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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艾略特《荒原》导读

学习提示

艾略特的生平与创作。《荒原》的内容。《荒原》的多层次主题。《荒原》的艺术特点。

生平与创作

T。S。艾略特(1888-1965)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先祖是英国移民,祖父是华盛顿大学的创办者,反对蓄奴制。在南北战争期间,他的祖父发挥了重要影响力,使蓄奴州的圣路易斯站在北方联邦一边。艾略特的父亲是一个商人,母亲热爱文学。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艾略特从小受到广博的教育和民主自由思想的熏陶。1906年,18岁的艾略特考入哈佛大学。大学期间,受到新人文主义批评家白璧德的反浪漫主义态度的影响。1909年,艾略特获得硕士学位,留在哈佛担任哲学助教。1910年,艾略特前往巴黎学习。他听柏格森的哲学讲座,研读法国象征主义诗歌,迈出了成为诗人的关键性一步。1911-1914年,艾略特重返哈佛,攻读印度哲学和梵文。1914年,艾略特来到英国,入牛津大学默顿学院学习哲学。1915年6月,经朋友介绍,他与维维安·海格伍德在牛津相识并结婚。维维安有精神病史,这桩婚姻后来给艾略特带来了诸多困扰,也给妻子造成了不幸。但也正是为了维维安,艾略特决定留在伦敦。在同一年,他的长诗《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情歌》在《诗刊》杂志发表。诗歌主人公普鲁弗洛克是一位羞怯、懦弱、缺乏自信的中年男子,在黄昏的街道上行走,犹豫着是否要去向一位女子求婚。他担心她会嘲笑他的年龄和相貌,担心她会误解他的动机,担心她会拒绝,害怕流言飞语。越想越自卑,越害怕,他想尽量把解决这个“压倒一切的问题”的时间向后推延。诗歌最后在普鲁弗洛克的延宕和叹息中结束。普鲁弗洛克萎靡、倦怠,无力追求个人幸福的形象,是现代西方人精神空虚,对人生乃至文明充满幻灭感的真实写照。诗歌中出现的戏剧性独白、意象叠加、反讽、奇喻等手法,都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1917年,艾略特进入劳埃德银行工作,并担任《利己主义者》杂志的助理编辑,第一部诗集《普鲁弗洛克及其他观察》出版。1922年,艾略特创办了《标准》杂志。该杂志在首期推出他的长诗《荒原》,震动欧美诗坛。1925年,艾略特辞去银行职务,出任新创建的费伯出版社董事和编辑。杂志和图书的编辑出版,使他团结了一大批英国甚至欧洲大陆的诗人作家,成为英国现代主义诗歌运动的领袖人物。

1927年,艾略特受洗成为英国国教徒,并在当年加入英国国籍。思想和信仰的转变在他《空心人》(1925)、《圣王的旅程》(1927)、《圣灰星期三》(1930)等作品中都有迹可循。尤其是《圣王的旅程》,借《圣经》中东方三贤赴伯利恒朝觐的故事,记录了诗人皈依基督教的心路历程。诗歌平缓、倦怠的语气与坚定的信仰之间构成张力,写实的朝圣之旅与耶稣从诞生到死亡再到复活的幻象描写相叠加,意识流手法的应用,都使这首诗独树一帜。

从20世纪20年代后期开始,艾略特对戏剧的兴趣日益浓厚,创作了《大教堂凶杀案》(1935)、《合家团圆》(1939)等诗剧,以及《鸡尾酒会》(1949)等喜剧作品。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是《大教堂凶杀案》,它取材于英国12世纪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贝克特被国王势力刺杀,随后被封为圣徒的史实。剧中的贝克特是一位坚定的教权和信仰的捍卫者,他自知回国定会遭遇不测,仍然义无反顾。剧中的几位诱惑者出于各种目的,以各种理由向他游说,都被他拒绝,最后杀身成圣。此时的艾略特已经是坚定的国教教徒,剧中贝克特的诚恳、坚忍和献身精神,反映了艾略特自己的宗教理想。全剧主题崇高,风格庄严,仪式感强烈,反映了艾略特试图复兴传统诗剧的努力。

