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盛开在掌心的茧花儿
12433600000010

第10章 你就是那最美的栀子花(2)

“张姐,你错了。”宋大个憨笑着说:“每一双手,都不一样,特别是我娘的手。”

赵阿姨的手,有何特别的?我也摸了摸,没摸出异样来。宋大个认了真,说:“我小的时候,冬天天气冷,我的一双小手冻得红肿红肿的,是娘用她的双手天天给我暖手。再冷的天气,只要摸到娘的手,我就觉得浑身热乎乎的。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了,肚子疼得要命。娘坐在我身边,用她的手给我揉……这些,我一直都记得。”

是的,我母亲也这样照顾过我。给我焐过手,梳过头,揉过肚子,只是,这些温暖的场景已距离我越来越远了。瞅到我走神,宋大个呵呵笑了:“其实,最重要的是我长得个太高。”

个高,脚自然大。宋大个指指自己大得跟小船似的、套着大号布鞋的双脚,娓娓道来:“从15岁那年,我就得穿48号的鞋子。商店里根本买不到,娘就给我做。这么多年,我最喜欢穿娘亲手纳的鞋,既结实,又保暖。由于常年在外跑,格外费鞋。我娘只要闲着,就纳鞋底,做鞋帮,一年最少要给我5双单鞋,四双棉鞋。娘的掌心,被锥子磨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老茧。我一摸到掌心的老茧,就知道这个人是娘。”

我恍然,开在掌心的茧花,原来是最深最浓的爱!

我母亲的掌心也曾盛开过茧花,而我却从未留意过。一回到家,我便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含着泪撒娇说:“妈,我很想摸摸你的手……”

鹤坟

那年秋天,倭肯河边建起了一座木屋。木屋有三间,一间住着奶奶,一间住着孙子大奎小两口,剩下一间做了柴房。一天半夜,奶奶突然被一阵细碎声响惊醒了。

动静是从柴房传出的,莫非进了贼?奶奶心头一“咯噔”,顾不上多想,摸起挡门棍走出了屋门。要知道,大奎打来的獾子、兔子、野鸭子都存放在柴房里,那可是一冬天的吃食,马虎不得。

果然没听错,柴房里有个人影在晃!靠到近前,奶奶举棍就打。那个人影吓得倒退两步,惶惶叫出了声:“奶奶别打,是我!”

是孙子大奎。半夜三更不睡觉,你跑柴房干啥?奶奶张口要问,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心下暗想:还用问吗,孙媳妇巧花是个既霸道又挑剔的主儿,大奎睡觉毛病多,翻身踢腿打呼噜,肯定是让巧花给踹出来了。

见奶奶发怔,大奎挠挠头,憨笑:“奶奶,你快回屋吧,我,我出来凉快凉快。”

出来凉快还带着羊皮褥子?再说,眼下已过了霜降,早晚能冻伤人。奶奶叹口气,回屋取回一床被子。第二天天刚亮,就听巧花在房里喊:“大奎,你死哪儿去了?炕也不烧,你要冻死我啊?”

听见招呼,大奎紧忙跑出柴房生炉子。等到屋里有了热气,又侍候巧花起床,洗脸。正忙活得紧,奶奶的动静传了来:“大奎,巧花,你俩快来瞧瞧,这儿有只野鹅——”

倭肯河,被当地人称为母亲河,那年头野物特别多。大奎跑出一瞧,顿时眼前一亮:奶奶怀里抱着的不是野鹅,是鹤,一只翅膀受伤的黑颈鹤!

“奶奶,黑颈鹤的肉又细又香,我这就做给你和巧花吃。”大奎接过黑颈鹤正要拧脖子,巧花却冲到跟前,一把抢了去,接着抓过绳子,三下两下捆紧黑颈鹤的两腿,拴上了院门口的树杈。很快,大奎开了窍:黑颈鹤恋伴,雌雄朝夕相处,绝少分开。巧花这么做,是想抓住另一只!

“榆木脑袋,别傻站着了,快进屋架枪。奶奶,你也进屋,那只一准儿能来。”巧花兴奋不已。奶奶犹豫了一下,跟着大奎回了屋。巧花说的很准,不一会儿光景,随着阵阵啾鸣声响起,另一只黑颈鹤盘旋飞来。而那只伤鹤也回应着对方,拼力地扑闪着受伤的翅膀。

“大奎,快点打啊!”巧花急不可耐地催促。大奎将猎枪架上窗户,眯眼瞄准。可就在扣动扳机的当儿,奶奶冷不丁地打了个阿嚏,碰到了他的手臂。

枪响了,没打中。那只黑颈鹤受了惊吓,扑棱棱飞走。

“你真笨,亏你还是倭肯河最棒的猎手!”巧花阴了脸,嘟嘟囔囔:黑颈鹤那么聪明,是不会再回来了。可不等大奎收枪,那只鹤竟又飞了回来。而且,它似乎觉察到窗内有危险,一个劲地对着窗户啾鸣,像在哀求大奎放了它的伴儿。奶奶瞅瞅巧花,吞吞吐吐:“大奎,别打了,你看它们感情那么深,还是放生吧。”

大奎也瞅向巧花,等着巧花表态。巧花烦烦地回道:“看我干吗?你想咋办就咋办!”

