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手足相见.密室之夜
“我是狠心，我得承认。”笑着，目光轻轻的掠过凰羽的眼睛，“我狠心得父皇离去之前，都没能原谅他，我狠心得，连十四弟都想杀掉。”委屈，就在那个时候铺天盖地的涌过来，让她泪如雨下，“可六哥，你想想，如果不是为了旭阳国，为了你，我为什么在那场政变里活下来，活到今天。”
枫琉国的那场政变，十四弟派了人去空门口截杀我们，你可知道么？
他狠心的杀掉了我所有的侍卫。
如果不是想起六哥与父皇，也许我，早就会陪伴母亲去了。
可想起你孤寂的呆在这样阴冷的皇宫里，我就不忍心离去，六哥，我舍不得你……
可而今，你却站在这里，为了要杀掉我的十四弟指责我。
六哥，我真是，寒心呢。
风总是冷得人寒彻心扉，瑶晔的话，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眼泪在风里掉落下去，融化在落雪里。
凰羽一瞬间手足无措，意识到自己说重了话，便轻轻的抚去瑶晔脸上的泪水，连连道歉：“瑶晔，对不起……对不起……”
眼前的，毕竟是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妹妹，自己说的那番话，是让她有些伤心吧？
毕竟，十四弟确实是个心机深沉的孩子。而且，这么多年以来，越来越残忍。
“如果不是因为六哥说过我是你的所有，我为何要回来？难道我回来，只是来听六哥对我说，我有多么狠心么？”
愤愤的拂开凰羽的手，瑶晔的泪水，沿着脸颊掉落下来，一滴一滴都在诉说她的心伤。
“六哥不该这样说你，原谅六哥，原谅我好不好？”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凰羽再也看不下去。一抬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的拥着。
心，在瑶晔哭的时候就狠狠的疼起来。
他痛恨自己，竟然让瑶晔如此的伤心。
瑶晔在纷飞的大雪里，亦抬手拥住凰羽，仿佛一松手，那个在梨花树下拥抱过她的少年皇子，就会离去：“六哥，别说这么残忍的话，别逼着瑶晔活不下去。”
你是瑶晔的依靠，是支撑瑶晔活着的信念。
连你都用这样的话语来指责瑶晔，那么，瑶晔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六哥。
“对不起……”
风雪飘摇。
在晶莹落地的雪花里呢喃着那三个字，凰羽的眼睛里，赫然是痛心疾首的光芒。
瑶晔的话语，自风里流落过去，带着所有的委屈和悲伤：“六哥，永远别说这样的话，瑶晔会恨你的。”恻然说着那番话，瑶晔突然撇起嘴，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别人怎么说都可以，可你是我的六哥……我的所有……你这样说我，我会怀疑我在这个尘世存在的意义……”
那些话，终究是可以穿透苍穹的，于是也就穿透了凰羽的心。他低着头，抚摸瑶晔的青丝，心疼的愈加抱紧了她，“我知道，瑶晔……我知道……”
四散而去的落雪，马蹄惊起的风。
洛砚在宫门口，怔怔的站着，望着远处相拥着的两个人，蓦然笑了一下。
嘴角的上扬，换来一个幽怨的弧度。
瑶晔，原来，是这样呢……
其实，也许，你并不曾真的爱我罢？
你爱的，是你的六哥。
暗夜，寒风。
尘年的灰积淀着古老的桌案，刻着雕花的窗上蜘蛛在忙碌的编织一张围猎的网。
床榻上，粉色的帐幔一动就会将灰尘弄得飞扬起来。六瓣桃花灿烂盛开的绣枕，沾着那个人最后离去的血迹。
粉色的衣裙，在那时随着风飘扬起来。
她转过脸，在黑夜里将灯点燃。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她的脸，迷离的光。
站在床榻前，那个人躺在那里咳血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她嘴角上扬，微微的笑，伸出手，想抚摸床榻上的人的脸颊。
父皇……
一躬身，触摸到的却是冰冷的床椽。
以手覆盖绣枕，泪水，竟是再次不自觉的涌上了眼眶。
她低下头，怔怔的望着，风一吹进来，就要吹落她的眼泪。
透过那模糊的视线，床椽上似乎刻着细小的文字。
她深深的呼吸，将眼泪重新咽回了心里去。将灯盏拿近，床椽上的字闪着荧光。
她以手覆盖上那行字，微微的一笑。
父皇，还真是用心良苦啊，为了不让王良和十四弟得到，居然用了莹粉。
黑夜的光将房间照的渐渐亮了，屋外的风还在嘶吼，大雪随着风飘落而去。
她眯起眼，将灯盏吹灭。
那床椽上的字，果然清晰可见：兵法之后，密室。
灯，在夜色的映照下，再一次缓缓的亮了。瑶晔在灯光里笑，仿佛方才点亮的，是希望之光。
站在屋外，望着里面隐隐绰绰的身影，随着灯盏移动而去，少年的眼睛里，出现一抹狡黠的光。
哈哈……九姐姐，我算到你必定会来。
父皇最后在床椽上留下的那句话，我一直都不曾明白。今日，就劳烦你帮我破解咯。
等找到了玉玺之后，你说我是不是该谢你呢？
那，就用万箭穿心来谢谢你，怎么样呢？
哈哈风在屋外呼啸，带来年华苍老的面孔。
瑶晔手持灯盏，看见在书架上，那本安静竖立的《孙子兵法》。
移开书，里面一个暗格，伸出手，触动机关。
就在那时，书桌后面的那幅画，瞬间转到了后面去。中间的那条通道，窄的只能走进一个人。
她在缓缓的走近，却突然感觉背后疾风阵阵。一回头，黑衣人就在那时破门而入。
虽然他一袭夜行衣，但看见他手腕上的素绢，瑶晔还是很快的认出了他。
她的嘴角，瞬间就扯起一丝嘲讽的笑。
“十四弟，我与六哥习武的时候，你还未曾出世呢！”
话音刚落，腰间的软剑已经在手。寒光闪现着瑶晔的怨恨，大雪从屋外飘飞而来，落了凰柏一身。
他亦在昏暗的灯光里笑，笑容里带着不屑：“那九姐姐，咱们今日就切磋切磋！”
说罢，手里的长剑已经斜刺而去。瑶晔的唇角，就在那时勾出一个诡谲的笑。
“好！那可别怪九姐姐心狠！”
话一出口，手里的灯盏瞬间向着书桌上的砚台飞过去。当灯盏触碰到砚台的时候，瑶晔笑着往后退去。
霎时，万支利剑就从书架里射出来。凰柏一见，赶忙飞身去躲。
窗外的雪，就那样飘飘洒洒的落了一地。
待到那些利箭发射完毕，凰柏再一抬头，瑶晔已经站在了密室的门口，对着他冷冷的笑。
他一怔，继而起身，踩着窗格，飞跃过去。在瑶晔来不及进去之前，“嗤”的一声，利刃划破了肌肤。
瑶晔皱眉，忍痛关上了密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