艾略特在文学批评领域有着同样大的影响,被著名文学理论家韦勒克称为“20世纪英语世界最为重要的批评家”,其文论收入《圣林》(1920)、《论文选》(1932)、《诗歌与戏剧》(1951)、《论诗歌与诗人》(1957)、《评批评家》(1965)等著作。艾略特在文学批评方面的最大贡献,是提炼和总结了现代主义诗论,并在创新与传统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艾略特说:“诗人不是放纵情感,而是逃避情感;不是表现个性,而是逃避个性。”。这就是隐喻或意象象征的模式。不仅如此,艾略特使情感和个性的表现更加智性化、反讽化。艾略特不像未来主义诗人那样取与传统彻底决裂的姿态,他努力在传统的连续性中阐述当代文学的意义。但艾略特对传统并不是一概接受,他是有选择的。他摒弃了华兹华斯一路的浪漫主义诗歌传统,从英诗中清理出一条以玄学派诗人、德莱顿、蒲柏等为代表的“智性”诗歌传统,从而为现代主义诗歌找到了历史的依托,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艾略特晚期诗歌的代表作是《四首四重奏》(1943),由《烧毁的诺顿》、《东库克》、《干燥的赛尔维奇斯》、《小吉丁》四首诗组成。标题中的“诺顿”、“东库克”、“小吉丁”是英国地名,“干燥的赛尔维奇斯”是美国马萨诸塞州海湾的一处岛礁,都与艾略特的生活经历有关。每一首诗由五章组成,第一章呈现全诗主题,随后以不同方式展开变调,形成了四重奏音乐的回旋结构。同时,四首诗又依次以春、夏、秋、冬四季和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雷特斯认为的宇宙四大基本元素——空气、土、水、火作为基调,从而把四首诗组合成一个宏大、繁复,同时严谨、整饬的结构。《四首四重奏》是艾略特的精神自传,寄托了诗人对时间和永恒、赎罪与拯救的思考。比起《荒原》,《四首四重奏》用典更为节制,戏剧性场景让位给诗人心灵活动的书写;《荒原》中的语言意象绵密,词采绚烂,而《四首四重奏》的语言归于疏朗明澈。1948年诺贝尔文学奖授给艾略特,授奖词称赞此诗“以近乎赞美诗般的叠句和对自己精神历程的细腻而精确的描述,创作了一支用文字谱写的沉思曲”。不可否认,《四首四重奏》的内蕴更加抽象、晦涩。

艾略特与维维安在1933年正式离婚。1947年,维维安去世。1957年,艾略特与秘书瓦莱丽结婚,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1965年,艾略特病逝于伦敦家中,骨灰按他的遗嘱被送到先祖诞生的东库克。

内容简介

《荒原》是艾略特诗歌的代表作,也是现代主义诗歌的典范作品。全诗共343行,分五章,以都市生活场景为主干,同时连缀、叠加了大量取自神话历史典故、自然景观及超自然幻象的片段。全诗虽然没有一个连贯的故事线索,但“荒原-拯救”的运思框架将这些场景和片段组合成一个整体。

第一章“死者的葬仪”。本章从标题可见其哀歌的性质和基调。时间是四月,万物复苏、春暖花开,同时欲望也蠢蠢欲动,不快的回忆被唤醒。开篇的抒情段落之后,依次出现了五个场景描写:奥地利贵族玛丽·拉丽施伯爵夫人的度假生活,干涸空寂的荒原景象,风信子姑娘爱情落空的故事,算命女人用泰罗特纸牌在给人算命,伦敦街头鬼魂般涌动的人流。

第二章“对弈”。分两部分:第一部分由一对上流社会夫妇的对话构成。丈夫对妻子有所猜忌,妻子焦虑地追问丈夫现实问题时,他总是沉默以对,但内心的声音却每问必答,意有所指,悲观抑郁。第二部分由丽儿的女友回忆她在小酒馆里与丽儿的谈话构成。女友劝告丽儿要取悦即将退伍归来的丈夫,但丽儿疲惫邋遢,对丈夫即将归来全无热情。

