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头,避开她的亲吻。
可终究――
当她一次次缠绕上来,当她痛苦得发疯发狂,他依然只能爱恨交加的做她的解药……
还要哄着她,顺便替她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暮色开始降临,黑夜层叠而至。
上邪辰体内的药姓,随着一次次身体的排解,开始逐渐淡去……
清晨,当晨曦的第一抹曙光破空而出,上邪辰终于沉沉睡去。
看着怀里女子疲倦的容颜,看着她因为过分劳累而微微苍白的脸,想到她在迷乱中喊的那个名字,他终究叹了口气,将她的衣襟拉好,再将他的外袍裹在她的身上。
一声唿哨。
黑骑重新集结而来,这一次,除了原班人马,还多了两样。
一是一辆簇新的马车,二是一个人,一个白衣轻殇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萧轻舟!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问。
“昨日半夜。”他看着她,看着被端木靳搂在怀里沉沉睡去的她。
她的脸色苍白,她的头发凌乱,她的衣冠不整,她的身上裹着端木靳的外袍,她的身下,洁白的衣服,沾着朵朵红梅。
这样的情形,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事实上,昨天半夜,当他匆忙赶到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正在发生什么!
只不过,那样的毒,既已开始用最原始的方法解,他便再无中途叫停的必要。
只不过,这一夜,他一千次一万次的对自己说,她原本就是端木靳的妻,他们之间,做这种事情,只是迟早。
可是,很多事情,心里想和亲眼看到,感受是完全不同的。这一刻,他是如此的痛恨,他来晚了!
端木靳亦是将萧轻舟每一个动作落在眼里,他想起昨夜,上邪辰才在她的怀里,那样缠绵悱恻喊萧轻舟的名字……
酸涩再次袭来,多年来,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个第三者,而上邪辰和萧轻舟,才是真正一对。
久久的,终,他开口:“她快死了,我没其他办法。”说着,他抱她下马,然后进了马车。
马车依然飞驰,从他们离开皇宫那一刻起,他端木靳,就已经背负弑杀皇上的罪名!
身后,有无数路人马在追!
端木靳守着上邪辰,呆在马车里,而萧轻舟则是一路策马而行。
两个男人,皆是各怀心思,再没有说一句话。
上邪辰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后。
睁开眼睛,就看见已经穿戴整齐的端木靳,他坐在床沿,却透过车窗静静的看着外面。他的思维在游离,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也不知在想什么。
微动了一下,她立即感到浑身酸痛,头部昏昏沉沉。昨日的一切,那样疯狂而迷乱的夜,她基本都记得。
“端木靳……”她喊了一声。右手刚撑起,忽的一阵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整个人“砰”的一声摔了下去。
一时,她只觉四肢百骸又冷又热,温度仿佛分成了两脉,一寒一热,在她体内乱窜。所到之处,不是烈火焚身,就是堕入冰窖。
听到惊响,端木靳立即回过神来,然后便看见上邪辰咧着嘴皱着眉,倒在床上神情痛苦。
“你怎么了?”端木靳心下一惊,忙伸手往上邪辰探去。只一瞬,他的手立即条件反射般弹开。
烫!这早已超越人体正常体温的烫。触手可及,仿佛燃烧的炭火。
而她的身上,通红的皮肤过后,瞬间显现出来的是一片凝白!
端木靳心中大叫不妙,一边大声喊着“轻舟”,手上已再次朝上邪辰身上探去。
这一次,却是一股冰寒之气!
“轻舟!轻舟!”他的声音又急切了几分,匆忙往车门看去。
而上邪辰,在听到“轻舟”二字的时候,却是觉得彻底的讽刺。
这种讽刺,比她此刻乱窜在体内的两股冰火气息更让人痛苦!
她曾经,是那样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而雀跃,而猜测,而暗含幸福,可如今,却要在她刚和另外一个男人欢爱疯狂后,甚至连沐浴都不曾,甚至连换套衣服都没有的情况下,面对他……
“不要……”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
然,就在她开口的瞬间,门帘微动。
萧轻舟一个弯腰走了进来,方才,在听到端木靳焦急的声音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升起不好的预感。
此刻,看到上邪辰痛苦万分的倒在床上,露在外面的肌肤不断轮换着颜色,更是一个箭步走到床头,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指腹放至脉搏处。
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位从来风流不减,笑意不减的第一公子,脸上如蒙着秋霜。
“她怎么了?”
