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普通语言学论文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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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语音规律(1)

尽管存在着大量文献,但有关“语音规律”的问题至今为止还没有充分阐释清楚,还没有解决。原因隐藏在概念混淆中。准确地解释语音规律应当是语言思维的第一任务。

就我而言,认为有限的札记能够接近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过于大胆。但我认为,这些札记还是有一定趣味的。

我在这里阐述我对方法论的观点,借助于这个方法应当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事实上,我并没有提出什么新观点。这里所阐述的内容也是其他作者已经阐述和发展的观点。如果我重新提出这个问题,或许只是因为我对细节过于苛求。我总是执著地坚持必须彻头彻尾地分析研究对象,用准确且与现实相关的方式表示分析,认真和不断地运用这个现实提出的技术术语及确定的象征。这些象征指出了语言学分析过程中确定的言语活动成分。

为了给语音规律概念找到足够牢固的基础,必须确定这个概念在现实环境中的地位,以人的本性和他对完整生活中的各个方面的态度为出发点。必须承认,人的所有表现与整体上的自然各个领域有关。因此,在研究这些表现形式时,应当与一般的世界观紧密联系起来。

我们认为,理论思想观察和研究的现象总体上处在三个或者四个“世界”,也就是处于相互明确区分的类型和组合中。

首先,我们面对的是宇宙。宇宙无论在空间还是时间上,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不允许将个体的特点赋予宇宙,因为只有在该个体与其他类似个体共存时才可能有个体的存在。假设宇宙是与人相像的个体创造物没有任何意义。

现象的其他“世界”可能只有在地面上能够观察到。在地面上我们拥有有机的生活。在我们的理论思想中出现了类属和种属的思想,这些是在遗传中表现出来的,然而只在个体中实际存在。在我们的思维中出现了集体性的假象。

接着,我们在个体的有机体中看到了每一次都是以个性化方式产生和灭亡的心理生活。作为前两个“世界”的对比,我们在这里拥有与个体有机生活有关的绝对诞生和绝对灭亡。每一个心理个体都组成了独立封闭的“世界”,不与任何一个与之类似的“世界”发生直接联系,不直接过渡到另一些与之类似的“世界”“心灵”之间没有,也不可能有直接的关系。所以,谈论共同的心灵、承认“民族心理学”、“各个民族的心理学”没有意义。“心灵”只有借助于有机世界(个体和集体的)和外部世界、宇宙才可以相互交流。中。

在这些实际存在的个体心理世界中,我们找到了集体性的假象、社会的假象,也就是借助于它们的有机体和宇宙的中介而联合的个体综合体。犹如在任何一个社会群体中一样,在人类世界我们指出了心理特性的相似性,而这种思想首先反映在言语活动中,也反映在部落或者民族语言中。

因此,某些固定的语言特征(固定的富有特点的语言)作为现实,作为某种实际存在的现象,可能只是个体现象,或者,准确地说,是集体—个体现象(集体现象和个体现象)。所谓的部落语言或者民族语言(比如:波兰语、俄语、德语、法语等等)就好像脱离了现实基础,在我们看来是中和的结果。这些语言是纯粹的假象,失去了客观存在,作为模糊和不确定的思想只存在于个体—心理世界中。

我们强调那些存在于我们所观察的现象“世界”之间的相互关系。

宇宙是其他“世界”存在的必要条件,但本身与这些世界没有关系。有机世界是心理世界和社会世界存在的必要条件。心理世界没有社会世界就不会发展,而社会世界取决于心理单位的集体存在。

作为研究对象,人在整体上同时属于三个世界:宇宙、有机世界和心理—社会世界。人只是作为心理统一体和从生到死有组织和不断变化的生物个体而存在。我们在整体上观察具有言语能力的人时,在从发音—听觉方面观察他时,应当永远记住这一点。

在个体心理体系中,只有发音和听觉表象具有长期性和不间断性。它们体现在外表,动员了人体所有主宰言语和听觉的器官。展示这些与其他语言表象相联系的发音和听觉表象,成为个体之间进行社会联系的必要条件。(波兰语文本:4)

我们试图清晰地展现语言过程。它将我们视为语言表象载体的心理系统与其他的心理系统联系起来。在从人与人之间的社会交际角度研究语言现象和过程时,我们应当注意构成理论研究对象的四个“世界”:

