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另一护院眼尖,抓起趴着那人的头发,将整个头扯起。
这不看还好,一看可不得了,这可是府里的二少爷!整个苏家少爷辈中,除了大少爷外,最厉害也最有地位的人!
大少爷从政,这位二少爷却是从商!出手大方,人脉也极广。
那护院忽的意识到自己竟扯着二少爷的头发,心头一慌,原本拉着苏嘉良的手竟猛然一松,“咚”的一声,苏嘉良的头重重落在木板上。
这一撞击,竟把苏嘉良撞醒了,他努力睁开眼睛,便听见耳边是护院和小厮的慌乱的叫喊:“不好了,不好了,二少爷受伤了!”
夹杂着,还有对旁边方大的议论:“这不是方大吗?怎么被人给杀了?”
苏嘉良一阵无语,心里无数次大骂:蠢货,蠢货!这种事情就应该静悄悄的把人抬进去就可以了,这下可好,闹得人尽皆知!
众人七手八脚将人从马车上抬下,用了榻面将人抬了进去!
可巧的是,苏仪和苏家大公子苏泽方刚下朝回来,一听说苏嘉良被人鞭伤送了回来,忙赶去苏嘉良的院落。
“嘉良,怎么回事?”苏泽方沉声道,很快走到床边,往苏嘉良背上看去。
这苏嘉良虽是苏家二房所生,但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那种。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这细皮嫩肉的背上,百余条鞭痕纵横交错,整个一片背部看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那鞭子重鞭子的地方,更是血珠子一串。
“大哥,父亲……”苏嘉良刚喊了一声,他的声音沙哑,喉咙早在先前的哀嚎中喊破了。他正想说屏退左右,只听外面忽传来急促的脚步,以及老妇人焦急的,“良儿怎么样了?”
果然,下一刻,苏府的女眷们都到了,除了老妇人,还有夫人,姨娘,以及大少奶奶。苏嘉良没有成亲,只有侍妾一串,老爷夫人们在,侍妾们没有资格进来,都在外面守着呢!
“良儿!”老夫人往床上看过一眼,远远的只觉得一片赤红,她整个人就原地就晃了一下,夫人帮把她扶住,快步走了过来。
那样触目惊心的鞭痕,四个女人的眼泪一滚就出来了!
老妇人大嚎:“我的心肝,究竟谁这么狠心,把你打成这样?”
姨娘,也就是苏嘉良的生母更是疾愤的不能自已,她这个儿子,从小被她捧在手心,人又有本事,怎么就被人打成这样,她的眼泪如拧开的水龙头般不停的哭,她蹲在床边,一手拉着苏嘉良的手,不断的问:“良儿,你怎么样了,痛不痛?”
夫人相对理智点,她很快看了苏嘉良的伤势后,走到苏仪面前,轻声的:“老爷,您可要为二少爷做主啊!”
姨娘一听到这句话,忽的反应过来,自己哭也没用,“噗通”一声跪到苏仪面前:“老爷,求求你,求求你为良儿做主!你瞧瞧他,他都快被人打死了!他这哪里是打的良儿啊,分明就打的是您!……”
“娘……”苏嘉良开口,因得他的声音太小,又是弱弱的语气,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想安慰自己的目前,遂华丽丽给忽略过去了!
再说苏仪,苏仪原本心头就烦,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苏嘉良是他的二儿子,这样明目张胆的往苏嘉良身上打,那不就打的是他的颜面吗?
这等公然的挑衅,方才他还压着,想先问清楚来龙去脉,此刻只听房间里哀嚎声一片,苏仪当下就忍不住了:“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他皱着眉,整个人不怒自威,老成的气质,朝廷二品大官的威严顿时彰显无疑:“来人,把京畿处贺大人给我请过来!”
苏仪将“请”字咬得极重,显然是动了真怒!
第一,这京城片区,可都属于京畿处管!就在京畿处管辖范围内,他家儿子被人打成这样,不找京畿处找谁?
第二,虽说他位列二品,可却是户部,管国家钱粮的机构,一没权利查案,二没权利抓人。这抓凶手一事,还得京畿处来做!
小厮忙答应着,小跑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苏嘉良父亲大叫着要找京畿大人,苏嘉良心头更慌,他忍着身上剧痛,大叫了一声:“父亲!”
“父亲,二弟好像有话要说!”苏泽方往床边走了两步。
姨娘见儿子有话要说,她整颗心都扑在给儿子报仇上,忙又一转身,扑到床边:“良儿,你父亲已经答应给你报仇了,你快把凶手说出来啊!”
