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环游黑海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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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这个故事的第一部以一次非常严重的冒险而结束。

阿布卡西亚是俄罗斯高加索地区的一个单独的省份,当时它还没有公民制度,只有军事制度。它的南面是因古尔河,河水是库塔伊斯行政管辖区的主要部分之一明格雷利亚的边界。

这是一个十分美丽的省份,高加索最富裕的省份之一,可是统治它的制度却不适合它的财富。农民刚刚拥有过去属于占统治地位的王公贵族们的土地,这些王公贵族是一个波斯王朝的后裔。因此当地人还处于半野蛮状态,虽然勉强有了时间概念,可是还没有文字,讲一种别人都听不懂的方言——这种方言词语如此缺少,甚至没有足够的词语来表达最基本的概念。

范·密泰恩在经过的时候,对于这个地区和文明的地区之间的差别,当然决不会不加注意。

在路的左面生长着玉米,难得还有麦子;山羊和绵羊有人照料和看管,水牛、马和奶牛在牧场里随意游荡;在美丽的树林,有白杨树、无花果树、胡桃树、橡树、椴树、法国梧桐、长长的黄杨和冬青树丛,这就是阿布卡西亚省的外形。就像一位勇敢的女旅行家卡拉·塞雷娜夫人说的那样:“就像在明格雷利亚、萨姆尔扎干和阿布卡西亚这三个毗邻的城市之间进行对比的一样,可以说它们各自的文明和围绕它们的山脉文化之间进步是成正比的:明格雷利亚的社会发展最快,它有树木繁茂的高原也已经开发;萨姆尔扎干地区较为落后,地形高低起伏,十分荒凉;阿布卡西亚则完全处于原始的样子,只有一些无人问津的荒山秃岭。所以在高加索的所有地区,将是阿布卡西亚最晚享受个人自由的利益。”

越过边界以后,旅行者们开始在加格里村休息。这是个十分美丽的村庄,有一个十分迷人的圣伊帕塔教堂,它的圣器室现在变成了食物储藏室;一座同时是军医院的堡垒;一条名叫加格兰斯卡的河流,可是现在已经是干涸的。村庄的一边靠着大海,另一边则是遍布果园的田野,这里生长着高大的洋槐,芬芳的玫瑰。在不到五十俄里的地方,位于阿布卡西亚和西尔卡西亚之间的山脉,那里的居民曾经被俄罗斯人打败,他们在1859年的血战之后放弃了这个美丽的沿海地带。

在晚上九点钟,马车到这里过夜。他们在村中的一个“杜坎”里休息,第二天早晨又早早出发了。

它们上午走了六公里,中午在皮祖恩达换了辕马。范·密泰恩在这里有半个小时欣赏教堂里的美景,里面住着西高加索的老主教。它的砖砌的穹顶上面原来盖有一层铜板。内殿则是按照正十字排列的;墙上有许多壁画,正面则被笼罩在百年老榆树的阴影之中,早在6世纪拜占庭帝国的时代,这座教堂算得上是当时最值得注意的建筑物之一了。

马车在当天穿过了古都亚迪和古尼斯塔这两个小村庄,在狂奔十八公里以后,旅行者们在午夜来到苏库姆卡雷村休息了几个小时,这个村庄建在一个宽阔的向南一直延伸到科多尔海角的海湾外面。

苏库姆卡雷村原来是阿布卡西亚的大门,虽然这座城市在最后一次高加索战争中被摧毁了一部分。但是城里拥挤着希腊人、亚美尼亚人、土耳其人、俄罗斯人,比阿布卡斯的人还要多。在16世纪阿穆拉赫时代,即奥斯曼帝国的统治时期曾建有要塞,现在已经是军人执政,所以从敖德萨和波季来的轮船都载有大量的游客,他们是来这里参观建立在从前的要塞附近的那些军营的。

上午九点钟出发之前,他们吃了一顿丰富格鲁吉亚风味的早餐:鸡汤泡酸面包片,用橘黄色酸奶调味的碎肉杂烩——在两个土耳其人和一个荷兰人看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经过了树木茂盛的凯拉苏尔山谷里的凯拉苏里村以后,旅行者们穿过了离苏库姆卡雷村二十七俄里的科多尔。马车沿着茂盛的乔林前进,它可以比得上真正的原始森林,古藤缠绕,荆棘丛生,只有用刀斧或火烧才能征服它们。森林里有的是蛇、狼、熊、豺——就像热带美洲的一个角落被扔到黑海的海岸上来了一样。可是开垦者的斧头已经在砍伐世世代代杳无人迹的森林,由于现代工业的需要,这些高大的树木很快就会消失,被作为房屋的大梁或船只的骨架。