“中毒!”萧轻舟顿了一下,凝重的看过上邪辰一眼,然后落在端木靳脸上,仿佛要杀人般一字一句吐出四个字:“玄冰赤炎。”
端木靳只觉心里“咯噔”一下,玄冰赤炎,这是一个太过陌生又熟悉的词语!
陌生,是因为这么多年,它仅存在于传说之中。而熟悉,是因为它实在太大名鼎鼎了!只要有几分江湖阅历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字!
玄冰赤炎!
天下第一奇毒!
无解!
“是端木羡?”端木靳皱眉,墨色的瞳眸里,一股强有力的漩涡使劲盘旋着,带着无尽的恨意。早知如此,他真恨不得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拼了命也要把端木羡杀死!
“不是他。”萧轻舟淡淡的,他伸手,翻开上邪辰的眼皮,再仔细看过她的眼球,音色中似乎毫无感情,只平铺直叙道,“她这毒并不太深,感觉潜伏了很多年。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现在怎么办?能解吗?”端木靳看着他。在他的印象中,这么多年,无论是病还是毒,只要到了萧轻舟手上,再疑难杂症也是轻轻松松手到病除。
可是,对于玄冰赤炎,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他没有把握,连带着,看着萧轻舟的眼神,也是充满担心。
旁边,上邪辰身上一阵冷一阵烫,烫的时候,身上汗水直接往下滴,而冷的时候,皮肤上的鸡皮疙瘩突突的冒起。皮肤内的水分已看得见的速度流失。
“我也没解过。”萧轻舟淡淡的,作为医者,作为伤者最后的依靠,他必须是镇定而强大的,他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这种毒,别说是解,就连见,也是第一次见。”
再次看过一脸痛苦的上邪辰,看着她身上皮肤忽红忽白,萧轻舟忽的看着她的眼睛,问了一个问题:“辰丫头,你相信我吗?”
这样的话,显然是等下解毒过程异常凶险了,可是,这世上,很多事情,即便你知道它很凶险,一不小心就要取走姓命,但同样不得不做。
就好像现代社会里,一些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甚至更少的手术,明知希望不大,依然得做一样。
因为,做,还有一线生机!
而不做,则只有等死!
她咬着唇,看着他清朗的温润的眸子,看着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那一丝埋得很深的怜惜与不舍,她艰难的点头。
萧轻舟这才把目光转到端木靳身上:“她现在动不了,你帮她转过身去趴在床上,脱掉衣服露出背部。”
萧轻舟说着,左手往摊开的银针包上掠过,指缝间已密密麻麻烁着银光。
“需要这么多吗?”端木靳皱眉。
他见过萧轻舟治过太多的伤,解过太多的毒,救过太多的人,还第一次见他将银针包里所有的针抽出。
“你觉得呢?”萧轻舟反问,淡淡的。好歹是天下第一奇毒,若区区几根银针就能治的话,也能排第一?
端木靳默,他自然知道这毒凶险,他只是想到这么多针待会儿要插到上邪辰身上,有点心痛。
很快,端木靳轻脚轻手帮上邪辰翻了身趴在床上,然后,他没有如萧轻舟说的给她脱掉衣服,而是很暴力的“哗”的一声直接撕开她背上的衣服,露出整个背部肌肤。
虽然说在端木靳的心里,也许上邪辰和萧轻舟才是真爱,可是,她是他的王妃,而且,是刚刚才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女子,他不愿意,将她太多的身体暴露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
脱衣服这种动作,势必比撕露出更多!
只不过,端木靳的这种小心思,他是绝对打死也不会承认的,甚至,他还刻意补充了一句:“她已痛成这样,不方便脱。”
对于端木靳这种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萧轻舟是懒得揭露,也不想揭露,早在很久很久之前,端木靳亲自率黑骑到南馆接人时,他就很清楚,端木靳对上邪辰,绝不止端木靳想象的那么浅。
所谓旁观者清,就好像端木靳对上官云的感情,他亦始终认为,决计没有端木靳想象中那么深。最重要的是,对于上官云,也不知为何,他对她始终没好的印象。
那种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从小看惯宅子里的勾心斗角,将利益得失分得太清,即便再端庄大方,终究,精明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