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名队员,也就是编外1314冲过终点的那一刹那。
全场寂静。
计时员忘记计时,记分员忘记记分,从负责测试的考官到天鹰里的每一个普通队员,凡是在场的人,都被那抹骄傲自信的身影深深地震撼到心灵……
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撼是多么的强烈,也不知道胸口间涌动的激动狂潮何时才能平息,每个人都觉得喉咙里堵了个东西,不可置信的、折服的目光齐刷刷地聚向终点线那抹纤瘦窈窕的身影……
黑鹰杵在沙地上,也是一脸震惊地盯着远处的编外和刚刚赶到训练场的韩伟政委交谈。
韩伟身着迷彩服,腰肢笔直,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错。
黑鹰被常年训练雕塑得强壮、力大无穷的身躯僵了僵,而后默默地退出圈子,去找他遗忘在沙坑边的训练服……
这是他到天鹰特种部队之后,第二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第一次是在当南瓜被老兵削的时候,因为逞一时之意气,竟向一中队长冷若冰提出挑衅。记得当时冷若冰回了他一句,如果他输了怎么办。黑鹰把胸脯拍得杠杠的,说:“输了,我就让出第一名的位置,任你惩罚!”
冷若冰干脆地回了声好,然后指着场地上所有的训练器械和长长的跑道说:“想比什么,随便你挑!”
黑鹰挺生气,觉得这个平时只会用强权压人的中队长根本没什么真本事,就是吓唬人。于是他指着自己最擅长的射击场地说:“比枪!”
枪,军人生命中最崇高的图腾,哪个军人的心里没有一个枪的英雄梦?
黑鹰与枪结缘很早。他的父亲就是枪械军工厂的老军工。在父亲的厂子里,八岁的他第一次见识到了真枪。
长的短的大的小的,手枪、冲锋枪、匕首枪、狙击步枪,各式各样的长短枪械乌黑地躺在那里,灯光下泛起冷蓝色的光芒,像是被赋予生命的斗士,又像是一幅极具魅力的静物图画,深深地吸引住他的眼睛……
黑鹰正是在孩提时就爱上这些冰冷却有生命力的武器,这一爱,就是整整十二个年头。他对枪,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热爱。这种与众不同的深厚的感情,和恋人间相恋的感觉一样,心动、迷恋、火热、疑惑、梦想,简直和爱情一样……在同龄的人都迷恋着爱情和姑娘的时候,他却像爱上心爱的姑娘一样爱上了发散着幽兰光芒的冷枪……
他被挑入天鹰特种部队,凭的就是那手无人能及的好枪法……
黑鹰不相信,打小就躺在枪堆儿里长大的他比不过永远是一副扑克脸的冷若冰……
那天也像今天一样,几乎全大队的人都兴致勃勃的围在靶场观看他和冷若冰的比赛。
那些和冷若冰一样沉稳冷静的老兵们,却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远远地瞅着他……
当时他还不明白那些老兵直勾勾的目光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等比赛中轮到冷若冰出枪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人前演了一出坐井观天的讽刺喜剧……
如果他百步穿杨的枪法可以称得上枪王的称号,那冷若冰的表现,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神。
兵王和兵神的差距,看似离得很近,实际上花费一辈子的时间也未必能赶得上。
冷若冰的神,表现在他与众不同的射击方式上面……
他不像自己选了一个外部环境条件相对平稳的时段进行狙击射击,他上场后,手掌一挥,远处操控靶台的老兵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不同距离的靶子相继竖起,每竖起一个,便随着清脆的枪声倒下。
这时,一两百米开外的地方,一个头像靶在草丛间缓缓升起。远远望去,那靶子还不及常人手指甲的一半大。
山地的风,说来就来。
静默之间,风速骤然加大,空气中腾起烟尘,吹得道旁的草木哗哗作响。
在场的人都为冷若冰捏了一把汗,包括黑鹰自己,也深知这样恶劣的风速环境下,想击中目标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可冷若冰却是神情自若,根本不受天气的影响,在众人想不到的时候,突然顶风朝人形靶扣动扳机……
“砰!砰!!……”几秒钟后,枪声响起,靶子应声倒地。
很快报靶员报靶,冷若冰共射出两发子弹,一发命中人形靶额头正中,一发打进眉心,两枪眼之间相距不超过3厘米……
所有的南瓜们都看呆了……
冷若冰不是人,是神……
是枪神!!
“好!”
“中队长太棒了!!”称赞声此起彼伏……
只有老兵们淡淡一笑,像是早就习惯了冷若冰的一鸣惊人,笑着拍拍神情复杂到失去言语功能的黑鹰,走了……
倒是冷若冰主动过来,语气还如平常一样冷静的对他说:“你输了。”
他怔怔地点点头,承认:“我输了。”
“愿赌服输,这是游戏的规则,你不会反悔吧?”冷若冰问。
“我愿意接受惩罚。”黑鹰重重地点头。
他输得心甘情愿,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反之,再面对这位充满了苦行般历练内敛的枪神队长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经多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冷若冰的惩罚只有一条。
那就是以三个月为期,三个月之后,他要黑鹰做到今天他所做到的一切……
后来,黑鹰不仅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百步穿杨,还从一众天天挨削的南瓜中脱颖而出,最早成为天鹰特种部队的正式队员,并且获封绰号“黑鹰”。
从此,他成了全大队的军事素质全能尖兵,凭着重大任务中的出色表现获得上级的认可和嘉奖,还经常代表天鹰参加国际军事大比武,为国家、为军队争得荣誉。
黑鹰曾以为自己在天鹰的地位无可撼动,可谁知,今天他竟让一个编外,还是个女流之辈,破了他保持两年的400米障碍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