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独妻策,倾城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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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畅园扬名1

温彩就是个孩子,哪里知道人心险恶。

而此刻,两名小厮骑着马儿,正风风火火地往长庆候府奔,顾不得浑身湿透,哭丧着脸,跌跌撞撞进了佛堂,一进屋扑通一声跪下,“禀老夫人,大事不好了,栖霞观神殿……”

“神殿怎么了?”

“神殿被雷霹中着火了,神算子道长被雷霹死了!”

神算子死了?

是被雷霹死的!连上天都不帮着冷家,只要过了今儿午时一刻,七日之期就满了。

难道,冷家注定要运程失尽?

难道这也是上天的意思?

老夫人浑身一晃,脸煞白无血。

神算子被雷霹死了,怎能不信这神佛,可见上天也是知道的,上天这是要护着异世真凤。

就算现在再从温彩那儿取了三滴血也没用了,这改运法事必须在三月初一前完成,而法事要做七天。

另一个小厮道:“不过,神算子临终前喊了句‘法事做成了’。”

屋里所有的人都欢喜起来。

做成了,冷家可以荣华富贵,可以权倾朝野,可以耀武扬威……

冷敦惊呼:“法事真的成功了?”

小厮点头,磕头道:“小的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我们家二小姐将会富贵无疆。”

可见神算子是被上天责罚了,罚他泄漏了天机。

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寒气,“来人,重重有赏!”

郑氏心头七上八下,她原是不信这些的,可是今儿信了。

雷霹死人,还是在屋子里的人都给霹死了,上天得有多震怒。

郑氏道:“栖霞观神殿烧成什么样了?”

“雷下来的时候,神殿的布幡着了火,待里面起火,众道士赶到时,神算子道长已经咽气了,被雷都击焦了。”

众人一阵唏嘘。

“神殿烧了一些布幡,倒还算抢火及时。”

老夫人道:“敦儿,回头再给栖霞观送五百两银子,这是道长为给冷家祈福受灾的,也得好好厚葬。”

神算子死了与他们可干?重要的是,老夫人保住了冷家的荣华富贵,也保住全家的平安。

人们的消息是很快的,冷家刚知道栖霞观神算子被雷霹死的事,京城的百姓们也听说,当成奇闻一般的四处传开。

“不是道士与神佛最近么?上天怎会霹神算子?”

“怕这道士干了太多坏事,连上天都不容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

消息很快连宫里也知道了。

护国寺乃是皇家寺庙,栖霞观可是当年永乐皇后斥资二万两白银扩建的道观,也被视为皇家道观。

皇帝传了钦天监的人来问话。

钦天监众人观了天相,道:“皇上,这紫气翻腾,越来越明显了,咱们宫里住着百年难遇的贵人、祥瑞之人。”

皇帝近来听到类似的话太多了。

“朕叫你们来,是问栖霞观被雷霹死了一个道长的事。”

那不是普通的道长,是一代神算泥菩萨的传人,人送绰号“神算子”。

钦天监得有一个说法,三个人你瞧我,我看你,有个年轻的抱拳回禀:“此神算子泄漏天机,被上天不容,故而收了他去。”

不是此人失德,也不是他干了坏事,而是泄了天机,这个说法好,也合情合理,可见这泄漏天机是折寿之事。

皇帝噎了一下,“只说这宫里有贵人,说了好些日子,也没见你们钦天监把贵人给寻出来。”

“禀皇上,微臣立即寻人”。

三位钦天监大臣在各宫寻找贵人,宫娥们个个打扮一番,盼着让前朝议论很久的贵人就是自己。

偏钦天监的人在内侍太监的引领下,三日时间走遍了六宫上下,硬是没寻出那所说的贵人来。

三人心下嘀咕:一个人瞧错许是弄错了,可几个人都瞧了,意见也是一样的,怎就没这么个人,再寻不着就要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充数了。

夜里,再观天象,弯月下,皇宫方向的贵气冲天,这是从前没有过的事。

一位老监正站在自家的观天阁里,久久地凝视着那方向。

唉……

这是什么样的贵人,竟有这等贵气,他活了一辈子也没瞧过,只在幼时听师父讲过,当年的永乐皇后就是贵不可言的命格。

他一定要去见见!

三位天师哀声叹气,六宫寻遍,也没寻着那贵人,瞧过不少宫娥的面相,美丽的、平常的、富态的、慈和……就是没有他们要寻的贵人。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进了钦天监,几人眼前一亮。

“师傅怎来了?”

“皇宫贵气逼人,我来瞧热闹,可寻着那贵人了?”