第三章“火诫”。泰晤士河流淌着垃圾和淫欲。渔王在死水中垂钓。博尔特太太和她的女儿在濯足,准备迎接薛维尼的到来,他们是顾客和妓女的淫乱关系,令人想到古代国王铁卢欧斯对翡绿眉拉的强奸。在伦敦这座“并无实体的城”中,士麦那商人在完成他的商业交易后,约“我”与他幽会。雌雄同体的帖瑞西士发现一个公司职员去一个女打字员家约会。女打字员满足欲望后播放的音乐从“我”耳边飘过,引起“我”对伦敦城街景的关注。泰晤士河的三个女儿的歌唱,哀悼着当代伦敦的沉沦和堕落。“我”前往迦太基,为世间淫欲泛滥而忏悔。

第四章“水里的死亡”。只有短短的一节诗,写腓尼基水手弗莱巴斯死后忘记了水鸥的鸣叫、深海的浪淘、利润和亏损。他死于情欲之海,又被水净化。

第五章“雷霆的话”。分两部分:第一部分中,骑士穿过荒原,最终到达安放圣杯的凶险教堂这一条线索,或明或暗穿插于其间,将各诗节的内容连贯起来,这些内容包括耶稣死而复活,“带头罩的人群”在荒原上行走,以及带有末世色彩的荒原景象描写。随着凶险的教堂出现,雨水降临到干涸的荒原上。第二部分有雷霆发声,表达舍予、慈悲、克制之意。渔王再次出现。全诗在重复梵文“舍予、慈悲、克制”和“平安”的奥义中结束。

分析与评论

艾略特的《荒原》之所以被看成是一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主要在于它凝聚了20世纪初西方知识分子认为西方文明已经衰朽没落的共识,使之以最具概括力的“荒原”形象呈现出来。在长诗中,艾略特从四个层面展开荒原形象的描写。第一是自然层面。在第一章,诗人写一片荒漠中,“一堆破碎的偶像,/承受着太阳的鞭打”,“枯死的树没有遮荫”,“焦石间没有流水的声音”。在第五章第二节,荒漠的形象更见具体:“这里没有水只有岩石”,干涸到“死了的山满口都是龋齿吐不出一滴水”,甚至“连静默也不存在”,雷也是“枯干的”。由于缺乏雨水滋润,自然界一片死寂,毫无生机。第二是现实社会层面。它以现代都市生活场景为表现对象,重点描写伦敦:在破晓的黄雾中,伦敦虚幻如“无实体的城”,行走的人流犹如行尸走肉。泰晤士河上漂浮着油污和垃圾;衰朽的阁楼上,老鼠啃噬着白骨。在这座城市里,合法的夫妻同床异梦,关系冷淡,而非法的卖淫、随意的苟合、错乱的性恋,却大行其道。第三是神话-历史层面。它以情欲和死亡为特征。有埃及女王克里奥特佩拉、迦太基女王狄多因情而死,希腊神话中的国王铁卢欧斯为满足情欲,残害了泊劳克奈与翡绿眉拉姐妹。与情欲泛滥相对照的,是传说中的渔王因性功能丧失,导致原来富饶美丽的王国一片荒芜,人兽不育。此外,还有女先知西比尔虽生犹死,以及耶稣之死。第四是超自然层面。其想象有着浓重的末世色彩,如戴头罩的人群“在无边的平原上蜂拥而前,在裂开的土地上蹒跚而行”,现实与历史上的名城伦敦、耶路撒冷、雅典、亚历山大、维也纳,在暮色中开裂,坍塌,化为一片废墟。艾略特以非凡的想象力,穿梭于历史与现实、自然与社会、超验与经验之间,绘制出一幅有着丰富文化思想内涵的荒原图景。

