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风格,什么叫气度,高三一班的同学们算是见识到了……
晚饭后,巩雪抱着阿原走进爷爷的书房。
爷爷晚饭没有吃好,她要承担一半的责任,如果不是她拼命护着闯了祸的阿原和二婶顶嘴,爷爷也不会丢下吃了一半的碗,独自进了书房。
昏暗的光线下,爷爷坐在黑色的转椅上,对着书桌上的全家福相框凝神沉思。巩雪目光微沉,轻轻喊了声:“爷爷。”
巩老抬头,表情没多大意外。他对孙女总是和颜悦色,“怎么不去做功课?”
巩雪摇摇头,说:“等会儿再温习,老师没留写的作业。”临近高考,老师们把该传授的知识,该掌握的重点,该适应的考试强度,填鸭式地强塞给疲于拼命的学生们。早生华发的老师恨不能把每一个学生都送到清华、北大去,可是,又有多少学生能在百万人争抢的独木桥上,顺利过河呢?
很难。
巩老洞睿深刻的视线落在巩雪的脸上,他知道这丫头,定是忧心他的身体才过来的。
“爷爷,晚饭的事是我的错,等会儿我就去向二婶道歉。”巩雪目光坦然地承认错误。
巩老笑了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他叹了口气,说:“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担心,你的脾气性格那么强,以后和他们怎么相处呢?他们的为人,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不如……不如我挑明了跟他们说,让他们回邻市生活吧……”他思前想后,与其这样两相厌恶的勉强凑在一起生活,还不如他和小雪相依为命来得舒心痛快。
巩雪心里一痛,知道爷爷是因为她才起了这个心思。如果早几年,她不会反对,但是现在,不行了。她摸了摸阿原毛茸茸的猫头,沉吟道:“二叔他们不能走。爷爷,下个月我就要参加高考了,不出意外的话,八九月份就要离开漠北去外面上学,您自己在家,我怎么能放心呢?”
巩老笑呵呵地举起胳膊,做了个举重的动作,“爷爷没问题的。”
巩雪再次摇头,坚决不同意,“根本不行,爷爷。二叔和二婶虽然难相处,但他们毕竟是您的子女亲人,不会不孝顺您的。有他们在您身边,我在外面也总归放心些。至于您担心我受委屈,大可不必。我在家的时间也没几个月,二婶说什么做什么,我顺着她就是了。您放心,今晚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她举起阿原的猫爪,向爷爷挥舞,“阿原,跟爷爷说,对不起哦……今后多和爷爷、田姨呆在一起,不许再闯祸,知道了吗?”
阿原觑着它宝石般的猫眼儿,看着她和巩老,委屈地叫了声:“喵……”
巩老哈哈大笑,他接过阿原,逗弄起来。
看到爷爷总算是高兴了,巩雪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她走近爷爷,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额头上的皱纹,带了一丝不忍,说:“爷爷,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巩老一边逗猫,一边抬起头,“哦,说吧,什么事?”
巩雪抿了抿唇,语气稍微有点紧张,“我想……我想报考军校。”
咯哒一声响。
书房霎时陷入僵窒之中,气氛也沉闷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喵……”阿原甩动着脖子上断掉的装饰环,朝一老一少,投去探询不安的目光……
巩老微微眯着眼睛,手指在阿原的脊背上来回摩挲,神色变得异常凝重。巩雪静静地立在桌前,望着爷爷,目光沉静而坦然。
巩老心情激荡,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亦或是浓浓的不舍,他曾经是那样的期盼小雪有一天能够穿上军装,承袭他的衣钵,成为神圣军人中的一员。可当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他却忽然犹豫不前,踟蹰退缩了。
失去儿子儿媳的彻肤之痛,让这位戎马一生的将军第一次产生了抗拒的念头。
“我不同意。”巩老给出意见。
巩雪有些意外地看着爷爷,“爷爷,为什么啊,您不是希望我考军校的吗?”
巩老闭目不语,过了半响,他才语气悲怆地说:“咱们巩家,这一世出了一个将军,两位烈士,足够了!小雪,你就当爷爷自私吧,听我的话,报北京的大学,出来后找份安安稳稳的工作过生活。”
巩雪眨了眨眼,难掩心中的失望,但她理解爷爷的顾虑,没有继续劝说下去。
阿原因为闯了祸,今天特别的乖,无论她走到哪里,哪怕是去卫生间,这小东西也紧紧地跟着她。巩雪把阿原放在床上,拿薄毯子盖住它,然后盯着桌上的手机发怔……
她没跟爷爷说,她从南疆回来之后就开始准备考军校的事情了。她不仅在课业方面精益求精,在体能方面也同样加强了练习,她希望以一个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队伍里,成为配得上高原的女军人。
这件事她已经和高原商量过了。原本她想报考昆明陆军指挥学院,想离他更近一些,但是人家军校不招收女生,无奈之下,她只能听从高原的推荐,上那所全中国的莘莘学子都想迈入的现代黄埔,军中清华,国防科大。
湖南。
距离云南1800公里,总归,比漠北到南疆的距离短多了……
国防科大,她在网络上搜索了很多关于它的信息,据说女生录取比例相当的小,除了媲美清华的录取成绩外,还要求报考女生具有相当优秀的身体条件和视力条件,才有希望一搏。
信心满满,打算在军校闯出一番作为来的巩雪,不想被爷爷的拒绝敲了当头一棒。
怎么办。
顺从爷爷报考北京的重点大学,还是说服爷爷,支持她成为军人中的一员呢?
正头疼不已之时,被她盯出窟窿的手机却在桌子上震动起来……
看到熟悉的来显,她不禁一阵激动,手指按下去的时候,竟抖了几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