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的时候,巩雪和横冲直撞的刘峥撞到一起。
亏得她反应敏捷,侧身避让开那股子骇人的冲力,如果真的来场火星撞地球,那她恐怕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
“刘峥,你是赶火车还是赶飞机啊……”巩雪扶着栏杆站稳,朝铁塔一样凝立在楼口的刘峥瞥去一眼……
一看之下,她的心咕咚一大跳。
刘峥怎么回事?
恐高症又犯了?
看他面色苍白,呼吸急促的样子,和野外拉练那次的症状一模一样……
她疾步冲过去,拉住楞乎乎的刘峥,朝里面推了点,压低声音问:“你……那个……又犯了?”
刘峥空洞洞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了停,半响,眼珠子才开始转动,“巩雪……我……”
巩雪急了,以为他真的犯病了,赶紧把他朝楼梯上面推,“不舒服就赶紧回宿舍躺着,干嘛冲那么快,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刘峥上了两级台阶又下来,看着巩雪的眼睛似有过不去的劫难似的,犹豫再三,忽然扯住巩雪的胳膊,“我……我想和你谈谈。”
国防教育楼外的小花园,刘峥和巩雪相视无言。
听了刘峥断断续续的讲述,巩雪亦是心潮起伏难言。她没想到刘峥会偷听到龙战和索林川的谈话内容,更没想到的是,索林川的家庭背景竟会是那么惊人。他曾对自己说过无数次的暂时保密,是不是指的就是他的身份……
刘峥更是情绪失控,他没想到索林川竟替他担下了所有罪责,而且,索林川受了那么重的刀伤,却忍到现在,才处理伤口。而他之前被索林川打发去超市买东西,原来,是不想自己看到他的伤……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得去找教官说清楚。”刘峥拔腿要走,却被巩雪拦住。
“刘峥,你给我站住!”
刘峥的大脚一停,转身的时候眼睛睁圆了看着巩雪,“我必须得去,巩雪,你不明白,男人间的事情自有男人的解决办法!”
巩雪深深地睨他一眼,“男人的办法,就是像你一样好勇斗狠用拳头说话,还是在别人担下罪责的时候,你去找教官、主任吼几声就能成全你所谓的情义二字?!”
她让出一步,指着国防教育楼说:“好,我不拦你。你去吧,去找教官,去找主任澄清事实去吧……我倒要看看……看看你背着铺盖卷滚蛋的时候,索林川白白流的血能不能再回到他的身体里去!”
刘峥张着大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三楼的宿舍,眼中有一丝丝骇人的血色弥漫开来……
忽然,刘峥低吼了声,抱着头蹲了下去,他用拳头狠狠地砸向花径件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口中不停喊道:“都怪我!!都怪我沉不住气……我对不起索林川,我对不起他!!”
“是我错了……原来我不服气他,觉得一个漂亮得像女人一样的人怎么能当我们的区队长,所以……无论是在宿舍还是训练场,我都处处针对他,甚至……我甚至还煽动其他同学跟他作对……可……他……他从来没有记恨过我……看到我的时候,总是笑笑地招呼我……兰博刘……”刘峥又是一拳砸下去,石子路上绽开一朵红色的梅花。
“这次……这次……他又为我做了那么多牺牲……让我怎么还……巩雪……你说让我怎么还他……我真的错了……错了……”
巩雪慢慢蹲下来,把手放在刘峥的肩膀,动容说道:“知道错了,今后就好好改,好好的对待索林川和同学们。咱们国防生班是一个整体,谁也不会在困难的时候抛下同伴,谁也不会在前行的道路上让一个同学掉队……今天是索林川站出来保护了你,我相信,换做哪一位国防生,都能变成另一个索林川!刘峥,你一定要珍惜同学之间宝贵的友谊,一定要相信教官和主任会站在正义的一方,记住了吗?”
刘峥重重地点头,“我一定改好!真的,巩雪,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巩雪脸上的表情无比的郑重……
索林川看到刘峥和巩雪一起进门,愣了愣,想从床上坐起来,“你来了。”
巩雪冲他笑了笑,把一兜子营养品放在索林川的书桌上,顺势按住索林川的肩,“听龙教官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别起来,小心碰到伤口。”
感觉到压在肩膀上柔软的温度,索林川愕了愕,心跳忽然加快……
“我没事……龙教官骗你们呢!你看,我好胳膊好腿的,上午不还和你们一起送老国防生下部队了吗?”他不舍得动胳膊,怕她收回压在肩上的手,只是显摆似的蹬了蹬腿,可能幅度过大,牵拉到脊背上的伤,他的嘴角抽了抽,笑容也僵在脸上……
巩雪收回手,把空位留给刘峥。
刘峥默默走到索林川的床前,从衣兜里朝外掏各种各样的外伤药、抗生素以及营养药,不一会儿,就把索林川的床头占满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刘峥的事,只要你一句话,我刘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最先被刘峥式道歉方式逗笑的是巩雪,索林川则目光深幽地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转,转了几圈之后,才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你们都知道了?”
刘峥点点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索林川说:“我原本想还你的情,去找教官澄清事实的,可巩雪说动了我,她说的很对,我不能再那么冲动,害死身边的人了,索林川,以前都是我不对,今后我一定改,一直改到你肯认我做朋友为止。”
索林川静静地望着刘峥,狭长的眼睛霎时间变得波光潋滟起来……
他朝刘峥伸出手臂,在刘峥接住他的瞬间,索林川重重一拉,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你……从来都是我的好兄弟!永远都不会变!”
刘峥的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