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花盆说,花开堪折直须折
苏晨常常摸着我的脑袋教育我:“龙芽乖,女孩子要淑女些才有人爱。”
那个时侯我在啃苹果就会扔他苹果吃和路雪就砸他和路雪,他真该庆幸我从来不吃榴莲还有菠萝。
苏晨是个可爱的小帅哥,曾经有个女孩子在给他写的情书里这样说,你粉雕玉琢的脸庞啊,你灿若星子的眼睛,在我梦里温柔摇荡啊摇荡。如果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对你说七个字:让我捏捏你,好吗?
所以怎么能被这样的小帅哥儿教训呢,我的面子会摇摇晃晃挂不住的。苏晨每每被我攻击后,都会再次摸摸我脑袋,龙芽,我早晚会被你砸成植物人,然后你就要天天负责给我浇水。
我当然没有被他的危言耸听吓唬住,依然矢志不渝地修炼我的丢丢功。我以为我砸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最多让他脑袋多两个包包大白天里看星星,可是我没想到竟然真的会出事。
苏晨端面条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房间里披头散发翘着二郎腿看时尚杂志,他眉头一皱,长手一伸:“龙芽乖……”
他话音未落,我手里的杂志就划过一条完美弧线向他直飞过去。岂料他早已练就东躲西藏大法,灵巧侧身,书堪堪和他擦身而过飞进阳台。哎,真是功败垂成,我深感遗憾,接过他手里的碗,唏哩哗啦风卷残云,并指指阳台:“晨晨,书给我捡回来,八卦版我还没看完呢。”
苏晨眉头一皱,长手一伸,刚要说话,看到我手里热气腾腾的大面碗,眼神瞬间写满小生怕怕,乖乖转身去阳台给我捡书。
我吸溜一下解决掉一颗虾米,听见苏晨比虾米还弱弱的声音:“龙芽。”
我抬头,看见站在阳台上的苏晨那刷地一下变得比玉兰花还白的小脸,我咦了一声:“晨晨,我记得我家阳台没种奇花异草嘛,你怎么跟见了食人花似的。”
我家确实没有食人花,可是,却有砸人花。
当我看到那个被我的杂志撞飞掉下楼的花盆砸中脑袋的家伙时,我觉得我家那盆仙人掌真有出息,我养了它三年一个花骨朵都没开给我看过,一掉人家脑袋上立马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我看着他鲜血如注的额头,小腿肚子都在打着转地抽筋。苏晨看到他的时候飞快地把我藏到身后,跟巴依老爷藏金子似的小心又惊慌。
我听见他说:“江葵倾,你是我砸的,你开个价吧。”
我听了真恨哪,真恨我手上怎么没有流星锤没有动感光波没有青龙偃月刀,那样我就可以一下子晕了苏晨那个傻小子了啊。
江葵倾吔,江葵倾诶,不是李葵倾,不是张葵倾,是江葵倾呢。那个令人闻风色变的混混老大,那个为了一个女孩子单挑十个人的男生。苏晨,你胆儿可真肥,可是我龙芽的胆子它也不是营养不良的吖。
我高举右手,从苏晨背后蹦出来,大喊着:“真相只有一个,犯人是我是我!”
我后来在想,当时我暴露在江葵倾面前时是个什么形象呢,狮子爆炸头,鼻子上敷着鼻贴,嘴角糊着面汤里的辣椒油。那真是让我回忆一次就想撞墙一次的样子。
而江葵倾呢,明明额头破了大块皮,鲜血像小溪一样在他脸上奔驰,可是为什么他看上去却感觉一点都不狼狈呢。也许是因为他蔚然深秀的眉眼,也许是因为他坚毅优雅的下巴,又也许是他风雨不惊的神情,反正他看上去真是世界上最帅的受害人了。
我不由得放低音量:“真是我砸的,你放心,我会负责。”
其实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为什么没有冲过来找我们算账或者去就医,他不疼吗?直到,他对我勾勾手指头,我挣脱苏晨的拉扯走过去,站到他面前,仰起头和他面对面,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冷冷的:“等我醒了你就完蛋了。”
我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倒在我的肩膀上。他昏睡时像只温顺的食草动物,睫毛长长嘴角柔软。我有些坏心眼地希望他像睡美人一样睡到蔷薇的藤蔓爬满城堡的高墙,是因为他说过等他醒了我就完蛋了还是我希望天天负责给他浇水呢?
他在一个美丽的黄昏醒来,他的眼神迷离温柔,看清我后变得清醒犀利:“几号了?”
