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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孤岛分裂(1)

经过和萨洛尔一伙亡命之徒的激烈战斗后,模范岛的大部分地区被炮火洗礼了一次,但损坏程度并不严重。

在西姆考耶舰长的领导下,模范岛的损伤部分立刻用先进维修设备修复好了。大家都坚信,只要大伙儿团结一致,万众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同样,大家也坚信,用不了四个月,模范岛就能返回美国沿海。

“但愿如此!”正当总管为该船美好的未来而像往常那样喜形于色时,赛波斯蒂·邵恩则冒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这次教训的确太大啦!”加里斯特斯·蒙波尔说,“这么驯服的马来人,以及那个萨洛尔船长,谁会怀疑他们呢?这可是模范岛最后一次收留外来人啰!”

“在你的航道上,如果碰到遇难人呢?”潘希拉问。

“我的天……我是谁也不相信了,无论是遇难人还是遇难船!”

然而,从西姆考耶负责的事务来看,是指挥模范岛。但这并不是说他拥有民政权。自从德高望重的吕斯先生英勇为民捐躯、奉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后,亿兆城就没有了市长。由于没有民政长官,华脱和蒂安娜的婚礼就不能举行。众所周知,吕斯先生昔日的助手已经离职,结果就是有必要为模范岛任命一位市长。

模范岛的居民都恨死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萨洛尔了!不过,恨归恨,事情已经过去了,再也不复存在了。目前模范岛最棘手的问题出现了:选举多次,都选不出一位新的全岛最高领导人。

原来模范岛的两位首脑人物托克登和考弗兰都想担任这个职位。要知道,这可是万人之上的巅峰之位啊!

詹姆·托克登是左舷区的区长,想也不用想,所有的左舷区居民都支持詹姆·托克登荣登模范岛最高领导人之位。由左舷区出版的《新先驱》报纸,它的头版头条及整版内容都是詹姆·托克登选举必胜的吹捧之词。

南特·考弗兰是右舷区的区长,所有的右舷区居民当然是拥护南特·考弗兰出任模范岛最高领导人的职位。由右舷区发行的《右舷新闻》,全部版面刊发的,都是模范岛最高领导人大选的结局必然是德高望重的南特·考弗兰获胜的阿谀之句。

一时之间,模范岛最高领导人大选成了全岛人民关注的焦点新闻。左舷右舷两区的火药味又死灰复燃,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几天前,全岛人民团结得比铁还要坚硬,也就是过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在无形之中模范岛已经一分两半,敌对仇恨情绪立时高涨了起来,而且演烈得如火如荼。

其实,这件事有一个非常简单的解决方法,那就是决定由两个竞选人轮流担任岛主席,那就不会再有竞争,但在这个世界,合乎情理的事总没有机会被接受。模范岛虽然独立,人们的欲望跟世界上其他地方一样。

詹姆·托克登和南特·考弗兰两位有头有脸的显赫人物,他们对彼此的态度再也不是当初华脱和蒂安娜订婚时那样和和气气了,他们在所有事务面前,再也不会心平气和地坐在座位上推心置腹地交谈了,他们开始斤斤计较对方的得与失了。

可以这么说,他们都希望对方永远在自己面前消失。在这种情况下,在这样的环境中,华脱和蒂安娜的婚礼也不幸夭折了。双方的家长虽然没有提出退婚,但是不再为华脱和蒂安娜这对天造地设的情侣举行婚礼这件事情却是千真万确的。

英俊潇洒的华脱是这么的不幸,美丽大方的蒂安娜是那么的悲惨。

这一对无辜的年轻情侣整日都以泪洗面,悲痛欲绝。

但是詹姆·托克登依然坚持和南特·考弗兰争斗下去,他可不管他的亲生儿子华脱·托克登如何难受。在权势的诱惑下,詹姆·托克登表现出了他不近人情、自私自利的丑恶一面。在他眼里,他的儿子华脱应该无条件服从他的安排;在他心里,他为他亲生儿子华脱处理和蒂安娜的婚事是为华脱好,他认为只有分开华脱和蒂安娜,才会使华脱幸福。

但是他这样做完完全全违背了无辜的华脱的本意,要知道,华脱已经把美丽大方的蒂安娜视为了今生唯一的生命,他如果要让自己的生命达到永恒,那么他就要生死和蒂安娜在一起。

悲哀的是,南特·考弗兰在对待女儿蒂安娜的婚姻大事方面感到无可奈何。他知道英俊潇洒的华脱正是他的理想女婿,但是,他的老对手詹姆·托克登却一味反对这门十分完美的婚事。詹姆·托克登自私得宁肯用自己亲生儿子的幸福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南特·考弗兰不像詹姆·托克登那样不近人情,他愿意成人之美。

