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脊背上猛地袭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巩雪闭了闭眼睛,闷哼一声,脸转到一边,慢慢把痛入骨髓的疼,慢慢地熬过去……
是他的枪头,沉重的自制枪头,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砸在她的背上……
看来,男子真的是急了。可他,为什么要见院长呢?
莫非,他和院长有过节?想必他事先是认识院长的,不然,也不会赶跑公安局的谈判专家。想到谈判专家,巩雪的心,赫然间被一阵钝钝的疼痛击中……
妈妈……
也经常会遭遇到这样的危险吗?
特种大队遭遇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挟持人质的罪犯……
谈判专家回去报告,等待的间隙,巩雪忽然问身后的男子,“你也是军人?”
那人卡在她脖子上的手,猛地紧了下,“少啰嗦!”
巩雪眨了眨眼睛,肯定了她的判断,“只有当过兵,军训过的学生的军人才爱讲少啰嗦,你肯定是当过兵的人。我猜的对不对?”
那人似是被触动了什么,没有言声。
巩雪想了想,说:“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军人,他们在德宏当兵。”
那人还是没说话,不过巩雪明显感觉到卡在喉咙里的那只手松了松。
她叹口气,问他,“你不想杀人,对不对?”
那只手又松了松。
“不想杀人,却跑到军医院劫持人质要见医院院长,你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吗?”巩雪问。
“你不必知道。”
尽管语声别扭又冷漠,但总算是讲话了……
巩雪动了动被皮筋勒得瘀血肿胀的手指,继续试探着问他,“你想杀了院长?”自顾自的摇摇头,“不对,你要杀院长,直接去他办公室就好了,干嘛劫持我再见他,你肯定想利用我,逼迫他答应你什么要求吧,对吗?”
那人恨恨地咬牙,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地狱的回声……
他没再说话,但是却高度警觉,巩雪没怎么停嘴,一直找话题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偶尔哼两声,却没再说过刚才那种你不必知道之类的人类话语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院长迟迟未见出现,那男子的性子又开始暴躁起来,他的手重新卡在巩雪的脖子上,打算开枪向天花板射击的时候,巩雪冷静地提醒他,“你的子弹打一发少一发。”
那人居然冷笑,“只要你在我手里,要多少把枪,都不是难事!”
巩雪无语了。
虽然明知道这人不想死,也不想别人死,他就是想逼迫院长现身,答应他的条件,可是警察和院长却迟迟未见动静。
熬到现在,巩雪反而更加好奇背后挟持她的男子,究竟遇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才促使他不顾性命,铤而走险。
男子终于按捺不住,朝刚才的廊柱扣动扳机。
巨大的枪声,让巩雪忍不住蹙眉,这样下去不行,她深知一个人的耐性有限,而处于精神极度紧张状态下的绑架犯,随时都会被负面情绪引导,走向极端。
她首当其冲,会是最先被灭的一个。
有点后悔不和高原商量便冲动行事,但是那样的情况下,她的选择,却是完全由着她的心走的……
特警队长狠狠骂了声娘,“操,不下来?院长不下来,让人……让小姑娘死在他的医院吗?妈的,胆小鬼!”
人质的身份刚刚弄清楚了,她叫巩雪,漠北市人,今年十六周岁,到德宏是来安葬刚刚牺牲的烈士父母。她的父亲,巩亮军,特警队长还很熟悉,曾有过非常多的合作,是个令人尊敬的强人!
他的亲闺女,也是非同凡响,竟然不怕死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解救了两名人质。
“咚……”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声……
紫红脸膛子的特警队长彻底光火,骂娘的字眼还堵在嗓子眼儿,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座山,把他魁梧的身板盖得实实的,“滚开,别挡道!”他打算亲自把畏畏缩缩的院长大人揪下来。
搡了几下搡不动,手掌还似撞在铁板上,特警队长胡明义才猛地沉脸抬头,“妈的……找……”
找抽吗?
胡明义看到高原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千变万化,紫红色儿的阔脸膛子,一会儿变成黑色儿,一会儿变成红色,最后定格在原色上,他瞪着快掉出来的眼珠子,哐当一下给了高原当胸一拳,“嘿!高原!”
高原没有像往常一样见了胡明义嬉皮笑脸,反而严肃得不像是曾经那个微笑着在狂风天气下狙杀黑恶势力头目,震惊军警界的英雄。
迄今为止,让胡明义佩服的人并不多,没想到,才刚冒出巩亮军在现场就好了的想法,他就看到了高原。
天助他也!
有高原在,胡明义的底气一下子从刚才的谷底攀升到登顶前的兴奋状态。他扣紧高原的肩,还没等说话,高原就开始脱军装,“具体情况!详细的!”
胡明义愣了楞,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后来接住高原抛过来的军装,他才明白,高原是要直接上了。胡明义一边命人拿来普通人的衣裤,一边简单概括地讲了绑架案的经过,他拣重要的说,那男人是本地三番乡的乡民,去年刚从边防武警伤退转业,事发前三天,他曾在军医院泌尿科就诊,为他看病的专家正是军医院的院长,胡明义怀疑看诊期间两人发生过矛盾,可是询问当天的值班护士,却说并无异常。
胡明义看高原几下便把裤子提上,加快语速,“女人质叫巩雪,是……”
“女人质不用说了。”高原忽然出声,把特警递过来的枪械迅速地检验后塞进腋下。
胡明义顿声,看了看场地上被绑架犯控制的女孩,决定把话说完:“高原,她可不是寻常人,她是……”你们巩队的亲生女儿,是来德宏参加父母葬礼的烈士遗孤……
高原原封不动的把胡明义想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