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一名，1982年生于陕西关中地区的一个小县城。从小到大，从小学到初中，我一直是名优秀学生，年年都能领到奖状。在老师的眼里我是好学生，在父母的眼里我是好儿子，在同学的眼里我是好朋友。然而高三时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高一时，我还是以优异的成绩名列前茅。就是因为成绩优秀，和我同桌的赵美燕常常向我请教问题。赵美燕小我一岁，长得很漂亮，特别是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特别诱人。我生性害羞，不太和女生讲话，刚开始那会儿，我每天光顾着听课、学习、做作业。不久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赵美燕主动和我说话，不停地向我打听我家里的情况：比如有几口人，都做什么工作……她问我答，我连看她都不敢看，那模样就像警察给犯人录口供。我那时局促的模样一定很好笑，因为每次都惹得她哈哈大笑，引来了同学们奇怪的目光，而我则满脸通红。此后，赵美燕问我问题的时候就更多了，数学、物理、化学、语文……每门课都要问我，有时甚至连一些十分简单的问题也要问我，虽然每次我都耐心作答，可我也怀疑：她是不是借问问题想接近我？每当这时，我都会想入非非，完了却要暗骂自己自作多情。那段时间，因为每天早上我都是第一个到教室去上早自习背唐诗宋词和英语单词，以致常常忘记吃早饭，而赵美燕竟然每天早上为我带吃的，我想拒绝可总是拒绝不了。赵美燕属于那种外向泼辣型的女孩子，加之外形漂亮，就成了许多男孩心目中的校花，更是他们私下议论话题的焦点和极力想接近的目标。正因为如此，许多男孩私下里议论我俩，还有几个胆大的男生拜托我转交写给赵美燕的情书。老实讲，我那时家境贫寒，父母能让我上学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我一心只想着上大学，从来也不往“那个方面去想，因此就很坦然地转交情书。谁知，看完情书后，赵美燕气得满脸通红，一双美目中盈满泪水，对我说：“你把这还给人家！我吓坏了，赶紧将情书还回去。而赵美燕把头埋在桌上抽泣起来……第二天，她竟然没有来上课，这可把我吓坏了。一整天我都惴惴不安，老师讲的一点也没有听进去，想着多日来她对我的种种好处，我决定去看看她。因为她不在学校住，我打听了好多同学才找到她租住的小屋。当我提着一兜她爱吃的苹果敲开房门时，赵美燕披头散发，两眼红肿。我心中一阵疼痛，忏悔顿生，发自内心地劝慰她：“我对不起你……话没有说完，赵美燕已经扑了过来，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把委屈的泪水抹了我一脸，无所顾忌地放声大哭：“你坏，你难道还看不明白我的一颗心吗？正如我猜想的那样：她是喜欢我的。闻着她身上奇异的芳香，我的心怦怦乱跳，不知不觉中搂紧了她。就这样，我和赵美燕相爱了。
在我们这样的农村中学，恋爱是不允许的，所以我和赵美燕表面上保持着同学的关系，甚至在教室里都很少讲话。但这一点都不影响我们感情的升温，一个传情的眼神或者别人不注意时指尖轻轻的碰触，都会在我们彼此的内心掀起爱的波澜。那段时间我是幸福的，然而痛苦接踵而至：接下来的一次考试我红灯频亮，几门课“大红灯笼高高挂，急坏了对我特别看好的班主任和父母。痛定思痛，我决定放弃爱情努力学习，可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一段时间，我故意冷落了赵美燕，并一直和班上学习最好的女生李一洁讨论问题，有时还特别激烈。就因为这，赵美燕将我约出教室质问我：“你和李一洁是怎么回事？你这个流氓，我对你这样好，你竟然去讨好别的女孩！我当时正为成绩烦恼，对赵美燕这种无聊的猜测很反感，就说：“你少管！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她大叫：“我要和你分手！我也很生气：“分就分！见一向温和顺从的我脸色大变，她惊呆了，哭着转身跑走了。
我又回到教室去看书，可是哪还看得进去呢？我知道赵美燕个性太强，思维偏激，难免会做出什么傻事。我越想越不安，就赶紧往她住的地方赶，到那一看，我惊呆了：她躺在床上，口吐白沫，旁边是一个安眠药的空瓶子。我背起她就往医院跑……经过医生的紧急抢救，总算没有酿成大祸，我连吓带累差点瘫了。赵美燕两天之后就出院了，因为身体虚弱，医生嘱咐要休息一段时间。因为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决心好好照顾她。在赵美燕租住的小屋，我天天给她做饭、喂药，给她讲笑话解闷，为她读书消磨时光，晚上我就趴在书桌上睡觉。我这一切赎罪的表现让赵美燕大为感动，她也向我承认自己有错，并恳请我原谅她。就这样，我们又和好如初。