大奎听了奶奶的话,给伤鹤敷了点创伤药后放了生。令人想不到的是,当着一家三口的面,那只黑颈鹤先帮伤鹤摩挲了下羽毛,又冲窗内叫了几声才相互偎依着走向倭肯河。巧花看得真真切切,两只黑颈鹤是走着离开的,因为伤鹤伤的是翅膀,飞不动。而那只黑颈鹤一直展开长翅,罩着伤鹤……

自从放生伤鹤后,巧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呵斥过大奎,也没轰赶他去柴房睡。奶奶还发现,巧花几次给大奎烧洗脚水。这在以前,想都别想。

转眼一个月过去。这天,一件奇闻风一般传遍了倭肯河:巧花在家门口捡到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品相极佳,正经能值不少钱!奶奶的脸上也笑开了花,逢人就说好人有好报,一定是黑颈鹤知恩图报,叼来送给巧花的。巧花是个好孙媳,把大奎托付给她,我这个老太太一百个放心,死也能闭上眼了。

真是不经念叨,转过年的开春,奶奶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弥留之际,她将大奎叫到床边,断断续续地说:“大奎,奶奶想……托付你件事。”

“奶奶,您说。”大奎哽咽失声。

“倭肯河边的小山坡上有一座小坟,是奶奶修的。等奶奶走了,你就把奶奶埋在那小坟旁边。”

“奶奶,那坟是谁的?”

“是……是鹤的。”说着说着,奶奶的眼窝里含满了泪。原来,瞅着巧花总欺负大奎,奶奶不落忍,就去了河边散心。碰巧有个猎手打伤了黑颈鹤,她便花钱买了来。那只鹤伤得不重,奶奶一狠心,又用簪子扎了一下。奶奶知道,黑颈鹤雌雄相伴,生死不弃,就想让巧花看看,鹤都能恩恩爱爱,你俩咋就不能好好相处?放生后,奶奶愧疚的不行,就偷偷跟着鹤想给它们安个窝。跟到河边,奶奶一时间惊得呆了:那只黑颈鹤几次想把伤鹤带着飞起,几次都重重摔落下来。最后,黑颈鹤放弃了努力,与伤鹤脖颈交缠,双双窒息而死!

“奶奶对不住它们,奶奶要去和它们做个伴。还有,大奎你记着,今后千万别再打鹤了。”奶奶再三叮嘱。大奎呜呜大哭,连声答应。两天后,奶奶走了。那座小小的坟包旁,又筑起了一座新坟。

烧七那天,巧花跪在坟前,握着玉镯泪流满面:“奶奶,谢谢你的玉镯。你放心走吧,我会替你照顾好大奎的……”

19℃温情

四楼,75平方米,两室一厅,全新家装……在花光全部积蓄又贷款15万后,赵小飞终于实现了人生的一大奋斗目标:属于我赵小飞和老婆刘翠翠的新房到手了!

这天中午,赵小飞向单位领导请了半天假,准备乔迁新居。谁知兴冲冲一扎进租住在棚户区的旧房,便发觉情况有点不对劲——老婆刘翠翠正偎在沙发里像没事人一样看电视呢,啥行动都没有。

这可真是蹊跷。自拿到新房钥匙那天起,老婆几乎天天都盼着搬新房,可眼下要搬了,她咋没了动静?赵小飞纳闷地问:“翠翠,你怎么没收拾东西?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不想搬了!”刘翠翠打断了赵小飞,反问:“咱们买房,你从你爹妈那儿没少借钱吧?”

没错,总共借了8万,是父母多年积攒下的养老钱,救急钱。当初借钱时,父母说得很实在,也很让小两口感动:今后手头宽裕了就还,没有就拉倒。这事是摆在桌面上说的,刘翠翠也在场。难道出了啥差头?不等赵小飞琢磨透彻,刘翠翠已起身走来,伸出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一脸认真地说:“老公,你听我的,这家咱不搬,行吗?”

女人就是女人,想一出是一出,变化总比计划快!赵小飞大为不解,追问:“为啥,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非常简单。刘翠翠一一道来:第一,两位老人辛苦了一辈子,结婚都是在乡下的老宅里结的,从没住过楼房;第二,你能上大学,能有今天,不都是老人省吃俭用供的吗?第三,老人要不给拿钱,想买房,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听着听着,赵小飞禁不住心头一热,紧紧搂住刘翠翠“吧”地亲了一口:“老婆,你说咋办就咋办,我全听你的。先让老人住上一年,新鲜新鲜!”

说做就做,小两口马上赶到老人的住处,连拉带劝,硬让两位老人搬进了新房。瞅着洁白的墙壁,时新的家具,老人局促得连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翠翠,这,这不好吧?万一弄脏了,你们不白忙活了?”

