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帝王颜烈.疼痛的心
“王爷……”
小圆子在后面抬头看他，不可置信的眼神。
这秋千，曾经是九公主的挚爱，可凰羽却忍心将它拆去。
“把这些桃树，命人砍了，来年，种些别的罢。”
见他还要说些什么，凰羽却是回过头来，不容他说下去，便再次吩咐道。空洞的眼神，迷惘的笑意。
小圆子被凰羽那个眼神弄得心里不是滋味，抬头时，眼睛里竟是有了泪光：“王爷，这秋千……还是留着罢，说不定，九公主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呢。”
自从九公主掉下城楼以后，凰羽就再也没有真心的笑过。每次眼睛里都是空空的，如行尸走肉般。对他说话，他也是恍若未闻。
他知道，凰羽的心，是随着瑶晔去了。
“她不回来了，不会回来了，拆了罢……”
听他提及瑶晔，凰羽又是恍然一笑，单薄的身影被映照在残阳里，越发憔悴的脸。低头间，像是在吩咐他，却又像是在对着他自己呢喃：“拆了……”
夕阳，突兀的就落下去了。来不及看见黄昏，它就消失在了天的尽头。随着夕阳消逝而去的，是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
于是，巨大的斜阳下，被拉长了的影子，仿佛在孤独的走向黑暗的另一头。
永远，不能回头。
阴暗的地牢。
外面的阳光透过监牢的窗洒进来，稀稀疏疏的照着风玉芊柔弱的身影。她张大眼睛，扶着铁栏，满面泪水的望着外面。
心疼的眼色。
不远处，刑架上的人，隐忍着疼痛，听见皮鞭落下去撕裂皮肤的声音。
可那样的声音，都不及那日瑶晔转身离去时那般的疼痛。
当最后的那一鞭子落下去，胳膊上深深的血痕，潺潺的鲜血。随着疼痛来袭的，是那个冰冷如魔鬼般的声音：“住手！”
那一句话过后，久久的回荡在空旷而潮湿的大牢里，让人毛骨悚然。
来者一身青衣长衫，带着骇人的鬼面具，嘴角扯起一丝阴冷的笑：“我来……”
虽然她身着长衫，还是难掩那柔弱的身躯，于是，洛砚的眼角，涌上了一丝的犹疑：“你……”
想说你是瑶晔。
可瞬间的疼痛让他来不及开口。
低下头，青衣人的眼睛里，是愤恨的笑意，手里的匕首，沾染着他的鲜血，泛着寒冷的光：“这一刀，是你欠上官玉颜的。”
第一刀落下去，匕首狠狠的划过洛砚的脸颊，血顺着伤口滴落在她的手上。
“这一刀，是你欠上官凰羽的。”
这一刀落下去，废弃了可以握剑的右手。
洛砚的眼眸里，霎时泛着悲凉而绝望的光。
话语哽在咽喉间，说不下去。
伤口并不疼痛，疼的是那颗挚爱瑶晔的心。
“这一刀，是你欠枫琉国子民的。”
再一刀落下去，划过他心脏跳动的地方，鲜血瞬间溅满青衣人的衣袖。她突兀的，在洛砚疼痛的表情里，湿了眼眶。
“而这一刀，是你欠上官瑶晔的！”
最后一刀落下去，她闭上眼，废掉了洛砚可以拿箫的左手。
蹙眉，洛砚的眼眶里，晶莹闪过的泪光，被映照在那稀疏的阳光里，轰然倾塌的爱情。
“你是，瑶晔……”
颤抖的声音，伴随着匕首跌落，落在瑶晔的耳畔。她抬起头，幽幽的看着他，一直看着，看到泪水终于不可抑制的滑过脸颊。
“上官瑶晔，你住手！你疯了？”
闭上眼，不远处风玉芊的呼喊，让她内心的疼痛无限的加剧，然后，慢慢的扩大。
她轻移莲步，缓缓的走过去。
“啪”！
耳光落下去的声音，以及那句愤怒的嘶吼：“你以为你还是枫琉国的公主？”
它早就亡了！
你懂不懂？
它灭亡在臧玉国的铁骑下了。
而你苦苦的维护的人，就是灭亡枫琉国的始作俑者。
你可不可以清醒点儿？看清楚！好好看清，他该是你的仇人。
可……
连我自己，都看不清。
转过身，去看洛砚的脸，看见他在模糊的视线里，转身消失在了那年的大雪里，看见年少的自己在大雪里回过头，与自己告别。
说瑶晔，再见。
“我不是上官瑶晔，早已经不是……”
低下头，像是在对着自己呢喃，又像是在对着洛砚说话。青衣人脸上的鬼面具，突兀的抽搐了一下。
再抬头，她已摘下了面具，满面的泪水。嘴角扬起的弧度，亦变得哀伤不已：“我是，流离的浮萍而已。”
一介，浮萍而已。
浮在这带着背叛与鲜血的暗流里，最后葬身浮华。
旭阳二十一年，臧玉国灭掉枫琉国，大有再次统一三国之势。
臧玉国国君班师回朝，带回旭阳国的九公主瑶晔，想要将其册封为皇妃，却引来满朝的喧哗之声。
以及，那些市井的流言。
冬日已经过去，当春风吹开了盛放的花朵，市井的流言，已经飞满了整个臧玉国的天空。
面带六瓣桃花者，不祥之人，必为妖孽，红颜祸国。
“你要执意留她在宫中也行，先娶了华烟，册封为皇贵妃。”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与太后的争吵，这一次，她终是让了步。慕容颜烈落在身后的发，在叹息里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可那样的要求，与胁迫并没有两样，于是，他就在阳光里蹙了眉：“这后宫里，只有有了朕的子嗣，才可册封为贵妃，这一点，恕难从命。”
想起那日她鲁莽的撕裂自己的画，颜烈自是气愤难平，最后还是顾及华昀和太后的面子，没有即刻赐死她。
想起要与那样的人活在一个屋檐下，让她成为自己的枕边人，他就不由的感到厌恶。
“可她身份不同，不同于一般的宫婢。”
明显的，太后让出了第一步以后，并不愿意再次退让。阳光下她的面容清丽而优雅，带着温和的光。
“在朕的眼里，她与一般宫婢，并没有两样。”
明媚的阳光下，瑶晔笑靥如花的面庞，和华烟那张妖艳的脸，在脑海里相映成辉。
一直以来，自己并不喜欢那个心机颇深的表妹，所以，她的那张脸，就迅速的在脑海里黯淡了下去，只剩下瑶晔明亮的眼眸，灿若桃花的面庞“难道，那个上官瑶晔在你眼里就不一样了？本宫真看不出来，她究竟是哪里好，让你如此痴迷？”
被他的那句话激怒，太后忽然起身，愤愤的说道。握住丝帕的手，在那时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