有一天晚上，因下雨天凉，正趴在桌上睡觉的我被冻醒。张眼一看，穿一身内衣的赵美燕正站在我身边，我很吃惊：她身体弱，不能受凉。我劝她赶快上床，她死活不肯，要我一块上床休息，我很为难，但我不上床她就不上床，没办法，我只好答应。谁知这时她脸颊绯红，美目迷离，并让我把她抱上床。我将她抱上床，她就紧紧地搂住了我，微闭双眼，将她饱满红润的嘴唇送了过来。我的心嗵嗵狂跳，不自觉，就将嘴唇迎了上去……这一夜，改变了我的生命。
赵美燕自杀风波后，因为有了肉体上的亲密，我俩的关系又大大地向前迈进了不少，我也搬出了学生宿舍，和赵美燕一起住进了她租的房中。添了几件必要的生活用品后，我们过起了两人的“家庭生活。可以说，那段时间我们关系还是很稳定的，两人在一起也觉得很快乐。然而2001年4月快高考的时候，赵美燕出事了。有一段时间，她每天一吃东西就想吐，而且几个月没来月经了。我俩对此一无所知，以为是疾病引起的变化，等她到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怀孕了。我的惊讶可想而知，赵美燕也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而那段时候学习又特别紧张，所以我劝她赶快将孩子打掉，而她却坚决反对。争持不下，赵美燕请假回了家。几天后，赵美燕和母亲一同来到学校，一见赵美燕的母亲，我的脸都吓白了，不知她们想干什么。在我们住的小屋，赵美燕的母亲声泪俱下，狠狠将我俩训了一顿。训完了问我应该怎么办，我有什么办法，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赵母要求我为所有的结果负责，否则就要将这事告到学校。此话一出，惊出我一身冷汗。我一直是个好学生，现在的学习成绩排在全校前5名，是被学校看好的可上名牌大学的几个学生之一，要是学校知道了这事，我非被除名不可。后来赵母见我怕了，便要我马上通知我的父母，并立即和赵美燕订婚，我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回到家中，结结巴巴向家人讲清了事情原委，我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父亲打了一巴掌。然后父亲就垂头丧气地蹲在一边不说话了。后来在母亲的劝说下，为我的前途着想，父亲终于同意前往赵美燕家提亲并订婚。我和赵美燕订婚后，想让她将孩子打掉，但她还是坚决不同意，知道自己考学无望的她执意要退学回家生孩子。当时高考迫在眉睫，我的几次摸底考试成绩已经跌出了前10名，班主任心急如焚，已经找我谈了几次话。在这种情况下，我答应了她的要求。
2001年7月，我在没有赵美燕打扰的情况下认真答卷，顺利完成了高考。2001年8月的一天，我接到了西安一所知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第二天，我就赶到离我家10里之遥的赵美燕家向她通报喜讯，她和她一家人也特别高兴。那时她已经大腹便便，行动很不方便。看见她那副模样，我觉得十分难为情。2001年9月，我离家到西安上学。进入大学后，我感觉学习特别吃力。尤其是第一年，由于我们开设的课程较多，又加之学习方法不当，学起来力不从心。然而我几乎天天收到赵美燕的来信，信中除了关于生孩子的情况，她几乎什么也没有提及。进入大学后我接触到许多高中不可能学到的东西，这使我逐渐成熟起来，我这时才明白我和赵美燕干了多么荒唐的事情，尤其后来的订婚更是愚昧。而且，我们大学的学生守则明确规定，如果谁在性方面犯了错误，将被开除学籍。我一直背着沉重的精神包袱，因而我将赵美燕的每一封来信看完后都会焚烧掉。因为我明白，一旦其他人知道此事，我的前途将会被毁掉。那段日子，忏悔像一把拉动的锯子折磨着我的心。2001年11月，赵美燕又兴奋地写来了一封让我心惊肉跳的信：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我明白我们的悲剧得到了延续。此后，她又不间断地每周为我汇报孩子的成长情况，并要求我给她们母女俩寄生活费。我那时全靠父母的支持，自己没有一分钱的收入，所以我只能省吃俭用，将自己生活费的一部分寄给赵美燕。学习紧张、经济拮据，我惶惶不可终日，日日被噩梦缠绕，一收到她的信我就害怕。我这时才明白，我们两个都没有抚养孩子的心理准备和经济基础。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对天自问：到底我应该怎么办？