在20世纪初叶,尤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的欧洲,随着资本主义社会危机的加深,知识分子对整个西方文明产生了空前的幻灭感和危机感。此外,虽然是现代社会,达尔文的进化论已经深入人心,但基督教的循环历史观同样大行其道。人们普遍认为,每一段历史都有开始和结束,都有其盛世和末世;而在末世之后,被救赎的历史又掀开新的篇章。正是在这样的历史文化背景之下,《荒原》描绘了一幅腐朽颓败、颠倒错乱、肉欲横流、有性无爱的社会图景。在“对弈”中不断重复出现的呼喊,“请快些,时间到了”,正是死亡之神敲响了这个堕落社会的丧钟。

艾略特在呈现荒原图景的同时,也在为陷入危机中的西方文明寻找拯救之途。如贯穿全诗的渔王故事,除了“荒原”的寓意,也包含了拯救的功能。渔王故事取自学者魏士登女士的《从祭仪到神话》一书。书中记载,渔王要想痊愈,需要有一位年轻骑士,带着利剑,战胜艰难险阻,找到盛过耶稣宝血的圣杯,荒原也将普降甘霖,重新焕发生机。而要找到圣杯,必须保持童贞,还要经过一个凶险的教堂,并且理解利剑和圣杯的含义。在这个基督教民间故事中,渔王是繁殖神的化身,而骑士携剑寻找圣杯,带有浓重的性启蒙意味。我们在《荒原》中看到,一方面是畸情泛滥,另一方面则是健康之性的衰竭,现代社会有机体生病,与渔王之病相呼应,是“荒原”出现的内因。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寻找圣杯就成为拯救荒原的行为。《荒原》第一章,名叫马丹梭梭屈里士的算命女人出示的泰罗特纸牌,就由寻找圣杯传说的诸意象构成。第三章有渔王在死水中垂钓的场景。第五章,渔王垂钓的形象再次出现,还出现了凶险的教堂,随即天降甘霖,旱象解除。艾略特在诗中套用的这个神话框架,表达的正是荒原-拯救的象征寓意。

《荒原》中还隐伏了一个耶稣基督死亡与复活的神话框架。第五章开头数节描写的场景,化用了耶稣在客西玛尼园中的被捕,被钉上十字架,复活后在门徒们中间行走的情节。值得注意的是,《荒原》的主题不是一般的死亡,而是复活的前提。第一章“死者的葬仪”展示了荒凉干涸的土地和面临死亡的人们,但西方的复活节就在四月份,人们在这个日子庆祝耶稣的复生。第二章则描绘各阶层的女性走向死亡的过程。第三章用“火”暗示了“再生”主题,为后两章埋下伏笔。第四章描写了一个宗教仪式:水里的死亡,为死者超度灵魂,使其死而复生,从而引出了再生的源泉:水。第五章则是《启示录》一般的复活宣言。

在不断铺展开的结构中,艾略特把拯救的希望寄托在宗教教义上。宗教是他精神探索的最终归依,也是他向世人宣传的最后真理:末世需要拯救,但不能通过俄罗斯那样的暴力革命的方式。“这是什么声音在高高的天上/是慈母悲伤的呢喃声/这些带头罩的人群是谁/在无边的草原上蜂拥而行,在裂开的土地上蹒跚而行”。这些荒原人应通过宗教指导下的个人完善来实现,即“舍予、慈悲、克制”和“平安”。当时的艾略特还没有完全投入基督教的怀抱,篇尾的教义渗透着他所感受到的东方宗教的影响。在他看来,以宗教为指引的古代文明无疑是解决现代西方各种严重社会问题的一剂良药。

