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哥心里一闪念,就给在座的各位排了个队:这论玩计谋,应该是葛律师第一,查理欧第二,我第三,那个保罗只会按部就班地分析资料,简直是没心没肺,让他排第四,就算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了,到底是土生土长的老美呀,玩计谋可不如中国人。
好的计划应该像时钟一般,里面的部件周密地协调配合,最终推动表盘上的秒针、分针、时针准确地前行。
查理欧的计划,可以说也是王连富的计划,也是一个精确的时钟。
那天晚上,查理欧的一声令下,就等于为这个时钟上紧了发条,时钟开始“嘀嗒、嘀嗒”地走了起来:
12月4日下午,银行下班的前五分钟,方哥的飞鸿公司将15亿打到王连富的账上,接下来是两天法定休息日。
12月7日上午,王连富办好22亿承兑汇票,立刻奔赴宝安机场,下午到达北京央企后,马上将钱转入对方账户,晚上,王连富与方哥共进晚餐,再次确认了土地过户的手续。
12月8日,央企负责人去北戴河开会,因为没有拿到法人委托书,王连富不得不等待一天。
12月11日,王连富与央企办完所有手续,将过户材料送进深圳市国土局。
当王连富在众多手下的陪同下,走出深圳土地交易中心时,他发现冬天的阳光是多么的灿烂,到现在为止,一切尽在掌握。
王连富颇为踌躇满志。他的公关部早已安排好局里的相关人等,如何过一个丰富多彩的双休日,等到12月14日开始上班后,王连富的过户文件就能一路绿灯,到12月18日,就能全部办妥。王连富再将必要的文件,送到陈行长所在的工行——他准备按陈行长的建议贷20个亿,因为银根要收紧的风声传得很厉害,趁着能贷的时候多贷点,他怕后面收紧的时候,就贷不出来了。
什么叫有备无患呢?这就是有备无患啊。
王连富有些踌躇满志地开着奔驰,朝万象城赶去,杭雁刚从日本散心回来,在那里滑冰,顺便等他吃晚饭。
周末下班时分,上步中路的车挤得密密麻麻,他掏出电话,让杭雁不要着急:“事情都办好了。只是有点塞车,要晚点到。”
“这个楼盘也许可以让她多负点责任。没有这小丫头,这块地也许还搞不上呢。”
正当王连富在车流中等待左转的绿灯时,方哥在北京的神州会也在约查理欧:“老欧,晚上有饭局吗?噢,那不重要,推了推了,到我这来,我刚给你物色了一个,人长得不错,而且是学国学的。”
“学国学的?有什么特别好吗?”查理欧正开车准备去美国大使馆,参加一个酒会,他疑惑地问。
“学国学的好呀,知道‘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的道理,你想要她在床上摆什么姿势都可以。”方哥正经八百地解释道:“你来看看就行了。不然,我可打发给别人了。”
“行行,没你这样介绍生意的。”查理欧想,大使馆那边不过是个官式活动,一堆西装革履的人说着鸟语,也提不起什么精神,于是一打方向盘,就向神州会驶去。
方哥带他到了光绪厅,隔着窗棂朝里面一看,只见一个低眉顺眼、留着齐眉刘海的姑娘,在悠扬地弹着古筝,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古典的静美。
“你上次那位有些狂野,所以我想给你换个口味。”
查理欧知道,方哥有套软件专门管理客人的这些嗜好和供应,他几次要求对方将自己的记录彻底删除,估计方哥没那么做,所以隔了那么久,他还知道上次给自己介绍的紫薇,属于狂野型的。
想到这里,查理欧也算感念方哥的一片苦心,就点了点头。
“走,晚上请你吃鹿肉火锅。”方哥见查理欧没有挑剔,就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你那个海龟大餐呢,没有再搞啦?这么久没有吃,还有点想呢。”
查理欧边跟着方哥走进温暖的乾隆厅,边好奇地问。
“这么冷的天,要把海龟从南方活着运过来,保暖太麻烦了,要等到明年咯!”
方哥打开一瓶鹿血酒:“来,冬天了,咱们也得好好补一补。”
几杯烈酒下肚,只把查理欧辣得直眨巴眼睛:“嘿,这酒,老王那边有什么消息没?”
“他刚把材料递进国土局。”方哥将红彤彤的鹿肉卷倒入火锅,沸腾的汤液马上安静下来:“咦,你不问问我银监会那边,有什么消息?”
“嗨!有什么好问的?所谓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查理欧举起长筷子,把火锅里的肉搅均匀:“我们已经把事情谋到尽头了,现在老王的事根本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只能听天由命了。我是不允许再操那份心了。我现在得想想,如果收购不成功,我该怎么办?”
“有那么悲观的必要吗?”
