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故人相见.永别
话语在耳边回荡，慕容颜烈静静的听着，脑海里，却一遍一遍的回放瑶晔伸手拥抱自己的画面。
心伤的目光。
“而灵虞暴动的策划者，正是风扬。”见颜烈不曾开口说话，倾城便继续说下去，“近些日子，林梦溪也频频到灵虞去。还有那个秦兆熙，据说，他总是去流韵轩。”
倾城的容颜，就在那时抽动了一下。挑起的眉里，带着一丝不解：“他？”
想起那日在枫琉国的皇宫里，瑶晔与他持剑相对，曾经提及此人：“原来是他……”
就是此人，打开天颖关的大门，不战而退。听倾城说，他是慕容浅辛很早就安排在枫琉国的一颗棋子。
想到此刻，自己挚爱的女子，不顾多年的情分，竟联合四王爷，来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
爱之深，所以恨之切……
想起瑶晔在秦兆熙的衣冢前泪流满面的模样，颜烈的心里，不由的升腾起怒火：“先命人将他抓起来，打入死牢！既然他和瑶晔彼此都那么在意，我就让他们见最后一面……”
“我要让她看看，背叛了朕的下场！”
上官瑶晔，既然我如此的宠爱，都不能将你心里的坚冰融化。
那么，我就用鲜血来让你记住我慕容颜烈。
翌日。
天空之上的阴霾，缓慢的集聚着，似是将有一场大雪降临。
瑶晔抬头看了看天，皱眉，拿起一封信交给身侧的侍女：“莲儿，把这封信送给林丞相去。”交代完，却又不放心，便叫住了她，再次嘱咐，“一定要他亲手拆开。”
莲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将信收进袖子里，行礼退去：“奴婢遵命。”
少顷，颜烈自回廊的一头走过来。白色的裘衣，在风里飞扬起来，黑色的发亦是在身后飞舞，异常美好。
她就这样看着他走来，眼睛里泛起淡淡的笑意。
果然，还是狠不下心，对他下手。
“颜烈，喝茶罢。”
见他进来，瑶晔便沏了一杯热茶递给慕容颜烈。在寒风里被冻得通红的脸颊，竟是有些好看。
“瑶晔，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慕容颜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语气冰冷。被她的笑容灼痛了眼眸，便匆匆的低下眼去。
“是林梦溪么？”
聪明如瑶晔，眼皮突兀的一挑，她便猜测到，慕容颜烈是知道了什么，轻笑着问道，云淡风轻的口气，仿佛慕容颜烈接下来要说的话，与她无关。
“是秦兆熙。”
见她听见那些话，竟然还可以谈笑自如，慕容颜烈很是气恼，愤愤说道。
瑶晔就在那时抬起了眼睑来，怔怔的看着慕容颜烈，嘲笑的目光：“他已经战死沙场了，你这是在吓唬我么？”
被她的那句话彻底惹恼，慕容颜烈终是摔掉了手里的茶盏：“上官瑶晔！”
愤怒的怒吼声，在流韵轩随着秋千飘荡。瑶晔的嘴角，却依旧是镇定的笑意：“你想要说什么？说罢……”
“林梦溪暗地里训练军队，准备辅助四哥登上王位的事情，你知道？”
“知道。”
“他想置我于死地，你也知道？”
“知道。”
“那玉玺被盗的事……”
“我都知道。”
挑眉，瑶晔在一瞬间笑靥如花，话语里却带着深深的恨意：“因为，这一切，原本就是我的主意。”
偏过头，笑着去看慕容颜烈，瑶晔的眼睛里，都是讽刺的光。那些话，如同利刃般，狠狠的刺进了慕容颜烈的心里：“玉玺是我偷的，人是我派的，连茶里的毒，都是我亲自下的。”
“啪”！
话音未落，随着话语一起落进风里的，还有一个响亮的耳光声，以及慕容颜烈愤怒而心伤的斥责：“贱人！你竟然伙同他下毒谋害我？”
瑶晔像是已无所畏惧般的高昂着头颅，睥睨的目光，看向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继而落在颜烈的身上：“多说无益，要杀要刮，随你。”
倔强的偏过头，瑶晔的明亮双眸，倏地黯淡下去，悄然划过的，是慕容颜烈不曾察觉的一丝失落和绝望。
愤愤的看着不可一世的女子，慕容颜烈的心狠狠的疼，握紧了双手，隐忍着泪水：“随我？好，我就带你去看看。”
一把拉过站在那里傲然伫立的瑶晔，慕容颜烈的嘴角，最终露出愤恨的笑意。
上官瑶晔，你要为你的高傲和倔强付出代价！
死牢，就在眼前。
一路的寒风凛冽，一袭单衣的她，双手冰冷。慕容颜烈在她身边看着，还是不由的伸出手，装作无意的揽住她。
“慢着……你会把林梦溪怎么样？”
待走到了死牢的门口，她突兀的想起，他一定是抓住了林梦溪，不知会怎样对付他。
“怎么样？你都顾不了自己了，还想帮他么？”冷笑着，慕容颜烈转过头去，不去看瑶晔嘴角的血渍。
显而易见，他方才怒极之后，下手太重。瑶晔的脸上，此刻都可以看见红肿。
“告诉我，你会把他怎么样？”
倔强的拉住慕容颜烈的衣袖不肯前行，瑶晔抬起头，直视慕容颜烈的目光。
“五马分尸！满意么？”
见她此刻都顾不了自己，却还是处处想着林梦溪，慕容颜烈便气愤难消。
“比千刀万剐要好的多。”
漠然的笑了。
就在慕容颜烈说完那些孩子气的话后，瑶晔却漠然的笑了。低下头去，自顾自的向前走。
之后，突兀的回头，就在离慕容颜烈不远的地方，像是怨灵般的轻盈一笑，“慕容颜烈，你记着，我死了，这宫廷的每一处，都会开满怨恨的花朵，让你一世不得安宁！”
雪花，不知怎的，就急切的落了，在瑶晔说完那句话之后。
颜烈颤抖的伸出手，指着眼前的人，心已冰冷：“你……！”
颤抖之后，话语变得无力。他望着她，凄然的朝后退去，继而走过她的身边，恩断义绝的话语，“我真傻……”
“是的，你太傻……”
看着慕容颜烈走进了死牢里去，瑶晔的眼睛里，突兀的出现了泪光，兀自呢喃着，像是对着慕容颜烈道别……
死牢。
沉重的风，沉默的空气。
所有的一切都在静默的伫立。
尽头处，那个红衣的男子，就那样浑身是伤的用深邃的眼眸看着她。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很久之后，一滴泪水突然就从眼角处滑落在风里。她突兀的就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
“就是他么？秦兆熙。”见到她悲戚的神情，慕容颜烈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颚，指着被绑着的红衣男子，满心悲伤，“就是他，让你恨我入骨么，时时刻刻想着将我送上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