香,呼吸均匀,不时翻身,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好像刚才的伤害只是一场噩梦———但是你头上刺眼的疤时刻提醒爸爸,你受了很大的伤害。你就像一朵非常脆弱的花,突然遭到袭击,这种伤害的后果谁说得清呢?因为撞击在头部,这更加重了爸爸心头的阴云。
爸爸几乎把一切气愤都发泄在你妈妈和外婆身上,爸爸敢保证: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爸爸先让你妈妈给舅舅打电话,评估这次伤害的后果。你外婆过来向爸爸解释,看着她紧张得要说不出话来,爸爸也心软了。没有人要故意伤害你,可是,爸爸还是怨:如果妈妈把你放好后能用两只枕头夹住你,如果我们在外婆到你身边再离开,如果你外婆的速度再快一些,如果爸爸这天不去发文章,而一直待在你身边,只要这些如果里任何一个成立,那么你将不会受到伤害。可是……
那天晚上,爸爸一直躺在你身边,可是一夜没有睡着,心里翻卷着担心和愤怒。爸爸亲吻着你的面颊,倾听着你的呼吸,注视着你的翻身,心头充满悔恨。
第二天,你醒来。爸爸抱着你先到你最熟悉的温度计和“福字前,结果,你读出字时爸爸笑了,你能认出所有的东西。爸爸这才长吁一口气。
宝贝,你不知道爸爸经受了怎么样的煎熬和苦痛,这几乎是爸爸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爸爸的人生很单薄,没有经历大风大雨,这,也许在别人眼里再平常不过,但在爸爸,却是无法忍受的痛。
你妈妈后来安慰爸爸,她们同事的孩子也多有这样的经历,有的更甚于此。可爸爸不能,所以在家里庄严命令:以后绝对不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作为对策,在事发两日后,我们的地上就铺上了玩具垫子。
可能任何一个孩子的成长都会经历类似的伤害,但是那时我很失态。现在,这位一直帮我们带孩子的慈母已经谢世了,我只能用文字怀念她,并表达歉意。
听见宝贝第一次叫“爸爸,爸爸非常高兴。这两个字,有着无尽的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