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从他大哥是太子时,他就想与太子争一把,结果争了十几年,他还是斗不过他们,他认输了,行不行?要不是大哥念着他们兄弟三人是一个母亲所出,怕是早就拿他如同顺静宁三王一样对待了。
这全京城,所有的光芒都被他的两个哥哥都占全了。
哪还有他慕容棣什么事?
好,他玩不过他们,他躲行不行。
他跟着父皇母后云游天下,做一个逍遥亲王。
反正,是他同母大哥当皇帝,便是瞧着父皇母后的情面上,慕容标也不敢短缺了给他的东西。
慕容棣嘻嘻一笑:“母后,你们这次要去哪儿微服私访,你也带上孩儿,瞧你与父皇这几年玩得不亦乐乎,儿臣也羡慕得紧。”
温彩面带疑惑:“你舍得敏王府的莺莺燕燕了?”
“嘿嘿……”慕容棣一阵傻笑。
正兴二年春,慕容棣娶了冯丞相嫡女冯妙音为正妃,又娶顾浩之女顾婷为侧妃。成亲一年后,顾婷的肚子倒争气,一举给他添了个长子,冯妙音则添了个郡主。正兴三年夏,慕容棣又纳了三位侍妾,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的美女,其中一人是东军都督宋家的庶女,这是温家宋氏给推荐的,又一人是江南周家送来的庶女,另又有一人是京中某小吏嫡女。这之后,隔三岔五就纳一房侍妾。
温彩知这儿子与慕容标、慕容植不同,甚至在许多时候,行事颇像当年的顺王慕容慬,越是斥责,慕容棣便闹得越凶,索性便不再拘着他,由着他去闹。
这几年,时常传来慕容棣后宅姬妾落胎、小产的事。
可,反观慕容标、慕容植兄弟,后宅却是干干净净,风平浪静。
温彩冷声斥责道:“你这小子,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罢了,你既想与我同去,我便带着你,你可带三人,一名姬妾,两名护卫,多了也不成,回去安顿好敏王府上下,再搬来行宫小住。”
慕容恒与温彩育有三子,长子登基为帝,次子温润儒雅、文武兼备,是正兴帝极为信任与依赖的左膀右臂。幼子慕容棣后来常随父母微服私访、云游天下,久而久之,竟爱上了这种微服云游的日子。
只是,慕容棣一生都没改掉贪恋女色的毛病,每一次出游,一回敏王府,府中的妻妾们多出两个姐妹呢,再过不久,他就会着敏王府清理后宅,将他几年不碰、且无生养的姬妾另行配人打发离府。
直至若干年后,温彩唤了慕容棣长谈一番,慕容棣思忖之后,将未生养的姬妾送离敏王府,每人再赠千两银子,后宅只留了七位妻妾,且人人都有儿女傍身。再往后,几乎每三年,慕容棣就纳一妾。
当慕容恒与温彩年迈时,慕容棣代替父母继续云游私访,一旦发现不平事,又或是某官员贪墨、恶霸为祸一方等,就以密函形式禀报正兴帝,不知不觉间,他亦成了正兴帝安插在民间的一双眼睛。
正兴年间,慕容标在父祖大兴农业之后,开创大燕正兴盛世,大燕天下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华昌盛。
老虎关。
冷昭穿着校尉服,骑在马背上,每日都要在老虎关巡视一番,原想立下军功,也许某一天就能重返京城。
五年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得,重复着枯燥而单调的生活。
前不久,他在老虎关遇到了一个冷氏族人,见到他时,仿若看到了仇人。
他在笑,笑得仿佛见到了久别的亲人。
可族人却是恶狠狠的瞪眼,厉声高骂:“冷端阳,你真是个祸害,你们一家都是祸害,连累我们背井离乡成为罪人!你们一家都是冷氏的罪人!该下十八层的地狱,个个都该不得好死……”
这族人也是读书人,曾是世族公子,五年不见竟学会了市井百姓污言秽语,他心下微沉,才回过神来:冷氏族人恨极了他们,受他们一家的拖累,被没家产,被贬罪人,冷氏一族是何其无辜,从有田有屋的世族沦为罪囚、奴婢,这其间的落差可想而知。
他听说温彩随雍王到了肃州,虽然老虎关离肃州不远,可他却没有勇气去认同乡。有时候他会想到温彩初嫁于他的种种,然后天壤之别的变化,到底让他不再去追忆,那些过往,那些点滴,最终化成了一场梦,离他越行越远。
他想念家人,想冷晓、想母亲、想萧彩云,想巧针和孩子……
但他只能在想念的时候,骑在马背上遥望京城。
这日,他又在眺望,却见过来了熟悉的驼铃声,这是西北边关的商队,这些商队往返于西凉、大燕之间,将大燕的瓷器、茶叶、丝绸运到西凉,又把西凉的地毯、陶器、珠宝带回大燕,趟趟不走空,趟趟都能赚钱。
近了,他看到队列有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
一定是眼花了,他想萧彩云了,竟以为那女人就是。商队里偶尔会有女人,有人的被卖到西凉的伎人,还有的是西凉美女被卖入大燕,这种伎人出身的女人,会一边走,一边不忘卖弄风情,可那女人带着一股子成熟沉稳的气息。
“铁大哥,一路多谢你照顾。”
“冷弟妹,你往后保证。”
萧彩云跳下了马车,身后背着包袱,脸上蒙着一条头巾,弯腰跪地,重重一磕:“铁大哥,我要去找我男人了。”
“找到了最好,找不到,两个月后我们还从这儿过,你可以来找我。”
“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冷昭看着远处的风景,听不清他们在风里的说话,黄沙漫漫,涂染出别样的西北风景。
老虎关的美,不同于京城,老虎关是一首沧凉的歌,传了一辈又一辈,而京城则是一篇华丽又不失隽秀的文章。歌是单调的,而文章却是大气磅礴的。
“喂——”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似要振破嗓子,“请问你是老虎关的守将吗?你认识冷昭吗?我是他的妻子,我来找我丈夫冷昭的,他又叫冷端阳……”
冷昭调转马头,泪眼迷离地看着远处走来的女人。
五年了,他几乎都快忘了她的模样。
“将军,你能带我去老虎关找我丈夫吗?”
冷昭跃下马背,飞快地奔跑着,待走近了萧彩云,四目相对,萧彩云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到面前这个黑瘦又强壮的男人,“端阳,真的是你,端阳!”
所有的话都是多余,她抱住了冷昭,呜呜大哭起来。
他哭了,流下了无声的泪。
曾以为相逢只在梦中,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萧彩云,可她来了,不远千里来寻他。
“端阳,我半年前就出来了,先是跟着京城虎威镖局,路上盘缠用完了,我就在河西府客栈里赚钱,一个多月前才赚足了盘缠,遇上了铁家商队,跟着他们来到了老虎关,我好怕找不到你,上天保佑,我终于找到你了。端阳,我们夫妻再也不分开了,巧针给你生了一个儿子,我给他取名怀阳,现在他已经四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