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静怡朝正和龙战说话的高烈看了一眼,发现他眼睛的余光始终放在小雪身上,她的心才稍稍放松。
“高烈,还是你来点吧。”华静怡把菜单推向对面的高烈。
高烈也不客气,接过菜单看了看,头也不抬的对服务员说:“汽锅鸡、葱牛肉、杂菌炒饵块、清炒凤尾、香煎乳饼。”他的手指在菜单上划拉了很长一道,最后,啪的扣上,还给华静怡,“应该差不多了,嫂子你再来个点睛的。”
华静怡和高烈目光相遇,静止一秒,华静怡笑了笑,说:“看来,你提前做过功课了。”
他点的菜品是这家店口碑极好的,她来过老房子几次,也喜欢点这几道菜。
高烈微笑,算是默认。
华静怡没看菜单,笑着说:“俗话说得好,无鱼不成宴席,我就再点一道糖醋鱼吧,大家看,还需要点些什么菜?别跟我客气啊,龙教官?四凤,小胖?你们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龙战他们齐齐摆手说不要了,刚才点的,已经足够吃了。
服务员出去传菜了,临走前把一壶普洱放在桌上。
龙思凤最小,可却是最勤快最有眼力见的姑娘。她主动站起来,想给大家倒水,可是茶壶却被巩雪抢了过去,“我来。”
从华静怡开始,按照年龄的顺序,她为每个人都斟上色泽清亮的茶水。
饭店上菜很快,不一会功夫,各种滇味美食就摆满餐桌。
巩雪端着杯子,站起来,主动开口:“按理说,我今天敬大家的,应该是酒,不是水。可你们都穿了军装来,不给我面子,所以,我只能以茶代酒,表达对大家深深的谢意!”
龙战最先起身,接着是高烈和华静怡,明显露出不可思议表情的周伯通最后才站起来,“小雪,你的风格怎么变了。”
记忆中,不苟言笑,清冷如冰山雪莲一样的姑娘,如今似乎多了不少人间烟火气,尤其是她始终挂在嘴角浅浅弧度和难得的玩笑话,让周伯通深度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以为他看错了,耳朵也听错了……
难道,那些杂志上写的全是真的?
女人结婚了,会变。
巩雪笑了笑,把杯子首先撞向周伯通,叮的一声脆响。
“难道二师兄觉得以前的我,更可爱?”
现场的气氛有点微妙。
不止是周伯通傻了,其他几位了解巩雪性格的老朋友也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有高烈,和巩雪交换了一个复杂而且惊喜的眼神,然后主动解围:“我和小雪一起敬大家!”
刚开席的时候,几个人还有点拘谨,可吃到一半,高烈建议把淡而无味的茶水换成啤酒。大家热烈响应,毕竟,老友见面,光喝茶水怎么能烘托气氛。
酒,真的是好东西。
那些原本束缚在他们之间的陌生感和距离感,三杯酒下肚,什么隔阂都没了……
当然,不止三杯。
就连最不能喝酒的龙思凤手边,也已经堆了四个空掉的青岛干啤。
周伯通喝酒上脸,眼神也变得朦胧不清,“小雪,你忘没忘咱们去野外拉练那次,你救了我的命!忘没忘?!”
巩雪拧眉想了一下,手指着周伯通,“是……掉泥潭那次?”
记忆深刻的经历,想忘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周伯通的头狂点,“就是那次,就是那次……”
龙思凤笑着插言道:“我也记得……周伯通掉下去的时候,还拼命喊,区队长……救我……我不想死……救我……我家三代单传……”
“哈哈哈……三代单传……”华静怡也加进来,指着胖乎乎的周伯通笑开了。
周伯通挠着头,不好意思地承认:“是真的,我真是我们家三代独苗。我当国防生的时候,我爸就不愿意,后来被分到四川乡下,我爸更是追到部队闹着让我转业。丢死人了,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必须要在部队干够八年才能提出转业,我说了他也不信,还去找我们营长了……”
周伯通看到龙战,忽然伸手一指,“多亏了龙教官。我爸除了我爷爷,只听龙教官的,要不是龙教官开导我爸,只怕今天,我就成咱们国防生班的笑柄了。”
“所以啊,这次来云南办事,才特意拐道昆明看望教官,没想到,小雪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两个大恩人一齐见面,倒是圆了我的心愿。”周伯通站起来,举杯冲着龙战和巩雪:“我敬二位一杯,算是我周伯通聊表感激之情!”
龙战和巩雪起身,和周伯通碰杯后,三人一饮而尽。
“痛快!!”周伯通晃晃杯子,眼眶微红地说:“大恩不言谢!日后到了兄弟的地盘上,看我的表现吧!”
最先喝多的自然是伯通兄。
不知他哪根筋抽不对了,一直和高烈飚酒。其实,只是他一个人在喝,猜拳行令赢不过高烈,喝!猜有没有赢不过高烈,喝!猜点大点小赢不过高烈,喝!不消片刻,他就醉眼朦胧,昏昏欲睡了……
可他仍然执着的端着酒拍着高烈的肩膀,“来!!来……妹……夫!!再……再喝!”
妹夫?
听到这声令人嘀笑皆非的称谓,一桌的人都笑了起来。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要知道,全军区敢这么跟高烈说话的人,都没几个,他一个小小中尉,喝了二两酒就敢上房揭瓦,还想不想混了……
不过,妹夫高烈倒是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享受着大舅哥的特殊“关爱”。
他甚至举起杯配合的碰了一下,语气无比诚恳:“以后还靠大舅哥多多照顾了。”
“噗……”巩雪一口茶水没咽下去,悉数喷到了腿上。
“我出去一下。”巩雪拎着湿透的裤腿去卫生间整理,华静怡紧跟着走了出来……
两人没急着回去,而是在古色古香的回廊上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菜还对你的胃口吗?”华静怡问。
“还好。”巩雪回答说。
“那小锅米线呢?你自己点的,却没怎么动筷。”华静怡的眼里藏着一丝深意。
巩雪抿唇望着檐角的灯笼,看了两秒,才缓缓说:“米线,不是我想的那个味。”
“不是记忆中的味道吧。”华静怡转开视线,望着头顶的灯光,说:“这次你来昆明,让我们大家都感到很意外。不是你来了有什么不对,而是你肯和高烈一起来,并且主动放下心结,袒露你们的私人关系,才是最让我感到惊讶和欣喜的。”
华静怡回头看着巩雪,“其实,第一眼看到高烈的时候,我是震撼和忧虑并存。我听老秦说起过高烈,知道他是高原的哥哥,可见了面才体会到基因真的是太强大了。原来,差了好几岁的兄弟也可以相似到这种程度。当时看到他的脸,我的心就是一咯噔,猜你会不会因为这个缘故,才和他秘密结婚的。我害怕你过不去高原的坎儿,受到迷惑,冲动之下才和他走到一起。可后来,当我看到你主动握住高烈的手,又看到你们互动时的眼神以及相处时的默契,才忽然惊觉,事情可能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别为我担心了,嫂子,我已经不是曾经的小雪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巩雪明白华静怡想要表达的意思,她伸出手,握住华静怡,感觉心里淌过阵阵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