看着抓狂的母亲,苏嘉良只得抬头,看着苏仪:“父亲,麻烦您让老妇人夫人等都出去,我有话要对您和大哥说。”
看着苏嘉良紧紧皱起的眉头,眉宇间一片焦灼与担心,苏仪心中升起一股不妙。
他亲自走到老夫人旁边,扶着她的手臂:“母亲,您先回院休息好吗?嘉良身上都是皮外伤,养养就没事了。”
老夫人等人心知苏嘉良在这个时候急着要说的事情必定是大事,当下也不敢耽搁,忙着走了出去。
便就在她们一行走到院落门口时,忽听得苏仪一声大叫:“什么?”
这一声,已是极大的失态,一行停下脚步,转头,担忧的往房间方向看去。这时,夫人开口了,坚定的:“我们先回房,再大的事情,老爷会处理好!”
这群女人中,也只有夫人是众人的主心骨了,众人虽是担心,但她们也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她们这些内院女人能插手,可以插手的!
房间里,苏嘉良陈述的时间不长,更长的时间,却是苏仪在房间踱步,他的脸色凝重,眸光中满是犹豫。
大概一盏茶时间后,他忽的停了下来,眸光坚定,大声吩咐:“来人,准备荆棘条!越快越好!”
再一盏茶时间后,京畿处贺大人火急火燎一路小跑到苏府。
听说苏尚书家的二公子被人打得体无完肤送到苏府,旁边还躺着一个苏二公子的跟班,被杀死了!
这简直就是挑衅!
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苏尚书的官位却是很高了,怎么还会有人这样打耳光!简直不可思议!
更让他头痛的是,敢在尚书头上动土的人,肯定官位更高,到时候不好处理啊!唉,这全国这么多个省市,唯京畿处官员不好当!
“贺大人,请!”苏府专程去请贺大人的小厮忙打开大门。
便就在大门打开的一瞬,贺大人以为自己眼花了――
只见堂堂正二品大员的苏仪裸着上半身,脸上表情肃穆而悲痛,他的官服自腰上垂下,而他的背上,还背着一根老粗的荆棘条!
旁边苏泽方亦是同样打扮,在他们身后两步,则是被抬着的苏嘉良,原本已是背无完肤,如今依然背着根荆棘!
负荆请罪!
看苏仪的样子,竟是打算直接这样走出去了!
天啊,他们究竟惹到什么样的人了,居然逼得他一个堂堂尚书带着儿子负荆请罪!他的脑海里立即闪过朝堂上所有官衔比苏尚书高的人!
应该不至于啊,都是同僚,没必要逼迫至此啊!
贺大人转头,见府邸外面一辆马车也没,难道说,他们父子三人竟似打算直接穿街而过?这样的话,不出一个时辰,怕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苏尚书及儿子负荆请罪了!
“苏大人!”贺大人上前一步,看着苏仪的眸光中有询问,然后小声道,“可需要帮忙?”
苏仪摇头:“多谢贺大人专门跑这一趟,已经没事了!是小儿惹下的祸,与旁人无关。”
贺大人再看过趴在榻板上的贺嘉良,心知苏大人必定急着出去,遂侧了身,微微行礼,让出一条道。
苏家三父子很快迈出大门,只见外面百姓瞬间碉堡了,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一个个站在原地,看着这平日里高高在上难得见到真人的苏尚书!
贺大人依旧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苏仪和苏泽方背部已被荆棘扎破的地方,他很快想到一种可能姓,然后摇了摇头。
再往院内看去,只看苏府老夫人等人皆相互搀扶着,每个人的眼睛里一派悲凉和担心。
一步一步,从苏府到皇宫的路何其漫长!
看热闹的百姓们经过最早的惊愕之后,便开始彻彻底底的看热闹了,一边看热闹,一边还议论着。
“苏大人究竟得罪什么人,犯下多大的事了?”
“肯定是他儿子闯的祸,可怜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这样折腾!”
“唉,岁月是把杀猪刀,苏大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俊朗小伙,现在肚子都长成那样了!”
“苏大公子帅啊!”
“听说胭脂阁就是苏二公子开的,真贵!我上次想请客去,刚喝了一杯水酒就被赶出来啦!那里的一杯酒,在其他地方都能睡姑娘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苏仪只想把一张老脸藏起来!不过,再想想皇宫里被他家二儿子得罪的皇上和皇后,他也只得咬着牙,一步步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