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队,我知道你私心里是不希望雪鹰整日里在枪林弹雨里泡着的,就像我也不希望薇薇接触更多的危险一样,想把她们保护好,不让她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可我们的身份注定了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宿命。雪鹰和薇薇也是同样,从她们成为天鹰队员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雪鹰,就是一个时时刻刻能创造奇迹的军人,她的坚韧,她的能力,她的方方面面,无不向我们展示着她的优秀和抱负,属于她的天空,不应局限在天鹰那一片四方热土,她应该拥有更广阔的世界,才能向世人展现她傲人的羽翼……”冷若冰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一向冷漠坚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激动的潮红色……
高烈很用心地听完冷若冰的建议,他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又笑了笑,才挑眉看着冷若冰说:“你是怪我之前雪藏她吗?”
冷若冰默认了。
在他看来,高烈的一系列行为都是在刻意压制巩雪,他似乎并不希望巩雪接触残酷而又现实的实战任务,次数多了,连对高烈无条件信任的冷若冰,也对他的行为起了微妙的心思……
在他看来,雪鹰早就该历练进步了,依她的能力,不出三年,至少要和他站在一个水平线上。
高烈默默腹诽了一下,心想,你不管好你老婆,怎么这么关心我老婆呢。想归想,高烈还是对这个难得讲这么多心里话的冷中队长,表达了谢意。
“有些事情,可能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雪鹰,经过此战,才能成为真正合格的战士。今后,她也会参与到更多的实战任务中去,到时候,我倒是希望,你不会跑来找我告状,说她怎么怎么固执,怎么怎么不听话了……”
“怎么可能告状!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冷若冰报名态度。
高烈笑了笑,抬起手臂,习惯性地去敲打冷若冰的肩膀,可刚一动,眉头就紧蹙成一团,人也跟着晃了一下……
“高队!”冷若冰低叫了一声,惊动了前面疾行的队员。
高烈没来得及冲他使眼色,前面一个纤细的身影已经跑了过来……
入眼就是一张泛着浓浓关切的清秀面庞,她握着高烈的右胳膊,小声焦急地询问:“是不是很疼!”
冷若冰顺着巩雪的提示,看到了高烈右臂上的伤口……
队员们也发现高烈受伤了,于是,行进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高烈知道这次巩雪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了,于是朝冷如冰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领着队伍全速前进。
冷若冰和巩雪换了位置,又把速度带了起来……
巩雪和高烈暂停急行军,在一棵隐蔽的大树下紧急处置伤口。
透过晨曦的微光,巩雪看到高烈的嘴唇已经呈现失血严重导致的青灰色。她的心一紧,手下的动作也不由得重了一些……
“嘶……”黏在伤口上的作战服被揭掉的那一瞬间,高烈还是没能忍住那股子钻心的疼痛……
巩雪盯着已经泛白溃烂的狰狞伤口,头也不抬地低声说:“知道疼了!”
高烈呲牙笑了笑,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摸巩雪露在外面细白的颈项,“疼!疼死了……”
巩雪侧头一偏,堪堪好躲开他的碰触……
高烈看了看落空的大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低哑了喉咙叫:“小雪……”
幸好只是擦伤,不是巩雪最担心的子弹贯穿伤或是部分穿透的炸裂伤……
贯穿伤是指子弹从前面穿通到后面,或从后面穿到前面的情况,如果不是穿心脏而过,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它在枪伤中算比较轻的伤害了。懂得枪械知识的军人都知道,在没有防弹衣的情况下,同一颗子弹打过来,他们都宁愿那颗子弹完整的顺利的穿透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只有一部分能穿透。因为有的子弹会在身体里面爆裂,分成很多小块会分散到身体的其它部位,严重的会遭成铅污染。
幸好,两种糟糕的情况没有让高烈遇上。
高烈的伤势虽然没有大碍,可是因为耽搁的时间太久,造成了边缘感染,所以,巩雪需要把高烈胳膊上溃烂腐败的肌肉组织处理干净,才能进行包扎。
时间紧迫,考验她的时刻到了。
高烈倚着背后的大树,神色间颇有些享受的意味,只是在巩雪毫不留情地割去他坏死的肉皮时,疼得他蹙起浓眉,眼睛也跟着闭上了……
随即,他就感觉到阵阵清凉从麻木灼痛的伤处传了出来。他嗯了一声,巩雪立刻停下冲洗的动作,问:“很疼?”
高烈摇摇头,“不疼,是舒服的。”
他看到巩雪用一种不可救药的眼神,狠狠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动作起来。
他笑了笑,抬起手,帮她拭去脸上因为闷热和紧张淌下的汗滴,擦了之后,却不急着拂去,而是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才用拇指和食指捻揉着,直到它们蒸发完全,和他的肌肤混在一起……
这么明显的小动作,巩雪不可能没有察觉。她的回应就是迅速绯红了脸颊,然后,一个使力,拉紧了手里的绑带。
“……”
两人没时间倾诉衷肠,处理完伤口,他们迅速离开原地,追小分队去了……
两人的速度奇快,尤其是巩雪,一边追逐着高烈的步伐,一边问:“我们还能追上吗?”
还能追的上粟幕莲吗?
高烈挺闹心地瞅她一眼,摇摇头,很坚定地说:“追不上了。”
粟幕莲整的这出渔翁得利的戏码,让小分队差点全军覆没,他肯定在前面胜利的大笑呢。
巩雪没再问下去,她知道,目前小分队的任务,就是顺利穿越国境线,回到自家的地盘上去……
她只是希望小分队能够尽快联系上康威,及时支援人手阻击粟幕莲一伙返回清河。
不久,他们追上小分队,冷若冰正背着汪峰走在最后,看到高烈和巩雪跟了上来,他的表情明显松快了一些。
“我来吧。”巩雪想接过汪峰,让体力透支严重的冷若冰休息一会儿,可是身边却有人先她一步,抢过了汪峰……
“抓紧时间和夜鹰联系,尽量把粟幕莲堵在清河镇的路上,不能让他和组织的人会合。”高烈一边对冷若冰下达命令,一边向上籀了籀汪峰的屁股,顺带着低声威胁说:“别蹭!再蹭我就抱你走了啊!”
汪峰表情一僵,随即,老老实实地趴在身底厚实宽阔的脊背上,再不敢晃了。
巩雪偏过脸,唇角微微上勾,和冷若冰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刺头儿兵还得刺头儿官来治,他们这些心软的,不好使……
又走了一段山路,突然,排头的黑鹰低叫了一声,“界碑!”
大家都停下脚步,看着晨曦中泛着青白色的石碑,静静地伫立在丛林之间。
鲜红的国徽,鲜红的中国,平凡而又特殊的符号和文字,此刻却变得无比庄严和神圣……
全体默立,没有一个人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