但是他不会低三下四地请求詹姆·托克登为华脱和蒂安娜举行婚礼。南特·考弗兰的身份是何等高贵,如果向他的老对手妥协,那他的名望将会一落千丈,永远都会屈落在詹姆·托克登的威势之下。到时候,问题将不是名誉声望的问题了,而是整个家族日后的生存和发展将怎样进行的大问题。

南特·考弗兰的原则性很强,儿女的婚事是一回事,而公平竞选模范岛最高领导人职位又是另一码事,在他眼中,这两件事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不能混淆而谈。

南特·考弗兰是不会放弃竞选全岛最高领导人这一职位的。在他心里,模范岛不是他詹姆·托克登一个人的,它是全岛人民的。这一方面,在考虑到为模范岛谋更好的生存之道,求更佳的发展之路这方面,他还是很民主的。

南特·考弗兰极具领袖风范,他深谋远略,高瞻远瞩,他看待事物要比詹姆·托克登全面,他不会像他的老对手詹姆·托克登那样以偏概全。

正式选举的日期定在3月15日。在快要选举的那几天,人们越来越激动,要取得协议不可能。考弗兰和詹姆·托克登等的拥护者甚至不愿意在路上遇见对方的人,右舷区人民和左舷区人民也就是在这几天达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势不两立就是两区人民情绪化的真实写照。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是唯一在两面疲于奔命、说尽好话,但左也碰壁右也撞堵的人,“四弦皇帝”在一旁白费口舌地安慰他。这样的事情每天总要发生三四次。

另一方面,传开了一个不愉快的消息:华脱前一天到南特·考弗兰公馆,没被接见。他跟他的未婚妻被禁止来往。

最后,终于到了3月15日。选举将在市政大厦的大厅里举行,模范岛所有人都出来了,广场上挤满了叫嚣的人群,大家等待着名人委员会的选举结果。

模范岛的大选举行了很多次,但结局都是竞选双方不欢而散,他们的选票都是一样多,总是在获取选票上打成平手,谁也不输于谁。

南特·考弗兰和詹姆·托克登都明白,这场大选将会演变成一场他们在获取民心方面的拉锯战。在冰与火的较量中,发展趋势呈现得越来越像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了。双方势均力敌,一时之间,难较高低。

如此拉锯,可苦了岛上的居民,他们已习惯于每天准时投出一张选举自己领袖的选票,至于谁获胜的结局他们已经感到麻木了。

这是左右舷两区选民的悲哀,也是模范岛的悲哀。每次投票竞选的结局都已经形成千篇一律的模式了,打成平手是最好的结局。这场竞选就是这样纠缠不清。

模范岛最终分裂了。30名法人由于没法取得协议,决定分区进行选举。詹姆·托克登被任命为左舷区的主席,南特·考弗兰则被任命为右舷区的主席。双方都有各自的港口、船只、军官、士兵、公务员、商人,还有自己的发电厂、机器、机手和司炉工,两个区都能自给自足。

情况的严重性仅仅从下面这件事就可以判断出来:3月17日,报上公布蒂安娜和华脱的婚约正式宣告解除。尽管他俩祈祷也好,恳求也罢,事实证明爱情并不是最有力的。

3月19日上午,西姆考耶舰长接到两个命令。命令到市政大厦来。那里,詹姆·托克登和南特·考弗兰跟他们的主要拥护者各自占据了大厦的左右两边。南特·考弗兰命令模范岛向东北开,詹姆·托克登却一心想建立贸易关系,所以决定向西南到澳大利亚去。

面对两个互相矛盾的命令,舰长左右为难,干脆把模范岛停了下来,他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这事不能再耽误下去了!”马雷卡里国王补充说。

“你有什么办法吗?”弗拉斯戈莱问。

“天啦!”潘希拉叫了起来,“西姆考耶先生,我这人秉性好奇,要看你怎么行船!”

“糟糕!”赛波斯蒂·邵恩说。

“首先咱们得告诉詹姆·托克登与南特·考弗兰,”西姆考耶舰长说,“他们的命令根本没法执行,因为这两条命令本就是矛盾的。再说了,模范岛最好不动,等候赶来这片海域会合的补给船!”

这个非常明智的答复立即通过电话传到市政府大楼,传到詹姆·托克登和南特·考弗兰的耳朵里。

一小时过去了,天文台没有接到进一步的指令。我们设想,非常可能的是,两位岛主席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新航线计划……最后的最后,在所难免的冲突终于爆发了。

忽然,模范岛的船体发生了奇怪的震动……这说明了什么?这只能说明詹姆·托克登与南特·考弗兰已经固执到顽固不化的地步!