“五号。”
他掀被而起,拔掉输液针,穿着病号服就往外跑。
我估摸着我的小短腿儿也追不上他,就拿出手机打电话。我站在窗边,看着在草坪上奔跑的那个世界第一帅气的病号,对他说:“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若有后遗症,欢迎骚扰。”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忙音,他的身影也很快跑不见。我的心像夕阳一样咕咚一声掉了下去。
天,我好像,已经跌进爱情的大嘴里。
苏晨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龙芽你不要犯花痴啊,那是傻瓜病。我可不希望我最爱的女生是笨蛋。”
我摸摸他的脑袋,说:“晨晨乖,笨蛋不兴歧视笨蛋的啊。”
我在犯花痴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像蝴蝶被花香击中一样感到甜蜜的眩晕。那怎么办呢?那个壮烈牺牲的紫砂花盆上曾经刻着一支兰花,还有一行小楷。
它教育我们说,有花堪折,直须折。
你捡到我的水晶鞋,却不认我这灰姑娘
当苏晨看到我的新造型时,他惊呼了他颤抖了他以为掉进异次元了。
他说:“你以为狮子做了离子烫,穿上淑女裙就认不出你狰狞的面目了么,龙芽,你小样儿。”
我戳他一个兰花指:“晨晨讨厌。”
他仰天而啸:“天啊,上帝,原来我的人生是场闹剧啊。”
我磨牙嚯嚯地笑:“晨晨你再叫,我让你的人生变惨剧哦。”
在苏晨意犹未尽的长啸声中,我一摇三晃地踩着小高跟出了门。
天好蓝,白云朵朵,连阳光都是香的。我站在路边,看到等待的公车远远开来,小心脏砰砰砰跳得像被烧着尾巴的小兔子。
上了车,江葵倾果然坐在最后排的位置,初夏的阳光穿过香樟树叶,落在他脸上,瞳孔里。我的心,恍惚而雀跃。
我安静地坐到他身边。车行进中洞开的窗框灌进来柔柔的暖风,吹动他柔顺透黑的睫毛和发梢。他的味道随风拂过我的鼻尖,淡淡的气息,像是纸质的书香。嘿,帅哥,你是否刚从漫画里走出来?
他一直看着窗外,直到我跟着他下了车,他都没有发现我。
嗯,转过这个拐角,横穿一条小巷再越过人民广场就能到达他假日打工的超市。这是我跟踪他半个月来得来的行踪表。
他走路很慢很自在,像只晒饱太阳吃饱饭的猫,我喜欢这样闲闲的调调,仿佛云上漫步。
正当我乐滋滋跟在他身后的时候,右手边突然急速跑过一个黄头发小子。两秒钟后我箭矢一般飞窜出去,因为,我的包被抢了!
我的hello kitty小挎包啊,抢劫的小子,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不然让你见识下你龙芽奶奶的厉害!
晨晨见缝插针地对我施以淑女教育,那绝不是他吃饱了撑到了,而是某些时候我确实比较……彪悍(= =!)。所以你完全应该想见得到我死追过好几条街在广场上一个恶羊扑虎跳到黄头发背上然后抓他头发咬他手臂的英姿。
他哇哇大叫很快败下阵来,甩掉我丢下包朝我的反方向夺路而逃。我捡起包转身想报警,却一下子呆在原地。
江葵倾与我几步之遥,他左手反抓着黄头发,右手正提溜着一双闪着水晶般光芒的银色小高跟。
我才发现在追赶的过程中我的鞋子已经被我顺脚甩掉。
“啧啧啧,真可怜。”江葵倾很同情地摇摇头。
这话说得多温暖啊多温暖,我不由得对他嗖嗖投以感激的眼神,他却垂下视线,看向正呲牙咧嘴的黄头发:“我说他。”我定睛一看,哇呜,那小子的手臂上一排牙印,好整齐。
我扒拉扒拉乱糟糟的头发,缩缩脚丫子,不好意思地擦擦嘴角的哈喇子。
“你为什么跟踪我?”江葵倾突然问。
哇,原来他全都知道。我眼睛眨一眨:“因为,我欠你疤啊。我跟着你看有没有机会补偿一下你。”
“我说过我醒来你就完蛋了吧,上次赶时间,现在有空,你过来。”
他是不是以为他这样说我就会花容失色反身逃跑?可我却傻乐呵呵地举步欲前。他显然楞了一下,就在那个当儿上,黄头发小子挣开他的手飞快跑走。我们飞快地对视一眼,怎么办?追吖!
我们极有默契地一起追上去。江葵倾跑得比我快,他很快抓住企图横穿马路的黄头发,他的身手真不赖,帅气而有力。我看得忘形,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还在奔跑中,然后只听“biang”的一声我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