2002年元月，我寒假回家，立即到赵美燕的家里去看孩子。当我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着无知的孩子脸颊红润、笑容满面，我的心突然一酸，百感交集：孩子没有错，但她却要承受我俩的错误带来的恶果。当赵美燕当着那么多家人的面让孩子叫我爸爸时，我羞得满脸通红。在我的意识里我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给别人当“爸爸呢？那一天，我忧郁、羞怯、难过、后悔，诸种情感折磨得我坐立不安，因此在赵家未待多久就赶快回家了，赵美燕竭力阻拦也没有拦住我。就因为这，赵美燕对我很不满。第二天她带着孩子来到我家，说我态度太冷淡，说我嫌弃她们娘儿俩。我恐惧担心、百口莫辩，只能默默听她的数落，同时父母也在一边对我曾经的行为横加指责。忍无可忍，我提前返回了学校。回到学校，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每天看书学习，我才如释重负，情绪得到了宣泄松弛。然而，我没有轻松几天，赵美燕的电话就追踪而来，又向我要钱———原来女儿得了先天性的血管瘤，急等着住院治疗。我心急如焚，赶忙向富裕的同学借了800元钱寄回家中。钱虽寄走了，可我方寸大乱。为了还借同学的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找了几份工作努力赚钱。由于太劳累太担心，一天竟昏倒在地，不得不卧床休息，因而学习被落了下来……当我刚将同学的欠款还清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那天，我正在图书馆看书，同宿舍的同学来找我，说有一个乡下妇女抱着个小女孩找我，我一听，立即头皮发麻：一定是赵美燕带着我们的女儿来了。到了宿舍，果然是赵美燕母女。当她亲热地叫我“一名时，我赶紧将她带出了宿舍，我怕她当着同学的面让孩子叫我爸爸。在操场上，她发了脾气，问我为什么对女儿的病情不闻不问，为什么那么胆小怕事，而且理直气壮地质问我：“难道你连承认自己老婆和孩子的勇气都没有了吗？我伤心地告诉她：“如果这事让学校知道，我肯定会被开除的！听了我这话，赵美燕大发雷霆：“你光想着你，怎么心里没有我和孩子呢？怕被开除，当初就别干那事！赵美燕的声音越来越高，这时我发现旁边的同学都向这边看，便极力阻止她，可谁想这反如火上加油，她气愤地转身就走，我拦也拦不住，只好硬塞给她200元钱的生活费。她负气而走，让我的心一直揪紧，生怕她俩出点什么事情……晚上我刚回到宿舍就有同学问我今天那女人是谁，我搪塞说是我表姐。
就在我担心赵美燕安全的时候，她找到了我的家中，向我的父母讲了她的西安之行并要我父母主持公道。父母很为难，主动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就是赔偿赵美燕青春损失费和孩子的部分抚养费，条件是我和赵美燕解除婚约，并保证保守秘密，不能让学校知道这件事，结果被赵美燕一口回绝。后来，气急败坏的赵美燕又几次打电话找我，一方面要我保证和她的“夫妻关系，另一方面向我索要生活费。我那时捉襟见肘，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就让她自己想想办法。她又发了脾气，我俩在电话里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时隔不久，赵美燕又抱着孩子来找我要生活费。我自己都没有生活费，哪里有钱给她们？两人没有说几句话就吵到一起，结果又是不欢而散。
2002年5月的一天，我突然收到西安市某区人民法院的传票———原来，赵美燕以女儿的名义将我告上法庭，理由是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我开始对她这种鱼死网破的做法很吃惊，可后来我也就认了。我想，我们已经到了应该结束悲剧的时候了。后来，法院判我每月付给女儿150元的生活费，我当即表示接受，因为，我做错的事应该由我来承担！哪怕再苦再累我也无怨无悔。我相信，我一定能承担起抚养女儿的责任，但我和赵美燕之间的关系一定得马上结束……
路遥在《人生》开篇引用柳青的一句名言：“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的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年轻人被情感左右，出现行为差错，甚至造成小的事故，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很多人会一错再错，被感情甚至情欲左右，以致失去方向，给人生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我觉得年轻人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珍惜大好时光，学习知识、充实自我，为未来取得大成就打好基础，个人情感不可操之过急。爱情是一种非常美好的感情，爱情幸福与恋爱早晚其实毫无关系。更为重要的是，处理两性情感问题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青春年华耗费于此，实在可惜。
这位善良的女孩子因为同情这位残疾大学生，以姐姐的情怀给了他和他家人许多帮助，然而，等这位大学生家摆脱困境后，竟然对这个羸弱的善良女孩拳脚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