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古史
三日，项非在那里跪了三天三夜，若曦陪着项非哭了三天三夜。项非趴在地上，将脸紧紧的贴外地面上，就像是把脑袋放在母亲的怀中，若曦轻伏在项非身上，抱着项非。没有言语，只是这样。
三日后，一行人从远处飞来。
“什么人？”为首的一人对着下面项非和若曦大喝道。
柯达每隔几天都会带人在这里巡视，这是张帅亲自下的命令，虽然不明白什么缘由，但还是隔几天会来一次。这里平日里没有一个人，今天却突然出现了两人，两人中的那个男的跪趴在地上，看不清容貌，那女子倒是生的好看，可柯达却没有心思去观察这两人长什么样，柯达自己身为王阶，却探知不到这二人什么阶位，二人就像一汪深水，绝不是自己可以面对的，这让柯达极为忌惮。余光示意，身后的一名随从悄悄离去。
在四族大陆上，在与异族大战后，王阶以上的四族就更少了，更何况现在大陆灵力稀薄，一些人卡在自己的阶位上根本提不上去。柯达并不认为四族大陆的王阶以上的人自己都见过，可他敢保证，下面的两人确实不在四族王阶以上的人之中。
项非若曦没有动，柯达等人也不敢丝毫轻举妄动，落在离项非数丈之外，只能安静的等待着援兵的到来。
不销一会儿，来了一人，势若长虹，脚踏金莲，宝象庄严，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和尚宣出一个佛号，看向地上的二人，心中惊疑，感觉有些眼熟，可又有些不敢确信，又上前准备细看。
“戒尊！”柯达忙出声阻止。和尚冲柯达摇了摇头，继续向项非走去，在项非一丈外，和尚停了下来，若曦抬头，一个光罩将二人罩在了里面。
和尚对若曦温和一笑，又看向项非，片刻后，和尚出声试探性呼道“非哥？”
项非身体抖了一下，缓缓立起身子回头看去，和尚惊讶的张开嘴，“非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和尚很是激动，甚至有些口不择言。抬脚又准备向前，光罩陡然一亮，将和尚推出了很远。
“戒尊。”柯达等人欲要上前却被和尚抬手阻挡，和尚再次上前。对着若曦微微颔首，双手合十，又看向项非，“非哥。”
“我想静静。”项非开口，声音沙哑，没有任何表情。
和尚觉得这里有些眼熟，细眼观察了一下四周，终于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和尚没在作声，低头在原地站了很久。
项非回过头依旧伏在地上，安详的闭着眼，就像躺在自家的炕头，若曦就这样一直陪着他。
“你说什么？”小胖一把抓住柯达的肩摇晃着问道，过于激动，柯达肩头传来剧痛，开口道“戒尊在大帅经常吩咐属下巡视的地方等着那人。”
“我问的不是这个，你说和尚称呼那人什么？”
“非哥。”柯达的肩上骨头已被捏碎，咬牙开口。
“回来了，回来了。”小胖一把推开柯达冲出大帐，撞翻了正要进来的书生，裂空而去。
“怎么回事？”书生见柯达脸色苍白，肩头更是沁出鲜血，急忙上前双手捂住柯达的肩头，幽蓝色的光芒笼罩着柯达的肩头，柯达的痛楚逐渐消逝，便把刚才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非哥回来了？”书生抛下柯达夺门而出，裂空而去。留下柯达不解的在那里龇牙咧嘴的。
和尚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天了，和尚让柯达提前回去了。
虚空裂开，出来一人，和尚没有回头，他知道来的人是谁，小胖望着趴在光罩内的项非，眼眶红了，跪在了光罩外。
虚空再度裂开，书生现身，看着光罩内的项非，又瞥了一眼若曦，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小胖又与和尚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立在了光罩外，一动不动。
两天天一闪而逝，项非在这里跪了七天，七天内，项非记想起了很多东西，想到了娘的音容笑貌，想起了娘的一举一动，想起了娘那道村口老槐树下的身影。
项非觉得愧疚，深入骨髓的愧疚。
项非觉得愤怒，侵入灵魂的愤怒。
项非抬起头，与若曦目光对视，若曦抬手为项非仔细擦去脸上的脏污，项非闭着眼，由着若曦去擦。
待若曦擦完，项非缓缓起身，光罩撤去，项非走到小胖身前，伸手去扶小胖，小胖抬头看着项非，抱着项非的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非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我没保护好大娘，大战停后，我也没找到大娘坟墓，我没用，我没用。”小胖边哭边说，涕泗横流。
项非闭起眼，伸手抚摸着小胖的脑袋，片刻后，“起来吧。”项非再次扶小胖，小胖站了起来，不敢直视项非，低头抽泣。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