“妈,你们只管放心住,啥都不用操心。”刘翠翠笑着说:“住脏了,咱再刷一遍,花不了几个钱。”

“行,行,那我们就住一年。”老人拉着刘翠翠的手看向赵小飞,再三叮嘱:“你听好了,今后你要敢欺负翠翠,我可不饶你!”

搬完家后,每隔上一段日子,刘翠翠便去看望一回老人。一天傍晚,天下大雪,刘翠翠又急急忙忙地跑去新房,进门就搓着手问:“爹,妈,外面真冷,可冻死我了,你们冷不冷?”

“不冷不冷,一点都不冷。这新房啊封闭严实,保暖措施做的也好,可比住老房子受用多了。”老人边说边乐得额头的皱纹都开了花。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大半年过去。两位老人明事理,执意搬回老房,让小两口住进了新房。没过两个月,物业挨家挨户发出通知,要求业主尽快交纳取暖费。捏着通知,赵小飞皱起了眉头:热力又涨价了,75平方米的房间总共要交2000多块,这对背着十多万债务的两人来说可是笔不小的开销!正自犯愁,刘翠翠倒不着急不着慌地开了口:“老公,去年你听我的,啥事都没过问,表现不错。今年,你还得听我的。热费这事,我来解决。”

你解决?咋解决?莫不是要冲我爹妈借钱吧?这可不行,他们手里没几个子了!赵小飞一头雾水地看着刘翠翠。刘翠翠挤眉弄眼一笑,哼着小曲出了门。不过一个小时,她又回来了,手里扬着一张协议美滋滋地进了屋。

赵小飞接过一看,当场怔住了——老婆竟然办理了停热手续!

在东北,热力是商品,而且新建住房都是分户供暖,可买可不买,可买30度也可买15度,价钱不一样。见刘翠翠做出这个决定,赵小飞瞪了眼:“你,你脑子没进水吧?科学家都说今年是千年寒冬,小心把咱俩冻成鱼干!”

“停,你老婆我啥时办过没把握的事?”刘翠翠眉飞色舞地回道:“实话告诉你,去年我也没让物业开栓,没交热费,老人没冻着吧?我测量过了,就算在最冷的时候,室内温度都没低过19度。19度,不冷不热,正好。”

敢情,刘翠翠让爹妈住新房,压根就不是啥孝顺,而是拿他们做室温实验呢!好在温度高,让老人平安度过了寒冬。听到这儿,赵小飞点化着刘翠翠的脑门,满脸的哭笑不得:“你呀你,唉,让我说你啥好?”

“当然是聪明、有心计呗。”刘翠翠得意地说:“去年省了两千多,今年再省两千多。这四千块,可够咱俩攒小半年的了!”

科学家的估测,并非无稽之谈。这年初冬刚到,温度便急剧下降,冷得要死。而更让赵小飞和刘翠翠想不到的是,室外有多冷屋内就有多冷,穿着棉衣钻进被窝抱成一团也不顶事。实在难捱,刘翠翠硬着头皮敲开了隔壁的房门,抖索着冻得发青的嘴唇问:“阿姨,你屋里冷不冷?是不是供暖出问题了?”

“供暖没出问题,是人心出了问题吧?”开门的,是个看上去约摸有40多岁的中年女人。女人瞥着刘翠翠,没好气地说:“去年冬天,我和邻居们每天都能看到两个老人在小区里晒太阳。他们是你父母吧?我们跟物业一打听才知道,老人房间里没供暖。”

是没供暖,可室内从没低过19度!

“为了让老人不挨冻,我就和你家楼上、楼下还有左侧的邻居商量,都买了30度的热,有时热得不得不开窗透透凉风。四面都热,老人房里自然就不冷。前些日子看到老人搬走了,我们几家只买了20度。姑娘,谁都有做父母的那一天。再说,邻居住着,天冷,人心不能冷啊!”

听着中年女人的说辞,刘翠翠和赵小飞的脸腾地红了。不过,绝不是冻的……

真假梅花痣

高祖登位,四海初定,因“请君入瓮擒韩信”而名满天下的谋臣陈平亦被册封为户牖侯。这年春上,闲来无事,陈平便向天子请假,回老家阳武县户牗乡看望哥嫂。两天后,刚回到乡里,人还没进家门,就听一阵哭喊从邻家大院传来。

听着抓心挠肝的哭声,陈平不由犯了嘀咕。他记得真切,邻家主人姓赵名守礼,当年六畜满圈,钱粮丰足,在整个阳武县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户。眼下战乱已平,百姓安居,他们家怎么嚎起丧来了?莫非出了大事?念及此,陈平拐向了赵家。

推开大门,抬眼看去,陈平瞅见了三个人: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那年轻女子正跪在老人脚下哭个不停:“娘,娘,我想你啊——”老人双腿一软,也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搂住女子悲哭:“翠儿,翠儿,娘对不起你,娘心里有愧啊!”

这是怎么回事?陈平走上前,向站在一旁同样老泪纵横的老头询问。老头眯缝着眼盯着陈平瞅了片刻,忽然身子一颤,就要下跪:“原来是陈家二狗子。啊呸呸呸,瞧我这臭嘴,该打,应该叫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