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调校的时候她就觉得这电子称好像不大对头,高烈的说法恰好印证了她的猜测……
夫妻二人头碰头嘀嘀咕咕,巩雪建议:“我也觉得奇怪,不如,我们找工商的人来看看。”
“我给你们称!!”小妹听见了工商两个字,就像是见到猫的老鼠,一下子从看热闹的人群里窜了出来。
她直扑向电子称,手指迅捷无比的在控制面板上敲打了一番,然后指着上面显示的钱数,说:“48.5,7斤四两,一点不多,一点不少,不信,你们再找别的称,称一下!”她随便朝人群里一个年轻人指去,“……!”
“……!”年轻人看起来很生气,好像和小妹争吵了几句,转身走了,走的时候,还气哼哼地踹翻了门口的水桶。
巩雪听不懂,把目光转向高烈,“他们说什么?”
高烈笑了笑,俯下身,贴在她的耳边,说:“小妹让那人把他家的称拿来用一下,可那人却骂小妹不地道,说小妹明知道这片店面的公平秤有问题,为何独独拿他家的用。”
巩雪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正想提醒小妹结账,可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从耳边升了起来,等意识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个趴在她耳边说话的男人,已经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然后特自然的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去了……
从门诊楼到住院部有一段距离,中间是很长的一条绿化带,高烈独自一人坐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等巩雪下来。
刚才巩雪问高烈,要不要一起上去探望老兵,高烈说不用了,整件事他只是个局外人,并没帮到什么忙,就不去打扰他们聊天了。
巩雪当时走的时候,眼神特别深的瞅了他几秒钟,看得高烈心里毛毛的,想解释什么,巩雪却冲他微微一笑,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后,很快跑开了……
这个吻虽然轻,可是带给高烈的震动却着实不小。
因为,这还是小雪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主动亲近他。平常,都是他耍赖欺负她多一些,鲜少有刚才那样主动出击的时候。
想起小雪,高烈的嘴角就会不由自主地上扬……
谁能想到呢?
她竟然为他强出头,做了平生最不屑为之的事情,她那么的低调,淡泊,遇大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大气性格,居然为了他,和一群市侩狡猾的生意人起了冲突。
其实,也不能算是冲突。
只能算是她的表演秀专场。
亏她想的出来,手碎山竹壳,手断利刃……
她怎么不表演上次力压海军陆战队的钢条砸脑门呢?
那一次天鹰和G军区的海军陆战队进行军事比武竞赛,两强相遇,竞争格外激烈。轮到巩雪上场亮相的时候,对方一水的嘘声,在他们看来,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秀气小姑娘,能干些啥?
可谁能想到呢,巩雪一言不发地的找来一捆实打实的钢条,一次叠了6根,然后话都没说一句,便当一下发力砸向脑门……
然后,6根钢条全部砸断了,而她,却完好无损,连额头的皮肤还是那么的白皙……
现场一片寂静,几秒钟后,全体官兵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海军陆战队的小伙子们除了鼓掌,还吹起了口哨,强烈要求巩雪再表演一个……
巩雪当时没什么准备,不知表演什么才能让天鹰长脸。
后来,看到炊事班放在墙角的一个空脸盆,她的眸光一闪,几步跑过去取了过来。
“我就表演这个吧。”她举起脸盆,朝下面的官兵里外晃了晃……
一个脸盆能表演出啥名堂。
这群大小伙子们开玩笑问巩雪,不是要表演洗脸吧!
大家轰的一下笑了,巩雪却还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只见她不急不恼的朝那个最先发问的帅小伙比了个拇指,然后朝自己心口指了指,意思她最棒!
然后,她低喝一声,顺势下蹲,同时双手如同锋利的剪刀一样,三两下就把坚硬如铁的脸盆撕成了条……
全场又是一阵寂静,很明显,这次引起的地震波更深远,更震撼……
那掌声鼓的,现在想起来还地动山摇的……
经此一役,巩雪威名远扬,以至于他去军区开会,离天鹰上千里山路的边防团团长,他的老同学,都拍着他的肩膀,称赞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啊,高烈,啥时候也给我们表演个手撕脸盆啊!”
他翻个白眼,语气凉凉地说:“行啊,我先把你当鬼子撕了再说!”
“……”团长遁逃。
“呵呵……”忽然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坐在绿荫下的石凳上,一手撑着石块,一手扶着额,就那么畅快的笑了起来……
附近还坐着几位下来散步的病号,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高烈摇摇头,用手抹了把脸,竭力忍住笑声,可是唇角还是不由自主地向上翘……
“铃铃……”兜里的手机响了。
高烈掏出手机,看了看来显,从凳子上立了起来。
“爸。”
他叫了对方一声,然后朝旁边的空旷草地走了过去……
巩雪在病房停留的时间不算太长,等她下来的时候,高烈刚刚好在石凳上晒着太阳眯了一觉。
看到巩雪,他揉了揉眼睛,直起身,朝她招了招手。
巩雪走过去,却并未如他所愿坐下和他享受一段难得的下午时光。
她看起来很平静,很正常,可近距离看着高烈的眼神,还是让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慢慢收敛起笑容,仰头,看着她,问:“出什么事了?”
所谓的事,指的是她刚才的探视,是不是发生了意外状况。毕竟那是她和高原共有的美好的回忆,如果老兵说起了什么,她一定会想起之前伤感的事情……
不过,让他稍稍感到安心的是,小雪看起来虽然和平常有些不同,可并不像哭过的样子。
“陪我走走吧。”巩雪提出令人感到意外的建议之后,先跨出一步,在草坪外石子路上等着他。
高烈看看她,沉默起身,跟上她的脚步。
军区医院这些年变化不小,住院部已经有四幢高楼了,许是效益为先,原来郁郁葱葱的绿化带都被清空或是挖成地基,准备挪作他用。
两人沉默走着,来到一处分岔路口。
路口的标识牌很有些年头了,绿色的漆面斑驳破旧,左箭头指着肿瘤放射科的方向,右箭头,却写着后山。
巩雪已经拐入右边的小路。
高烈微微一怔,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嘴里微微泛起涩意……
她和阿原都曾在这里住院治疗过一段时间,想必,她要去的地方,也是只有他们才到过的地方吧……
这里显然没有被开发过,古树林幽深静谧,一走进去,便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地上的落叶很厚,光线也很昏暗,四周除了他们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簌簌声以外,偶尔会传来两声清脆的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