在场的所有人均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怎么啦?出什么事啦?”其中的一个人惊慌地叫喊道。

“出什么事啦?”

西姆考耶舰长极其无奈地说,“詹姆·托克登直接向左舷港的工程师沃森下达自己的命令。而南特·考弗兰向右舷港的萨姆沃工程师下达了相反的命令。一条命令是前车,方向东北。另一条命令则是倒车,方向西南。结果造成模范岛原地转磨。这种状态要持续多久,完全取决于两个执拗的家伙能任性多久。”

“天哪!”潘希拉高声说,“这事最终发展到跳华尔兹的地步了!脾气古怪的家伙跳的华尔兹!阿塔纳兹·陶莱缪看来只好辞职了!亿兆城的居民们再不必跟着他学什么跳舞!”

“这种荒诞的局面(某种程度上讲属于滑稽)可能引人发笑。西姆考耶舰长已经指出,机器的反向操纵非但是不幸,而且非常危险。模范岛在1000万匹马力的反向拉拽下,岛身面临着解体的危险。”

事实上,模范岛已经开到了最高速度,机器马力开足了,推进器已经发挥出最大功率。在钢质的岛身上已经能够感觉到它的震颤。就好比一辆马车如果一匹马向东拉,一匹马向西拉,结果是什么,大家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眼下发生的这种事情,大家自然而然也会想象得到!

然而,模范岛以中心点为轴,转速不断加剧。公园、田野都以同一点为中心划着圆圈。而海岸哨位,则以时速10海里至12海里的速度转着圈。

两位工程师们操纵着各自的机器造成了这种旋转运动,这时要劝说他们,连想都不要想。西姆考耶无法指挥他们。他们那份狂热不亚于左右舷区的那些居民。作为首领的忠实臣仆,沃森先生与萨姆沃均会蛮干到底的。这种机器对机器、发电机对发电机的对抗局面不会改变。

这时,出现了一种现象。原本以为这种现象的悲哀会让詹姆·托克登和南特·考弗兰双方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问题的严重性,会发发慈悲让各自的工程师停止操纵机器,然而还是事与愿违。真是一种悲哀。

由于模范岛不停地做螺旋运动,亿兆城的居民们,尤其是妇女全身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人们在住房里恶心地呕吐起来,尤其是离中心越远,遭受这种“华尔兹”运动就越强烈。

上帝啊!目睹了这滑稽与古怪的场面,伊凡尔内、潘希拉、弗拉斯戈莱不顾及这种局面已经出现崩溃的趋势,反而捧腹大笑起来。事实上,“太平洋明珠”已经受到岛体分裂的威胁了。如果超过了一定的程度,岛体便会像精神上的离异一样,也将会分成两半。

至于赛波斯蒂·邵恩,由于受到不停旋转的影响,他脸色苍白,非常苍白……难道这个恶作剧就没个完吗?被关在这转动的大船上,谁能说得清楚未来?

在这漫长的一个星期里,模范岛一刻不停地以中央为轴旋转着。城里始终拥满了人,他们想寻找一块不让人呕吐的地方,因为城里对旋转的感觉相对比较轻一些。

这期间,马雷卡里国王、西姆考耶舰长、斯图耳特上校都曾试图做个和事佬,奔走于分住在市政府大楼的两个权力人物之间……可是谁也不愿意降下自己的大旗……即便吕斯·皮克斯丹夫能够死而复生,面对这种美国式的极度执拗,估计也无计可施吧!

然而,还有更糟糕的事情,一个星期来,天空一直阴云密布,低沉迷茫……西姆考耶舰长无法判断模范岛的具体位置。由于两台强大的推进器朝着相反的方向使力,大家都感到岛身的震颤,甚至是在寓所内都有感觉。没有人再想回到自己的住房。公园里人山人海,大家都露宿在外面。

只要一方这样高声喊:“詹姆·托克登万岁!”另一方就会这样喊:“南特·考弗兰万岁!”他们的眼睛都冒着火光,并都高举着拳头。既然人们的疯狂都已达到极点,内战会不会因为这些过激的行为而爆发呢?

尽管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詹姆·托克登这伙人还是南特·考弗兰那帮人,他们都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这迫在眉睫的危险。哪怕是把“太平洋明珠”分裂成碎片,也没人愿意让步,没有人愿意和解。模范岛仍将继续旋转下去,直至由于缺少动力,发电机不能运转为止。

所有人都要爆发了,唯有华脱·托克登没有介入。他成为最痛苦的人,他并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蒂安娜·考弗兰小姐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