1)个体的心理世界是连续不断的语言思想存在的实际基础。

2)该机体的生物和生理世界是第一个将语言表象从一个个体向另一个个体传递的离心式的媒介。

3)外部的物理世界是下一个传递者。

a)又是语言集体各个成员的生物和生理世界。在从一个个体向另一个个体传递语言表象时,这个世界成为了向心力的传播者。

b)心理世界等等。最后。

4)借助于人类机体和外部世界在语言中表现的思想循环运动,成为发生在与言语能力存在有关的社会世界中的语言过程。

所有上述内容既属于发音—听觉语言,又属于或多或少能够阅读和书写的人的书写—视觉语言。抛开一切与书写—视觉语言有关的东西,我将只研究发音—听觉语言,与此相关,有密切联系的就是“语音规律”的概念。

就像任何语言所有的发音和听觉方面的历史一样,任何的人与人之间的语言交际,构成了从一个发展阶段到另一个发展阶段的复杂性过渡。

拥有潜在能量的,且存在于个体心理体系的发音和听觉表象,借助于相关器官的作用,能够变成生理学能量,也就是通过器官的运动转变成宇宙世界中的物理能量,物理世界听觉的振动经由听觉印象影响到机体的感受力,引起生理能量的相应类型。而这些生理能量最终转变为心理学系统的知觉能量。听觉印象激起感觉神经,而这些感觉神经又将听觉印象传递给大脑心理中枢。在这个中枢内实现来自相关表象印象的统觉过程。每一个由所有其他表象激活的,潜在的和积极的表象联想都是统觉的结果。(波兰语文本:43)

在上述内容基础上,我们应当区分两种语音学:人类语音学(人类的,甚至动物的),也就是严格的发音和听觉(民族特点)语音学,和词源语音学,也就是与形态、语义表象发生联想的语音学(在历史、民族学中运用)。(波兰语文本:4—5,34,40—41)

人们在社会交际过程中,只能传递发音和听觉表象。通过具有音响性质,经过生理世界和物理世界中间环节来传递这些表象。所有在这些发音和听觉表象之外的现象,所有的,甚至不仅属于语义学,而且还属于形态和语义语音学的一切现象,——这一切都应当在每一个个体中体现和获得新生。

正如我在上面提到的,只有个体语言,即与其他语言学和非语言学表象联系在一起的发音和听觉表象综合体是实际存在的。发音和听觉表象借助于语音现象展现出来。但这些语音现象只是社会交际的短暂瞬间,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认为是实际存在的。正因为如此,没有语音语言,也没有音响语言。

如果没有语音语言,也就不存在语言的音素。那些不存在的现象,只是过渡的现象,也只是存在的符号,它既不能变化,也不能发展。无论是音素,还是由音素组成的词语,都不能在语音上发展。

具有言语能力的个体可以发展:

1)一般的语言表象,其中包括发音和听觉表象。

2)言语功能,发音和听觉功能。

这样一来,可以谈论“语音规律”,但只是考虑音响方面,却不是语音学方面。(波兰语文本:5—6)

不可能展示与语言音素有关,通过“规律”可能连结在一起的那些关系和原因关系。

因此,应当用下面的概念替换“语音规律”的概念:

1)个人心灵中的心理规律。也就是心理存在的规律和心理变化的规律。

2)人与人发生社会交际的途径规律,借助于有机世界和物理世界展示语言表象的规律。

我们应当预测,所谓的“语言规律”就是数代人所携带变化的结果。当每一个过渡阶段既取决于个体语言思维的条件,也取决于包括每一个具有社会能力的个体自身交际的社会交际条件时,在这个过程中,就存在大量孤立的方面。这些方面体现在:1)个体的心理系统中,既包括独立的,也包括集体的系统。2)展示发音和听觉思想中。3)利用感觉器官,也就是听觉理解语言时。(波兰语文本:7,9—10)

这样,我们发现了:1)联想、感觉和统觉、情感的心理“规律”。2)生理规律(反射运动、机体中机械式的组合)。3)物理世界规律(音响的语音规律、力学规律、光学规律)。

换言之:

相互紧密联系状态的音素组合服从于规律性的思想,依据个体和社会—语言交际的心理生活发展的固定阶段,具有了心理—执行性、心理—生理性、物理—生理性、机械性、音响性,最后是心理感受性。

