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回忆如昨.三哥
没有回头。
倔强的瑶晔，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只顾着向前走，忘了只要回头，就还能回到他的怀抱。
王子媛在温暖的灯影里，紧紧的抱着他，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的温暖。
“瑶晔！”
少顷，他恍然从悲伤里回过神来，想起瑶晔已经离去了很久，不知所措的掰开子媛的手，就要追出去。
“凰羽，不要走……”再次伸出手，抱紧了他，子媛的声音里，满是依赖和幽怨，“她都不要你了，何必念念不忘她呢？”
那句话落下去后，凰羽仿佛是被雷击了一般，猛然推开了面前的王子媛，有些愤愤的看着她：“胡说！从小到大，她只有我一个相依为命的亲人，她不会抛弃我的。”
说罢，再也不顾王子媛的阻拦，追出了门去，消失在朱红色的大门外。
红色的门，在黑夜里，被渲染了一些凉薄的味道。低眼看去，手指间，是凰羽离去时留下的风。
寒彻心扉。
于是，一丝落寞倏地就漫上了王子媛的眉梢：“凰羽……”
清晨，当朝阳的第一抹光照亮了大地，疲惫的凰羽，满脸落寞之色的回到了府邸。
闭上眼，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一片凝结的血迹。一路的寻找，也只是找到了一滴一滴饱含心伤的血。
他在看见那些血迹的瞬间，蓦地就失望了，继而绝望。
一进门，昨夜的烛火还未曾熄灭，弥漫着清冷的味道。他往四周寻去，却不见王子媛迎出来。
屋外的下人匆匆忙忙的出入着，还是不见王子媛满脸带笑的站在那些人里，说凰羽，你回来啦。
他心里有些疑惑，但终究因为寻了瑶晔一夜的缘故，有些疲倦，便回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卧房去。
一低眼，桌子上的纸笺被风吹的飘起来。他微微的蹙眉，心里涌起一丝的不安，疾步走过去。
“凰羽：宫廷里的那些，不是流言罢。正如你曾经所说，她是你的所有，你心里只有她。当你挚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觉得她是你的所有，所以，其实，你爱的人，是她。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留在你身边，也不过是看一场繁华而已。
我走了，你要保重。希望你和你的九妹瑶晔，都有一个好的归宿。”
最后的落款，他不忍心去看。尽管这样，他还是看见了，那两个让人心生歉疚的字：子媛。
转过头，风悄然就吹进了屋子里，吹起了凰羽鬓角的发。他在风里凝望远处，嘴角，缓缓的勾成一个悲戚的弧度：“子媛。”
深宫的夜，总是暗的叫人害怕。
年华的声音仿佛一声声的泣诉着容颜的老去，而岁月的微笑亦是在彰显着过往的悲哀。
站在瑶晔曾经伫立的楼阁上，透过微弱的光看过去，是瑶晔最后离去时的那个微笑。
低眼，空洞漠然的抿嘴，幽凉的弧度，说颜烈，保重。
他心里一紧：莫非，就在那时，瑶晔已然决定，不回来了？就在那一日，知晓了他要攻打旭阳国的瑶晔，如往常一样笑靥如花的迎接了他，可眼睛里却没有了一丝的生气。
她端过了茶来，眼神变得黯淡而空洞，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苍白的脸上，一丝迷离而苍茫的笑意。
他突然觉得心里不安，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她低垂着眼睑，收回了手来，转身将茶放在了桌上。眉宇间的六瓣桃花，都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伫立在窗边，发在风里轻扬，她在风里仰着头，柔和的声音：“颜烈，曾经有人预言，我是流离的宿命。”
转过头，她凄迷着双眼，璀璨的一笑：“你信么？”
他坐在那里，久久的望着，一时间竟不能言。她失望的转过头去，收起了笑容，沉重而沧桑的话语：“我信。”
他在月光里凝视她，看见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洒在她的身上，恍如梦寐。她瞬间显得那么不真实，仿佛用手轻轻的一碰，她就会碎掉，随风而去。
然而，很久之后，他还是走过去，伸出手从后面拥抱了她，感觉到她全身冰冷，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难道，那个时候，她是在等他一个温暖的回答，然后，决定离不离开么？
悔恨的抬起脸，望着此刻的月光，那被辉映在的人影，仿佛在微笑告别。
可……
可瑶晔，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回来。
“瑶晔……”
就在焦虑的空当，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缓慢前行的力度，让他心蓦地升腾起喜悦。
转过头，去看来人，脸上绽放的笑容，却瞬间凝滞在了脸上：“倾城。”
紫衣的男子，锦袍在月光里被照得幽亮。他低着眼，感觉到慕容颜烈语气里的失望，轻微的蹙眉：“陛下，上官凰柏说，皇后娘娘不曾回去过。”
花，突兀的就飘落在了楼阁上，慕容颜烈在倾城的话里，握紧了冰冷的双手。
“那么，找凰羽了么？”
想起她日前说的话，慕容颜烈的心里，残存着最后的希望。希望瑶晔只是在凰羽那里多呆了几日，并不是遭遇了不测。
可倾城的话，却悄然的将他最后的希望撕裂：“去过了，他说，皇后娘娘走了好几日了。”
走了好几日，却不见她归来。
慕容颜烈忽而向后退去，冰冷的双手，缓缓的舒展开，望着手里绣着六瓣桃花的香囊。
难道，她……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想下去，各种的猜测蜂拥而来，再次听见倾城满带担忧的声音：“臣在路上也不曾遇见。”
“瑶晔……”举首，仰望天空，星光璀璨，灼痛人的眼睛，他在漫天星光的映照里，呼唤着那个女子，喃喃自语：“你究竟去了哪里？”
流韵轩的灯光，迟迟不曾熄灭。
站在流韵轩的门口，看着孤零零荡着的秋千，他的嘴角，一个凄迷的笑。
告别的那天，风在猎猎的刮着。
他在风里回头，红色的铠甲，映衬雪白的纱衣，温暖的笑容。
说瑶晔，等我回来。
她在他的回眸里浅笑，微热的眼眶。
“三哥……”
安静的躲在他的怀抱里，像那日般浅笑着，瑶晔的脸上，竟是异常璀璨的光华。
黑衣人的手，蓦然收紧。眼眶有些湿，低眼去看，女子的容颜在黑夜里，依旧绝世倾城。
忽然之间，仿佛是回到了生死与共的那些日子，回到在天颖关开怀畅饮的日子，回到了，遇见瑶晔的那个春天。
怀抱里的女子，紧闭双眼，嘴角却还是欣然的笑意。
瑶晔，是在梦里看见了谁呢？
三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