这个地区的首府是奥特舍姆西里,它包括科多尔;萨姆尔扎庭——海边的许多重要村镇,位于两条水流之上;伊罗里——它在拜占庭时期修建的教堂值得欣赏,可是因为没有时间就看不成了。这一天走过了加吉达和安纳克利法,是辕马奔跑的时间最多、距离也最长的日子。所以在晚上将近十一点钟的时候,旅行者们终于到达了阿布卡西亚的边界,涉水渡过因古尔河,又走了大约二十五俄里就到了库塔伊斯行政管辖区的省份之一明格雷利亚的首府勒杜卡雷。

夜里仅仅剩下的几个小时用来睡觉。可是不管多么疲乏,范·密泰恩还是很早就起来了,他想在出发之前去游览一下总是对自己有好处的。可是他发现阿赫梅起得和他一样早,而凯拉邦大人则还睡在这家旅馆里。

“都已经起床了?”范·密泰恩瞥见就要出去的阿赫梅时问道,“年轻的朋友想陪我在早晨一起散散步吗?”

“我没有时间,范·密泰恩先生?”阿赫梅答道。“我准备路上吃的食品。我们马上经过俄罗斯和土耳其的边界了,在拉齐斯坦和安纳托利亚的沙漠里可很难搞到吃的东西!我一刻也不能耽误了!”

“做完这些事情以后,您不是还有几个小时可以支配吗?”

“做完这些事情以后,范·密泰恩先生,我要去检查我们的马车,找一个修理工来把几个螺母紧一紧,给车轴上油,检查一下马嚼子是否松开了,更换一些蹩脚货,不能到了边界时才修理!我想把马车修好,打算让它和我们一起走完这次十分惊人的旅程!”

“好!不过在你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呢?……”范·密泰恩又问道。

“做完了这些事情,我还要去换驿马,到驿站去解决这些问题!”

“很好!不过做完这些事情呢?……”范·密泰恩依然说道,他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

“做完了这些事情,”阿赫梅答道,“就马上到出发的时间了,我们就开始出发,所以现在我不能陪您了。”

“请等一下,年轻的朋友,”荷兰人又说,“我能向您提一个问题吗?”

“可以,不过要快,范·密泰恩先生。”

“您肯定知道,这个有趣的明格雷利亚省是怎么回事了?”

“差不多一样吧。”

“富有田园诗意的法兹河灌溉着这个地方,它金色的波光反射在耸立在河边的宫殿的大理石台阶?”

“非常正确。”

“流经这里的是神秘科尔基斯河,伊阿宋和他的阿尔戈英雄们在精通魔术的美狄娅的帮助下,从这里夺取金羊毛,看守金羊毛的是一条凶恶的毒龙,和会喷出神火的牡牛!”

“我承认这点。”

“最后,在这里,在这些高耸入云的山岭里,在这块俯视着库塔伊斯城的科莫利悬岩上,伊阿佩托斯和克吕墨涅的儿子普罗米修斯非常勇敢地盗取了天火,被宙斯下令锁在这里,而且还有一只十分恶鹰永远啄食普罗米修斯的肝脏!”

“没有比这更真实的了,范·密泰恩先生——不过我要再说一遍,我现在很忙!您什么时候能说完?”

“这是最后一句话,年轻的朋友,”荷兰人露出非常亲切的神情说道,“在从明格雷利亚直到库塔伊斯的这个地方多住上几天,对这次旅行会十分有好处,而且……”

“是这样,”阿赫梅答道,“您是向我们建议在勒杜卡雷多住一段时间?”

“哦!最多四五天就够了……”

“您也会向我的叔叔凯拉邦提这个意见吗?”阿赫梅非常狡黠地问道。

“我!我不会,年轻的朋友!”荷兰人回答说,“这会成为一个讨论的题目,自从那次令人遗憾的水烟筒辩论以来,我向您保证,我再也不会和他发生任何争论了。”

“您这样做很聪明!”

“可是,现在我不是在对十分可怕的凯拉邦,而是在对我和蔼年轻的朋友阿赫梅说话。”

“这不对了,范·密泰恩先生,”阿赫梅握着他的手答道,“您现在根本不是对您的年轻的朋友说话!”

“那我是在对谁说话?……”

“对阿马西娅的未婚夫,范·密泰恩先生,而您很明白阿马西娅的未婚夫是一刻也不能停留的!”

阿赫梅说完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十分沮丧的范·密泰恩只好在忠实但使人泄气的布吕诺的伴随下,在勒杜卡雷村里作了一次没有任何教益的散步。

中午时旅行者们已准备好了。马车经过仔细的检查和修理,完全能够在非常良好状态下长途赶路。储备食品的箱子都被装满,在这方面根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不管走上多少俄里——或者不如说“阿加尺”,因为在旅途的后半部马上穿过土耳其的亚洲省份了。不过阿赫梅是个小心的人,只会为免除了食物和交通方面的一切担忧而高兴。

看到旅行马上平安无事地结束,凯拉邦大人很满意。当他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左岸,讥讽奥斯曼当局颁布不公道的税收法令的时候,他身为“老土耳其人”的自尊心会得到十分的满足,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