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队,别说了。”巩雪咬着嘴唇,表情痛苦的打断他。
“不!我必须要说。小雪,我提起这些,不是想勾起你的回忆,或是指责你。相反,我替你感到高兴,真的,小雪,看到你找回幸福,看着你重新拾起自信的微笑,我不仅感谢你,更要感谢高烈。若不是他,阿原不知道何时才能安息,而高烈,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像男人的男人。”秦默说。
“你所知道的高烈,是精明、睿智、神武、如同战神一样叱咤军旅的特种军官,可他却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小雪,你还记得当年和高原救的那个伤退老兵吗?”
巩雪想了想,点头,“记得。是他告诉我,人生也是一座医院,让我对军人,对生命中的伤痛释怀。他是个好兵,是一名出色的军人,可惜当时他病得很重,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按照老兵当时的病况,他撑不过三年。可如今,已经七年过去了……
秦默微微一笑,“我说我前天还在军区医院和他聊天,你会不会相信。”
“嗯?真的?!他还好吗?肾病怎么样了,还要经常透析吗?”巩雪激动地攥起拳头。
秦默点点头,“他上个月做了肾移植手术,恢复情况良好,这几天就能出院了。”
巩雪听到肾移植手术,脑海中闪现出来的是当年那个为了几百块钱透析治疗的费用,制造绑架事端的老兵。
他有钱了?
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一场肾移植手术就能拖垮一个家庭,更别说是术后的药品费用了。老兵居然成功进行了肾移植手术,可见这些年他的经济情况有了很大的改善。
“这是好事,秦队,你要说的事和他有关系吗?”巩雪问。
“有。我想说的是,老兵没钱,这些年透析的费用和进行肾移植手术的费用,都是有个人以你的名义捐献的!”秦默神态平静地说。
“我?!”巩雪惊呆了。
怎么可能是她?她确实给老兵捐过钱,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后来她离开南疆,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老兵,何谈捐助之说……
“搞错了吧,我记得是和阿原在一起的时候,捐过一次钱。”她解释。
“没错。虽然你不知情,可事实却是,从你离开南疆之后,就一直有人在捐助他。别太惊讶,除了你想到的阿原,还有一个人。”秦默伸出右手,指着他们包间的方向,一字一顿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聪明绝顶的巩雪此时却犯糊涂了,“是秦队,是你对不对。”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不正是秦默吗?
秦默被巩雪的答案给逗乐了,他揉着额头,笑着说:“我今天喝太多了,讲话不着调,让你误会了……行了,我不绕弯了,那个以你的名义给伤退老兵捐献的人,就是……”
他故意顿了一下,才说:“高烈。”
高烈?
是高烈!
巩雪随即疑惑不解地问:“他不知道老兵的事,怎么可能捐钱,再说了,你说上个月做的手术,可他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啊。”高烈的资产目前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近几个月来,没有大笔的支出,这点她可以保证。
秦默看看她,“你忘了,你还给阿原的十万块钱了?高烈当时代表家属交给了我,并且还捐了自己多年的积蓄,以你的名义成立了一项基金,用于资助烈士家属和贫困老兵的生活。后来,你留在特大的钱,还有你退回来的我们给你的生活费,这些钱累积下来,足够维系一名英雄的生命了。噢,对了,高烈不让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他以你的名义捐出去的这些钱,他希望,一切都悄悄的进行,不要打扰你平静的生活。”
秦默一口气说完,觉得呼吸一下子畅快了不少,原先堵在心窝里的一堆乱石,转瞬间也消失无踪。
醒酒汤的作用明显,秦默的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酒意也随之退散。
他和巩雪从小包间里出来,俨然又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目光炯炯,全无刚才晕懵昏沉的模样。
只是目光在掠过身旁那个神情过分安静的女子时,闪过一丝担忧,“小雪,你没事吧?”
看样子,小雪是真不知道后续发生的这些事。
他酒后图一时痛快,把压埋心中多年的秘密一股脑讲了出来,这下,他是舒服了,可小雪呢?原以为办了件好事,让小雪发现高烈的好,可小雪的表现,却完全不像他之前预料的那样……
自始至终,她都没说一句话,用心地聆听,然后陷入思索……
秦默不是个容易后悔的性格,做过的事,哪怕是错的,结果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可一旦决定了去做,就绝不会后悔。
自己今天的行为虽然莽撞了一些,但出发点是好的。秦默认为,捐款的事情小雪有充分的知情权,而高烈也不该对小雪,隐瞒他最真实的一面。
只是,小雪的反应让他感到担忧,她,好像不大能接受的样子……
巩雪有些走神,秦默这一问,把她唤醒。
“哦,没事。”她赶紧朝秦默微笑了一下,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看秦默不大相信,她把嘴角的弧度放大,然后重新强调一遍:“秦队,你别多想,我什么事都没有。”
“另外,我还要谢谢你,能够告诉我这些秘密。”巩雪说。
秦默也回了个笑容,算是收下她的谢意了。两人顺着走廊朝前走,一前一后,当看到不远处的包间时,巩雪主动叫住秦默:“秦队,能不能把老兵的住院房号给我。”
秦默愣了愣,转头看她……
“我想和高烈过去看看他。”她神色平静地解释。
秦默翻出兜里的手机,在上面按了一通,然后照着上面念:“军区医院肾病内科住院部8号26床。”
巩雪叫住过道里的服务员,借了纸笔记下房号,然后和秦默回到包间。
房间里的两个人正脸红脖子粗的争论着哪一种狙击枪好用,他们进来的时候,热烈的讨论已经接近尾声,看样子,应该是高烈赢了,因为汪峰一见到巩雪就开始叫:“小雪,你也不管管你家男人,太骚包了!”
巩雪看了看椅子上姿态闲适的高烈,“是吗?”
“当然是啊!你是不知道,他……”汪峰开始掰着手指痛数高烈的罪状,从一连串他只在军事教科书上看过的权威数据,到他听不太懂的英文解释,最后到高烈那些令人咋舌的狙击战绩,汪峰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只是这个口口声声说高烈骚包,说自己输的糊涂的人,却一边口沫横飞的数落,一边用充满了崇拜的目光偷看高烈的反应,这让在场的人都感到很无语……
宴席结束,秦默和汪峰要赶回特大,所以,巩雪婉拒了秦默要送他们一程的好意,“我们想走走。”
于是,他们在街边茂密葳蕤的果树下告别。
简单的握手礼之后,彼此的眼眶都微微泛起潮气……
汪峰性子耿直,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离别的场面。他重重地握了一下巩雪的手,眼眶微红地低声叮咛说:“以后别太强势了,女人嘛,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更何况,他是你自己选择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