在传递语言表象、执行和感知习惯性反应的途径中,受制约组合的相互作用导致了历史的结果,而它们的一致性和规律性成为了其独有的特点。(波兰语文本:46)

综上所述,社会中的语言生活是分解为一系列独立过程的非常复杂的过程。每一个这样的过程都包括大量的,依赖于此刻条件组合的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这些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表现在什么地方呢?它们体现在:

1)独立的个体心理系统和集体—个体心理系统中。

2)个体有机体和集体—个体有机体中。

3)物理世界中。

4)社会世界、社会团结一致的影响下构成的表象范围中。

当我们以一般形式论述个体时,我们应当首先划分活的有机体的人类学方面及人类个体的社会方面。我们将个体视为全人类中拥有言语能力,属于固定语言群的代表。我们还应当注意遗传性和对物理与社会世界环境的适应性。这种适应性已经在个体的起始状态开始发展。

我们认为遗传性是与心理学因素同样的生物学因素(解剖学的和生理学的)。在发音器官结构中的遗传性特点(首先在组织学结构中),在一般言语能力方面的遗传性,其中包括在用某种语言说话的能力方面的遗传性,一定的发音能力和听力及倾向的遗传性,这一切都是在研究“语音规律”问题时必须考虑的因素。(波兰语文本:34)

除了心理领域的遗传性问题(带有生理成分)之外,我们应当强调下面的内容:1)说话个体的不同心理状态。2)在语言能力方面的差异。3)对于0与1(也就是最大的理解度)界限内的某些语言激情而言,理解的程度不同。4)不同的发音和听觉的素质。5)产生和理解言语的发音和听觉器官自动化程度不同。6)控制发音器官功能的肌肉感觉程度不同。7)发音和听觉表象的形态化和语义化程度不同。(波兰语文本:68—69)自我保护本能的程度不同。这种本能体现在节省语言存在和社会循环的三个领域所耗费的力气。a)语言思维领域。b)展示语言表象领域。c)发音和感知领域。总之,应当注意语言思维的差异,注意属于同一个语言群不同个体的发音和听觉一般系统的各种形式。(波兰语文本:14—16,20—21,38—39)

在只能说话的人,也就是在语言范围内,只利用发音和听觉表象的人的心理—语言系统与能够阅读和书写的人,也就是其书写与视觉印象和表象调控与修正他们的发音和听觉的人的心理—语言系统之间还存在着差异。人这些范畴的心理差异反映在了从“语音规律”角度研究的民族语言现象中。

参与语言交际过程中个体之间解剖和生理学的差异,还影响到了发生在语言历史阶段发音和听觉变化领域的不同偏离。这里需要强调:人的年龄、他的不同个性化特点、机体的缺陷程度——从完全主动到瘫痪或者聋哑状态,机体有缺陷的病人追求进行语言交际的动机比健全人表现得要强烈。

成为发音行为的听觉印象还取决于中间环节,首先与空气有关。因此,某个地方的空气(山区、在海边、在农村、在城市里)的稳定状态,还有暂时的大气现象(雾、空气湿度等等)也会影响听觉和发音方面的语言交际。目前,这个观点只是逻辑性的公理,因为至今为止,这些成分之间的相互作用还没有被发现和表述出来。

至于语言交际的感受方面,那么除了听觉印象之外,与听觉印象一致的并且起着辅助作用的视觉印象就是重要因素。从视觉上理解的发音行为(比如唇部运动),在其他同样条件下比在发音器官内部实现的、眼睛看不到的行为留下的印象要深刻和长久。在这些行为中,只是肌肉感觉在实行操纵和控制,不仅包括说话人的肌肉感觉,还包括听话人的肌肉感觉,并且听话人在潜在地模仿说话人的发音行为。(波兰语文本:29)

我们在上面谈到的个体特点,能够影响到语言历史的变化,发音和听觉的变化,或者是集体—个体的,也就是民族的特点,或者是狭义的个体特点。

在某一语言群的所有正常成员,即没有语言障碍人群的心理系统和机体中,语言交际发起者的心理学系统中的集体—个体特点在这个交际过程中被激发和开发出来:由于感知、统觉和联想的原因,同样的现象也会出现在其他参与交际的人的心理系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