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冲冲地张辽辞别众人,带着两百多受伤兄弟,晃晃悠悠地向南而来,一路上颇有几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味道。可惜好景不长,紧跟着撵上来地军师田丰兜头就是一盆冷水,只浇得张辽从头凉到脚,再没有得得瑟瑟地兴致。
田丰对张辽是这样说地:“恭喜张军长啊!年纪轻轻地就统帅数万大军,尤其这数万大军还是人家挑剩下地太原降卒和黄巾余孽,今后就算吃了败仗,那也不丢份,毕竟咱地队伍名叫卧虎新军嘛!”
张辽一听这话,当时就急眼了,梗着脖子大叫:“三哥不会这样对我,一定是你在危言耸听!”
田丰也不恼火,仍然笑眯眯地说道:“你那三哥对你最是关照!总是时时处处想着磨练你,要不也不会让我这老家伙来跟你搭伙啊!”
被田丰一顿呛白,张辽没了脾气,只好“吭哧吭哧”地赶路,一心想着早日赶回上党,看看自己即将接手地卧虎新军到底是怎么一副德性。
张辽急着赶路,田丰却是不急,一会儿提醒张辽要注意体恤手下两百多兄弟的身体,一会儿赞叹夏日里北方大草原上地无边美景,只把张辽气得抓耳挠腮没有办法。遇上田大叔做军师,少年心性地张辽总算知道“憋屈”两字该怎么写。
以前跟郭嘉搭伙,张辽急眼的时候还能破口骂上几句,可对着田丰,张辽就不能这么干。田丰比张辽大着十几岁,在上党深受赵兴和众人敬重,在文官体系中排名仅次于贾诩,今后卧虎新军的发展壮大还得靠田丰出谋划策,因此张辽时刻都要以先生称呼,客客气气地奉着田丰,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走到谷罗城时,田丰对张辽说道:“文远,不如带着兄弟们进去休整一番!”张辽闻言只得苦着脸进了谷罗城。
“文远,你以为这谷罗城如何?”田丰带着张辽在谷罗小城中四处游逛,冷不丁开口问道。
张辽一时被问的有些没头没脑,只好敷衍着答道:“小城一座,可驻偏师一部,难有大用……”
“文远可曾记得镇北将军任命呼?”田丰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盯着张辽问道。
“这个自然记得!卧虎新军编制序列05,下辖重步师一个,轻步师两个,骑兵师两个,人数满编两万,军部所在西河郡离石城。”张辽对于自己的新任命十分清楚,张口就答。
“卧虎新军成军之初的主要职责为何?”田丰接着又问。
“提升战力,等待战事!”张辽回答。
“文远以为这谷罗城如何?”田丰又一次问张辽。
这下张辽不再回答,而是凝神思索了片刻,终于琢磨出田丰带自己进入谷罗城的用意,原来田丰是在考校张辽的战略眼光!
谷罗城位于西河郡的西北部,东北方百里之外便是南匈奴人的龙庭美稷;正北方一百五十里外是曼柏、武都二城,也就是昔日度辽将军府的所在;西边两百里外即为朔方郡,其战略地位十分突出。卧虎新军军部位于西河郡离石城,罕见地为轻重步兵师、轻重骑兵师混编的唯一军级部队,这就意味着卧虎新军将要发挥多样化地功能,执行多种任务。
田丰提醒张辽注意谷罗城的战略地位,就是含蓄地指出谷罗城适合作为卧虎新军的驻扎之地。如果在谷罗城内驻扎一师步兵坚守城池,再驻扎一师骑兵作为前出五原的飞虎军,北上云中的苍狼军之预备部队,则可以形成牢固的倒三角防御态势,亦可以作为前出两军的坚强后方,更可以与南匈奴部驻扎的两万步卒遥相呼应,互为照应。
想通了此中关节,张辽心头大震,非常郑重地抱拳向田丰行礼:“文远多谢军师提点!”
田丰微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继续游逛。走一段路,田丰便停下来自言自语地说些诸如:“此处的城墙需要加固”、“此处适合建一座营寨”、“此处适合做一处马场”等语句,紧跟在后面的张辽赶紧牢记于胸,准备异日上任后就派人前来休整谷罗城。
出了谷罗城,田丰又对张辽说:“南匈奴人龙庭的美稷烤羊腿味道着实不错,文远不如同去品尝一番!”张辽闻言也不敢乱讲,连连点头称是,跟着田丰折向东北而去。
路上田丰又是冷不丁地问张辽:“文远可知麾下几位将领否?”
张辽赶紧回答:“按照三哥的任命,吕翔、吕旷、臧霸、成廉、韩巍五人为吾麾下都尉,暂领各师师长职务……”
“此五人的脾气秉性,能力强弱可曾知晓?”田丰再问。
这下张辽答不上来了。说实话,张辽连这五人长什么样子都不曾见过,又怎么会知道五人的脾气秉性和能力强弱。张辽只好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辽前出朔方数月,不曾见过诸人,还请军师点评!”
“用兵之道,如若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怎能做到如臂使指?”田丰没有直接点评五人,反而又教训起张辽来,“如今吕翔、吕旷二人便驻军于美稷,可知国昌如此安排是何用意?”
“辽委实不知,还请军师明示!”张辽额头的冷汗冒得更多,只好硬着头皮说自己不知道。
“今后卧虎新军轻重骑兵师之兵源与马匹从何而来?”田丰被张辽气得有点头大,转过身自说自话。
南归路上,田大叔就是这样反反复复地敲打张辽,把张辽原本因为在朔方取得大小数十仗胜利之后,沉积起来的骄横跋扈之气全部敲得烟消云散,让张辽收起了新官上任的意气风发,多了一些如履薄冰和小心谨慎。
当初赵兴任命各军军长人选和军师时,绝对是经过了反复琢磨和推敲。让田丰跟张辽搭班子,最主要的一条就是考虑到张辽年纪最小,一开始走得过于顺遂,万一染上骄横跋扈地坏毛病,那赵兴可就是典型地揠苗助长,成了“摧毁”三国第一智勇名将的罪魁祸首了。
田丰和张辽二人亦师亦友,前往美稷路上慢慢悠悠地行军,将卧虎新军成军之后的方方面面都认真地进行推演和筹划,在田丰终于露出“孺子可教”的目光之后,两人带着两百多伤兵,终于抵达了刚刚被赵云骚扰过地美稷,不知道一向喜欢折腾的张辽,这次又会带给我们怎样地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