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郑子瑜传稿
12448600000026

第26章 黄曼士: 广结善缘的学界护花使者

黄曼士担任过南洋学会会长。

在新加坡这个弹丸小地,华裔文化人在工商巨浪的冲击下存在着焦虑不安的情绪,这种无法释怀的焦虑给学人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生存压力。在经济上缺少一种起码的安全感,令众多学人往往因饭碗而影响了挚爱的学术事业。南洋学会在文化苦旅之中,推出了他们认为既理解学人的困境而又具劝捐长处的黄曼士为会长。

黄曼士在去世之后,郑子瑜应其后裔之邀撰写了一篇《忆黄曼士先生并提到南洋学会一些旧事》的文章,这篇文章以极其平实的笔触叙述了他在南洋学会独特的作用。

1949年,郑子瑜结识了黄曼士,那时,黄氏任学会会长,而郑氏则为秘书,其后曾一度兼任学报主编。在郑氏的目光中,黄曼士是一位广结善缘“交游广阔”的热心人,“而学会经费又一向支绌,很需要他出而劝捐,故理事会一连好几度都举他为会长”。在特定时空中,黄曼士以劝捐能手而使学会生存下来。而黄曼士也不负众望,竟能每年募到相当的款项来弥补学会的经费之不足,使学会能继续发展。

但是,在商业社会中肯为学术而捐助确是不易之事,如果每次都得心应手,水到渠成的话,便无须黄曼士出马了。在郑子瑜的记忆中,除李光前的李氏基金会等比较热心,每年有固定的捐助外,其余每一笔款子均来之不易。郑氏记得,有一次他随黄曼士等人应李光前的邀请前去商谈,李氏“说是他愿意捐一笔款项,赞助南洋学会的会员们作有关南洋史、文学、经济……等各方面的研究,不论专职或兼职,给予或多或少的研究费,将来研究完成撰制的论文,编成学会的丛书,并由他提供全部的印刷费”。李先生还很客气地说,他比较外行,不知道谁长于什么,谁又不长于什么,要他们开列名单,谁负责研究什么题目,谁又负责研究什么题目,以及预定研究专著撰制完成的期限,和出版所需的费用等。

与李光前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另一些人,郑子瑜与黄曼士等人在一次劝捐中,一连走了几个大商行,向几位大老板劝捐,结果只有一位先生比较慷慨,捐了百元,其余有的说行情不好,生意难做,有的发了一大堆的牢骚,有的甚至对他们大演其说,关起门来,留他们稍坐,教他们要走也走不掉,所以非听他的伟论不可。

这真是南洋学会初期学人和学术生存的窘境与尴尬。正是在社会漠视冷待学人学术之时,更显示出黄曼士的品格,他尊重学术和艺术,爱护学术和艺术,为学术和艺术的尊严,他竭尽心血。

“不仅表现在南洋学会方面,不论是外来的画家,或是本地的画家,要在我国举行画展,去请他相助时,照例有求必应。从展览会的筹备工作,以至于向老板们劝捐,他无不悉力以赴,故每次画展,他大部分的时间都陪画家站在会场,照料一切。新加坡到底是个商业社会,商人们购去的画,固有不少挂在厅堂或办公室,早晚欣赏的,但将购来画页弃置在墙头壁角,让尘土把它重重封了起来的,也不乏其人,曼士先生曾经愤慨地说:‘这对画家简直是侮辱!’”

从郑子瑜的追忆中,我们看到了黄曼士是一位学术和艺术的知音,在红尘滚滚的大千世界中,他不愧是学术和艺术的护花使者,南洋学会在商业社会中公推他出任会长,是明智之举,也是权宜之计。

黄曼士与徐悲鸿大师交往甚密,郑子瑜曾有《识悲鸿大师〈昆仑伐椰图〉》一文,开篇说,“民国二十八年春,悲鸿大师游星洲,寓曼士黄君之百扇斋。黄乃兄琬,为八闽教育名家。昆仲二人,咸以豪迈著,喜结交天下士,向与悲鸿有班荆之谊。悲鸿感知黄氏,画兴大发,然所作多健马,尠及其他……是年二月念七日,黄君伤昆仑猱升采实以享,悲鸿喜而作此画,并题诗曰:‘黄君老饕天生成,肯伐大树佐盘餮,夙知空青藏椰实,不谓熊白结椰心。黄君怜我契阔久,又贺脱险出虎口,意欲倾杯慰远人,时与夫人商珍馐’”,悲鸿豪迈的风采,跃然纸上,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