“起码，我们都还活着。”项非开口。
小胖这才抬起头，“非哥，我……”
“好了，我们回去吧。”项非开口。小胖不再多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撕裂出一个通道。项非拉着若曦踏步走了进去。小胖三人紧跟其后。
巨大的山庄内，有一个巨大的帐篷，小胖平日里吃住都在这里，习惯了军营中的生活，如今执掌帅印后被赐庄园，小胖依旧习惯住在帐篷中。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项非与若曦走了进来，帐内收拾东西的女子没有回头，“回来了。”可感觉有些不对，随即回头，看到项非那女子愣住了，看到这女子项非也愣住了，这女子项非见过，在人族皇宫见过——雪月。人族占卜师。
小胖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见项非与雪月对视，走了过去，牵着雪月得手，“非哥，这是雪月，你应该记得。”和尚书生也走了进来，古怪的看着这四人。
项非对着雪月点了点头，拍了拍小胖的肩膀。
“非哥，这是嫂子吧。”小胖看向若曦出声道。
“啊？”若曦俏面微红，对这个称呼似乎感觉来的太仓促，斜眼瞥了瞥项非。
“嗯。”项非点头。
闻言，若曦的眼底闪过一抹喜悦，握着项非的手抓的更紧了，生怕会松开。项非感觉到手掌传来的力道，也将手中的小手握得更紧了。
“非哥……”
“有酒吗？我想喝酒。”项非突然开口，小胖一愣，“有有有，来人，拿酒！”
夜，天空有流星划过，万里无云，一轮残月当空，银辉撒向世间，显得有些凄冷。
大帐内，项非小胖各自抱着一罐酒，二人抬臂，酒罐撞了一下，二人仰头便喝，地上胡乱丢着十几个酒罐，书生横躺在地上嘴里胡言乱语，若曦爬卧在项非大腿上睡得很香甜，和尚饮不得酒，在帐外诵读经文。雪月回了皇宫。
“非哥，你知不知道，当初你从虚空裂缝中消失后，我还以为你死了，非哥，你死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当人欺负了我我找谁给我撑腰，我很怕，非哥，我每天都在靠杀戮异族来发泄，从小到大，你一直护着我，我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当雪月说你还会回来，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每天都在盼着，盼着你能快点回来，可我又怕你回来，我没照顾好大娘，我心中有愧，战事紧急，当战争停下来后，落月村都不见了，爹娘不见了，大娘也不见了，我每天都派人去各处找，甚至让四族占卜高手占卜落月村，但都没有算出来，非哥，我没用，我没用。”小胖说着说着泪水无声滑落，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小胖，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异族，若不是他们，也不至如此。
小胖，你知不知道……”
项非回头，小胖已经睡倒，项非仰头灌了一口酒，扔掉酒罐，沉沉睡去。
次日，日上三竿，若曦第一个醒来，见项非还在睡着，便将昨夜项非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了项非身上，独自起身走向帐外，刚一出去便愣住了。
帐外，安静的站着数十人，都是圣阶以上，为首的便是轩傲四位四族旧主。
“女娃，项非何时才能醒来？”无法有些待不住了，见若曦出来急忙问。
“等会儿吧。”若曦转身回了大帐，顺手一挥，一个光罩罩住了大帐，帐外的众人嘴角抽了抽。无法差点骂娘了。
“等等吧，都等了这么久，也不急这一会儿，再说了，就是现在你进去双方惹急了眼也不见得你能打过人家。”灵踏开口道。无法瞪了一眼灵踏没有说话，二人乃是生死之交，斗嘴已是常事，众人只是当个乐子，但同时，对里面的项非众人都产生了许多好奇。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几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等待着里面项非的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项非醒来，双眼赤红，若曦坐在项非身旁，手腕被项非紧紧的抓着。若曦抚摸着项非的脸颊，二人四目相对，目光柔和，若曦在项非额头吻了一下。
“外面有人来了，等了你一天。”若曦道。
项非起身，摇了摇脑袋，走向帐外。
见到这么多人项非愕然，侧着身子，做了一个请状，帐外等了一天的人这才入得帐中。
“要我怎么做？”项非直接开门见山，他记得当初对轩傲做出的承诺。
“先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轩傲道。
“什么？”
“古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