“这不是悲观。前一阵子都忙着去策划怎么打赢,现在战役已经打响了,我这个司令官才空闲下来有时间东想西想。”
查理欧捞起一片鹿肉,放到嘴里嚼了一下:“嗯,火候正好!赶紧吃。”
“东想西想也没必要想这个呀。”方哥把锅里的鹿肉都捞到一旁,又洒上一些胡椒面,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想这个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想,等到出了事,心急慌忙的,那才不好呢。”查理欧夹起鹿肉,到锅里洗掉胡椒面,这才慢慢地吃起来。
“哟!忘了你不能吃辣了。那要是收购不成功,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肯定要离开爱西,然后嘛…”查理欧朝远处的虚空凝视了一会儿,目光里没有留恋和遗憾:
“我应该去做风险投资。你看,我懂技术、懂经营,又熟悉中西方的国情和民情,通过这阵子的收购,又对公司的资产价值非常清楚,这样的人不多啊。”
听查理欧这么一分析,方哥也觉得不错。
但他马上问了个问题:“你做风险投资,但这资金呢?那些风险投资动不动就是几十个亿,你哪来这么多钱?”
“钱永远是由能干的人使用的。资本市场是干什么的?我有能力,就能从资本市场拿到钱。”
查理欧对未来胸有成竹,他主动端起一杯鹿血酒:“老方,把你的关系好好拉一拉,也许哪一天,咱们能把神州会搞上市呢。”
“哎哟,那太棒了!我就担心杭雁嫌我的盘子小,不愿意来北京呢。”
12月14日是星期天,由通信安全委员会组织的网上银行加密系统擂台赛,在北京中科院的计算中心举行。
这次大赛是在互联网的真实环境下进行的,主办方组织了各路破译高手,对不同的加密系统进行攻击,参赛厂家缴纳的赞助费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作为奖金,奖励给那些攻击加密系统成功的个人或团队。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混战,“敌人”既来自主办方邀请的各大机构破译高手,也包括隐藏在互联网深处的黑客们。
周云的破译团队,理所当然出现在计算中心。
他们很快发现,网上银行运用得最多的SSL加密技术,使用的正是周云教授曾经破译的MD5算法。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碰头”,SSL碰到了周云的破译团队,只能说运气不好。
周云教授转达的这一发现,使坦途公司所有参与大赛的人们非常兴奋。武锐锋和坦克立刻按照周云的指导就地搭建破译网络,夏琳和杭雁动用一切关系,迅速在中科院计算中心集中了一百台高性能的笔记本电脑。
经过五六次尝试,周云团队终于发现MD5算法中的一个冲突漏洞,伪造出一份能通过SSL验证的证书,因而明明白白地显示出:攻击数字签名系统的可能性!
而坦途的加密系统,由于采取完全不同的设计思路,因而在规定时间内安如磐石。
这次擂台赛是一次行业内的大赛,没有惊动任何媒体。
擂台赛的结果还没有统计出来,坦克的电话就不断响起来:“请问,你是坦途的CEO谭总吗?我是XX银行总行,你们有时间来给我们介绍一下你们的加密产品吗……”
“喂,谭总吗?我们是ABC投资公司的,我们希望与贵公司接洽……”
……
当坦克将他接到的这些电话一一转告给武锐锋时,夏琳感叹道:“这些人,钻头觅缝的功夫,可比恒佳的销售还强啊!”
杭雁则乐呵呵地说:“亏得我相信你们,当时投了500万,要不后悔死了。看来,咱们这次获得第一名是没问题了。”
“哦,马上要公布大赛结果了,我们到会议室去吧。”坦克招呼着大家,他的表现越来越像一家大公司的CEO。
在众人赶往会议室的路上,武锐锋最希望听到的那个电话,终于打到了坦克的手机里:“谭总吗?我们是银监会的,明天上午,能不能请您到我们这儿来一下?对!就在西城区金融大街……”
龟山别墅坐落在大南山南面的山脚下。每天清晨,太阳会从香港方向的海面上升起来,给掩映在林中的一栋栋白色别墅,抹上金色的阳光。
王连富习惯早早起床,每天在别墅区里快步行走一小时,除非他当天要去打高尔夫。
王连富散步,有两样东西必不可少:一是计步器;二是一个小收音机。他每天沿着固定的线路,只走8000步。而收音机是为了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与报纸摘要》,他晚上的应酬太多,没时间看CCTV1晚7点的新闻联播,因此就用这个节目,来了解国内的新闻动态。
王连富原来的小收音机声音洪亮,已经用了5年,杭雁回国后,用一只精致的mp3将它淘汰了,但王连富还是只会用mp3的收音机功能,其它的不论杭雁怎么教他,他也没搞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