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不要通房的话么?
温青有些迷糊,被徐氏这么一捧,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你给我生儿育女,我自会待你好的。你是长嫂,得多关心关心妹妹,你还有疼你的岳母、妹妹们,我可就这一个妹妹了……”
生怕徐氏会刻薄温彩了一般,千叮万嘱一番才放心。
徐兰芝坐在阁楼的二楼花间,时不时望一眼内室,“彩彩,你洗好了没有。”
“徐嬷嬷叫人弄的什么水,臭哄哄的。”
“不是说了是艾水么,能祛晦气的。”
温彩依旧是好好地泡了,这到底是家里人的一番心意,她不好违逆。“芝芝,你回去吧,明儿再来找我玩儿。”
今天唯一高兴的人怕就是徐兰芝了,她觉得自己的性子温彩合得来,往后就没那么闷了,有人陪她一起玩。
“我答应大姐了,这些日子得留下来陪你。”
“明儿你再来,我洗了澡就要歇下,你也早些歇下。”
徐兰芝还是不放心,低声对上来的麻嬷嬷道:“还得让丫头们仔细些,可别出了什么事,我边城时可是见过呢,之前高高兴兴,转眼想不开的多了去。”又怕麻嬷嬷不明白,大咧咧地道:“就说那刘小姐,头天都好好儿的,第二天就寻了短。”
麻嬷嬷一听这话,吓了一跳,眼睛直往内室瞧,“六小姐她不会……”
忍冬捧着羹汤上来,低声道:“芝小姐说得是,这几天我们几会早晚仔细盯着六小姐的。”
徐兰芝点了点头,“大姐不放心得好,这阁楼里配足了人手,二等丫头四个,粗使丫头也有四个,先辛苦些,把人盯紧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记得禀给夫人。”
麻嬷嬷被徐兰芝一说,也跟着担心起来,一个年轻女子,人生才刚开始,就被人所弃,虽然这退亲是温家人提出来的,到底拜过花堂,传出去也不好听,女子名节可是重于性命,还真得小心些,万一温彩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她们也会被牵连。
徐兰芝提高嗓门:“彩彩,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洗。明儿一早,我再过来找你说话。”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温彩泡在药汤里,越闻越难受。
“嬷嬷,给我换一桶香汤,不要再有艾草的。”
忍冬下楼吩咐了两个二等丫头。
不多会儿,便又重新提了两桶来。
温彩重新泡了一阵,把身上弄得香香的这才作罢。
麻嬷嬷劝着她吃了碗羹汤,才让她歇下。
因徐兰芝的话,麻嬷嬷坚持要住到二楼花间与内室中间的廊下来,在木板地上铺了垫子就当成床了,今晚又是忍冬值夜,两个人都怕出事。
温彩想着往后自由了,倒吸了一口寒气,以温青对她的疼爱,还不得把她给宠上天,心里美美的。
雍郡王府。
二安子垂首站在书房里,与慕容恒禀报着温彩的事。
慕容恒惊道:“温玉堂把他妹妹接回去了?”
“是,听说今儿冷府都乱了一团,说是退亲了。荷花里说什么的都有?好似温小姐在冷府被人欺负了,温候爷闹上门去,还把冷昭给揍了一顿。天黑的时候,便见温府的人过去搬东西,温候爷寻了马车拉了好几车东西回镇远候府,是温小姐的嫁妆没错。之后温候爷便离了冷府,却没有回家,而是去定国公府找刘国公爷喝酒。”
温青在边城数年,每遇不高兴的事就会找人喝酒,边喝边与人谈心。
慕容恒问:“还有呢?”
二安子道:“小的打听过了,说是冷昭在外头养了两个外室。这原没什么,可那得宠的外室张狂得很,居然要登堂入室想做冷昭的妻室,还放出话来,说要让冷昭待温小姐好,就让温小姐把他的陪嫁庄子、田庄给她。
温小姐原还忍着,想着她自个儿的东西岂能白白给了外人,担心冷昭有朝一日要娶那女人进门,不会善待她,索性将田庄、店铺都给贱卖,直说她的嫁妆就是败光了也不便宜外人。说是今儿她买了一身极好的衣裳,又买了一套极贵的头面首饰,一下子花了好几千两银子。也不知怎的,冷家二房的太太便去劝她,劝着劝着,就惹得温小姐嚎啕大哭起来。
这才将事给闹开了,温候爷听说就恼了,直说冷昭是‘宠外室灭妻’,竟让一个外室欺到温小姐头上,说什么也不答应,要领着温小姐回家。”
若是寻常女子,这么做却是寒了心所为。
可慕容恒与她接触过几次,知道她不是。
看起来是被人欺负得紧了的反抗,实则细想之下,很有章法。
温彩这么做,一是借机离开冷家,二则是保住了她的东西,三也是最重要的,她寻的名目很合宜。此事若是传出去,世人只会说冷昭荒唐。
他得去瞧瞧,一个女子被弃,多少会失去生活下去的希望。
慕容恒这般一想,心头越发不放心起来,就算温彩再坚强,可她也是女子。
温彩睡了一觉醒来,越发觉得心情大好,忆起自己值钱的宝贝再也睡不着了,起床开了大箱子,把她的衣裳抱出来,一一放到衣橱上。
忍冬夜里不敢睡太沉,一个惊醒,就听到闺阁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赤着脚往那边一望,却见温彩没睡觉,只着中衣地立在衣橱前看里面的衣服,一侧还摆着圆杌。
忍冬心头暗想:不会是寻上吊的绳子吧?这么一想,转身就去轻攘麻嬷嬷,“嬷嬷,六小姐没睡觉,不知道在那儿做什么呢?”
麻嬷嬷立时醒了,爬到门口一望,却见温彩似乎在整理衣裳,原说明儿再弄的,可那大箱子里装的都是贵重东西,她这才作罢。
温彩身侧摆着圆杌,那大箱子就搁在衣橱上,她垫着脚往里面够,想从里面拿什么东西。
这闺阁摆设恰当,那么一口大箱子放哪儿都不合适,麻嬷嬷这才令两个粗使有力的丫头把箱子抬到那衣橱上头。
麻嬷嬷道:“睡吧,没甚事。”
忍冬看清后,方松了口气。
温彩扬着手臂,往箱子里探了一下,没摸着那只装最重要东西的锦盒。
还真是的,是谁的主意,把这箱子放那么高作甚?
对了,以前这箱子也是放在衣橱上头的。
所以她们以为也应该放在这儿。
温彩垫着脚,又往里探了一下,身子往前一倾。
“砰啷”一声巨响,温彩扯着嗓了“啊……”一声尖叫。
麻嬷嬷与忍冬转身就往闺阁跑,眼前就是这样一个怪异的画面,一个着黑锦袍的男子正压在温彩的身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作甚寻短见?”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温彩看着自己闺阁的二楼,好好的窗户,硬是被他撞了个破洞,“你看清楚,我没寻短见,我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他爬到镇远候府屋顶,抬头一望,就吓了一跳,烛火映衬一个女子立在屋中央,伸手高扬,似在抛绳子,而后又似在打结,紧接着见她身子一倾……他以为是上吊了。救人要紧,他直接破窗而入将她抱住,哪想她没站稳,两个人摔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