《荒原》体现了艾略特高超的象征叙事技巧,主要表现为对神话框架的借用。艾略特提出“客观对应物”,即用意象、场面、细节构筑起一个隐喻、象征系统,通过这种间接暗示,完成叙事任务。象征的最高形式是神话。当作品中的意象系统具有整体功能,且这一意象系统和人类远古时代的生产、生活、宗教等实践活动有关时,象征就上升为神话。苏联批评家梅列金斯基指出,20世纪初,“‘再神话化’,即神话的‘复兴’,盛极一时,囊括欧洲文化的各个领域”。使用神话框架来结构作品,的确是现代主义文学的一个普遍现象,如乔伊斯的《尤利西斯》、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劳伦斯的《虹》、奥尼尔的《悲悼》等都采用了古希腊神话和《圣经》的框架。艾略特的《荒原》中的渔王故事与耶稣故事,则是两个彼此关联、互为补充的结构框架。神话框架的使用,能够使作品摆脱对具体、琐碎的现象世界的逼真描绘,超越浅层次的对丑恶、黑暗的揭露批判和对美与善的颂扬,跨出了“现在”和“这里”的范畴,虚构出一个“纯粹存在”的世界图式,囊括对宇宙、自然、人类的哲理思考。其意义是重大的。

断片(碎片)组合也是《荒原》最重要的结构方式之一。所谓断片组合,是指把一个个看似毫无关系的意象、场景或情节强行组接、连缀在一起,依靠这种断片组合,来完成整体的荒原叙事。如第三章“火诫”,首先写泰晤士河的景象,随后猛然跳到一个孤独的人在瑞士莱蒙湖畔哭泣,接着又回到泰晤士河景,然后跳到在死水里垂钓的人,再接下来出现了博尔特太太和女儿洗脚……这种情形在《荒原》中大量存在。艾略特对断片并置组合的应用是自觉的。他在《玄学派诗人》一文中认为,这符合普通人的思维方式:他们的“经验是混乱的、无规则的、片段的,如坠入爱河或阅读斯宾诺莎的书,这些经验彼此互不相干,可是像对多恩这样的诗人来说,这些经验总是在构成新的整体”。而诗人的思想也是“不断将相异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的经验”。从荒原叙事看,碎片的组织形式可以模拟和揭示现代世界的“碎片”本质。

但《荒原》中的断片并不是毫无关联地杂凑在一起,而是以对话的方式造成反讽的效果。对话区别于众声喧哗的混乱无序,却又比自说自话的单角度叙事更贴近于生活本身的复调性。诗中有三种对话形式:第一种是“我”与他者的对话。“我”不是同一个人,而是指不同年代、不同身份的很多叙述主体。“我”和“你”,和“我们”,以及另一个“我”之间有着频繁的对话,他们彼此间有时相互附和,有时又相互质疑,从多方面揭示叙述客体的面貌,也收到很好的戏剧性效果。第二种是现代场景与古典场景的对话。古典场景和现实人生的交叉、重叠,暗含带给《荒原》厚重的历史感。如“对弈”,首先是古代女神或贵妇雍容华贵的居所和装束,然后是夜莺的神话,之后视线转移到当下的生活状态,夫妻之间百无聊赖的谈话,形同交易的两性关系,女友间无聊的闲言碎语等。第三种是不同社会阶层之间的对话。如第二章先写上层贵族的生活,接着写下层人民的处境,两者的对弈是无声的对话,赋予这首长诗宽广的社会视角。

《荒原》的另一个重要的艺术技巧是大规模的和独特的征引。全诗共涉及6种语言、35个作家和56部作品。其中有论著、回忆录、语录、经文等,大部分是文艺作品,有神话故事、民间歌谣、诗歌、戏剧、小说等。所征引的无论是词语,单纯的意象,某个场景,还是一件触动人心的事件,都经过了作者的加工,打上他本人原始构思的烙印。作者的感情附着在这些被征引的事物上。在旁征博引的时候,艾略特往往反其意而为之,如前文提到的他将四月描绘为“残忍”;而冬天使人“温暖”,事实上,这样的例子很多,如在诗的第74行,诗人借用了魏布斯特《白魔鬼》中的诗句,“叫豺狼走远些,它是人类的仇敌”,但是特意将“仇敌”更换成“朋友”,魏氏的诗句变成“叫狗熊星走远吧,它是人们的朋友”,作者似乎在暗示,在无聊的人生里苟延残喘的人需要的是生根、发芽和在这之后的复活,而不是在人世继续存留。

关键概念

客观对应物

思考题

1.谈谈你对《荒原》的“荒原”主题的理解。

2.分析《荒原》的艺术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