众人摇头。

老监正道:“我也好奇着,我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了,让我自己在宫里转转,我先去见见皇后。”

虽是八十岁,老得有些走不动了,可也属外男,得给皇后打招呼报备,免得染上莫须有的名声。

老监正见罢了皇后,慢悠悠地在后宫里转悠着,转着转着就往最僻静的地方去了。

他停下脚步,迷糊着这是何处,但见前头有座石墙的高墙,里面传出了女子的歌声,而墙外鸟语花香,百花盛开,一侧有个寻常的小院,远远瞧着会误以为到了宫外的农家小院,篱笆墙上爬着忍冬藤,藤上开着金银花,篱笆墙内外开着紫紫红红的花儿,是在宫外乡下最常见的花儿,黄的是油菜花,紫的是萝卜花、红的让他叫不出名来。

这是花还是菜?老监正深吸一口,空气清新,衣袍染香,这哪里是冷宫,更像某处乡下的农居,让人心旷神怡,他隐隐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温馨的、柔暖得让人迷醉。

不远处,传来一个姑娘的欢快的声音,隐约还有挖地的音儿。

老监正颤颤微微地往小院后头移去,看到一个年轻的姑娘挥着锄头,在菜地里来回奔跑着,那菜地约有四五分大小,里面拾整得没有一根杂草。

“小白菜叶叶黄,从小没了爹和娘……”本该悲伤的曲子,她却唱得喜庆、欢快。

温彩本能的感觉,用她的话说:女人的直觉,总觉得有什么在盯自己,将头转来转去地寻觅一遍,就见美人蕉丛旁的小径上站着一个老头儿,白头发、白胡子,偏还穿一身灰白色的袍子,手里捧着拂尘,正笑微微地看着她。

她凝了一下,“老爷爷是来赏花的?”

这声音清脆又悦耳,她的眼睛清明又平和,这正是一个贵气女子才有的气质,虽然她干着种田的活,可浑身洋溢着一股祥和之气。

老监正问道:“你住在这里?”

“不,我不是住这里的,我来作客的。”

这里是冷宫!她来冷宫作客?难怪他的徒弟和钦天监的官员在宫里四处转了几天,硬是没找到贵人的影子,原来这人在冷宫呢。谁会想到,冷宫里藏有贵人。

“你家住哪儿?”

温彩警觉起来,脸上洋着笑,“老爷爷是不是渴了,我回家给你倒盏热茶来。”

老监正道:“我到你家瞧瞧。”

温彩领了老监正往家走,正要进院子,却见小十蹦跳着回来了,手里抱着个布包,“顺娘,七公主今儿又赏糕点了,是精致糕点坊的,做得御膳房还好吃呢,你也尝尝。”

这姑娘叫顺娘!

老天师心里暗暗记着这个名字。

小十歪头打理着老监正,这人长得好怪,全身上下都是白的。

温彩介绍道:“老爷爷好像迷路了。”顿了一下,“老爷爷即来了,就进屋吃盏茶再走。”

那屋里的妇人定是昔日德妃。

还是不相见了,免得识破他的身份。

他一个糟老头子,若不是心下好奇,怎会亲自出面寻人,皇宫上空紫气翻腾,而今瞧见了是个小姑娘,一个又善良、又热情的小姑娘。

老监正从怀里摸着两个香囊来,“今日有缘,一人一个,红色的给十公主,紫色的就给顺娘。”

小十吃惊地看着:“你认识我?”

老天师笑道:“皇上的十公主,谁会不认识呢。”他转身走了。

小十问:“他是谁?”

温彩反问:“你不认识他?”

她用心地想着,“他在这里张望了许久,我以为他是来探秦姨和你的。”

老监正加快脚步,几近要摔倒一般,一路直往御书房去,原想禀报,可皇帝在与几位重臣议事,他只得在外头候着,不知不觉间竟打了瞌睡。

钦天监的人一瞧:到底是老了。索性将太师椅一并抬回钦天监。

陪德妃、小十用了晚饭,温彩与小十收拾碗筷。

温彩道:“秦姨,我来了有些日子了,我得回去了。”

小十拉着她的手,“顺娘,我舍不得你。”

“乖啊,下次我有时间再来瞧你,这几日萝卜收了,新的菜苗也种下去了,小十可别偷懒,待小菜苗长得能吃时,一窝里留两棵菜苗就成,其他的就拔来吃了。拔的时候,记得把长势好的留下,长势不好的拔掉……”

二更一刻,温彩道别德妃母女,沿着来时的路离开冷宫。

穿过十里坡到了园子的后坡,又拾阶而下进了园子,一路心情愉悦,在冷宫忙乎了大半月,干活的时候比闲着的时候多,快活的时候比烦闷的时候多。

温彩站在怡然阁外,吆喝了一嗓子:“美人们,本小姐回来了!”

杜鹃一听这声音以为是错觉,再细听又是一声,立时蹦了起来,冲出阁楼,就见温彩背着个包袱笑盈盈站在院门口。

梅三娘母女出屋,“小姐可用过晚饭了?”

“吃过了。”温彩一边将包袱递给了杜鹃,一边问:“我有几天没洗澡了,我要去莲清池泡香汤,谁陪我去?”

梅雪忙道:“小姐,我也去。”

青莺轻声道:“我昨儿才刚洗过。”

“还有谁?”

冬葵道:“我那个来了……不能洗澡。”

那个……温彩想着,嘟了嘟嘴,“我拾掇一下,一会儿除了冬葵和青莺留下,我们都去。”

有温泉真好,不用泡桶桶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