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旧约》中的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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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金铃铛(5)

缅甸未开化的克钦人同样担心婴儿面临敌意幽灵的危害,于是就采用非常类似的预防措施,以便保护母亲和她的婴儿。“在临产时刻,接生婆就说这孩子的名字叫某某。如果她不这样做,有些纳特(鬼或幽灵)会先给孩子起名字,这就使孩子日渐消瘦并夭折。如果母亲和孩子都境况良好,全村就要大摆宴席,大家吃啊喝啊,还要拿那个幸运的父亲开玩笑。但是,如果碰到难产,那分明是各种纳特在起作用,于是就需要请一位通萨(占卜师)前来。此人进入村里的另一间房子并用一些切帕乌特(竹片)筹算,以便弄清是家鬼在作对,还是林中之鬼进来赶走了守护精灵。这些林中之鬼称为撒温,是死于难产者或暴毙者的鬼魂。它们当然希望有同伴,于是就进入屋子捕获母亲和孩子。如果竹片显示是家鬼发怒,那就要以敬神祭或平常方式献祭来安抚它。然而,如果竹片显示林中之鬼占据了地盘,那么就需要立刻行动了。要朝着这间屋子四周和通向村子的各条道路开枪,还要朝屋子的地板下面射箭,在产妇身体上面挥舞剑或大刀和火把,最后,把旧布条、干辣椒和能够产生足够难闻气味的其他材料,都堆在高高的地板下面点火焚烧,从而让恶臭气味驱赶任何哪怕最顽固难缠的鬼魂。”在克钦人那里活动的一位天主教传教士同样告诉我们说,当女人难产时,这些未开化民就“怪罪于企图害死产妇的撒温(分娩时死亡的女鬼),并一直在围剿它们。他们在产妇所在的屋子的各个角落仔细寻找,挥舞长矛和大刀,弄出各种响声,这些行为一点没有气味,却最有效;他们甚至脱下衣服站在产妇的床旁边,以恐吓恶鬼。他们在屋子里和屋子外焚烧恶臭的树叶、米粒、胡椒以及任何能发出难闻气味的东西;他们向四面八方大声呼喊、鸣枪、射箭、刺剑,沿着森林里主要道路不停地喧闹,一直走到最近的河流为止,他们想象撒温在那里被追得落荒而逃”。

当卡尔梅克妇女分娩时,她的丈夫会在帐篷周围铺开一张网,一边来来回回地跑动,用棍棒在空气中击打,一边大叫:“恶鬼走开!”要一直叫到孩子降生为止。他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恶鬼前来。在塔塔尔人的一个部落诺盖人中间,“当婴儿降生时,每个人都带着锅和壶来到产妇住房的门口。

他们敲出巨大的声响,并且说这样做是为了把恶鬼赶跑,让它不再控制孩子的灵魂”。在南西里伯斯的小公国博尼(或称博恩),当女人难产时,男人们“有时会大声喧闹或鸣枪,这样做的目的是吓跑妨碍孩子出生的恶鬼”;当王子出生时,婴儿刚刚与胎盘分离,所有用来驱赶恶魔的金属器具就会敲响和碰响,“以便赶跑恶鬼”。在新几内亚西南面的阿鲁群岛上,当分娩过程拖延得不正常时,人们把鼓擂响也出于同样的目的。在坦噶尼喀湖上有一条流入伯顿湾的河川,据邻近的土着人说,这条河的精灵对怀孕的女人非常敌视,它会阻碍孩子出生。当孕妇觉得自己受苦是因为它在捣乱时,就会要求献上一些供品,并举行某些仪式。整个村子的居民都会集中起来,在产妇住的屋子旁边大声擂鼓,高声叫喊和跳舞,“以便驱除恶鬼”。在锡兰的僧伽罗人中间,当孩子出生时,“接生婆就要用她的声音把婴儿的哭声淹没,免得林中幽灵得知婴儿出生并前来加害于他(她)”。

古罗马人也认为女人分娩以后特别容易受到森林之神西尔瓦诺斯的攻击,他会在夜里潜入房间,想折磨和骚扰她。因此在夜间通常会有三个男人在房子的所有门口巡逻,每个人都带一把斧子、一根碾槌、一把长柄扫帚;他们在每个门口停留一会,由两个人用斧子和碾槌敲打门槛,第三个人则用扫帚打扫门槛。他们认为用这种方法可以保护母亲免受林中神灵的攻击。

我们同样可以设想,古希腊从前也惯常由武装起来的男人保护产妇免受隐形敌人之害,他们围着产妇跳舞并用长矛或刀剑敲击盾牌、发出声响,甚至当男人们早已不遵守旧的习俗时,还有传说在继续讲述库列特人怎样围在婴儿宙斯的摇篮旁举行这种仪式。

不过我们必须从这一长段题外话回到使用铃和钟来抵御幽灵和恶鬼的话题。在印度中部各邦从事制作金银首饰的苏纳人中间,孩子和年轻女子都佩戴空心的脚镯,环里有许多小铃叮当作响。但是当出嫁的女子有了几个孩子,她就取下空心脚镯,并代之以实心脚镯。“人们现在解释年轻女子佩戴叮当响的脚镯的原因是让她们的行踪为大家所知,以避免她们在阴暗角落受到危害。但这些脚镯的真正的作用可能是阻吓幽灵。”

在英属东非的南迪人中间,当女孩长到快要行割礼时,她会从其情人和追慕者那里收到一些借给她的大铃,这些铃是他们平常戴在脚上的,但在这庄严的时刻他们暂时把铃转交给女孩。一个有名的女孩经常会收到十个或二十个铃铛,在施行割礼的痛苦过程中,她把这些铃铛全都戴上。割礼完毕后,她立刻站起来,在头顶上方摇响这些铃铛,然后去见自己的情人,并把借来的铃铛还给他。假如我们知道了南迪人的武士为什么经常在脚上佩戴铃铛,我们可能就会明白女孩为什么要在施行割礼时也要佩戴这些铃铛。在缺乏明确资料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猜测铃铛是一种护身符,它依靠特殊功能,能够或永久或暂时地保护男女双方,以抵御针对他们的超自然力量的危害。

在刚果地区,土着人害怕恶魔会趁他们喝东西时从嘴巴进入身体。

因此在这种场合他们用各种措施使这些有害生物无法靠近,办法之一是他们在喝东西前敲响铃铛。有人看到一个头领坐着用这种方式喝十瓦罐啤酒,他每次把酒杯举到嘴边之前,都要摇响巫术铃铛,同时有一个男孩拿着头领的长矛在他面前挥舞,作为一种补充措施,以便阻挡恶鬼随着啤酒狡猾地钻进头领的肚子。在该地区,偶像崇拜者也迷恋铃铛,并把它们佩戴在身上作为护身符,认为它们能够驱避发烧、枪弹和蝗灾,并能够使佩戴者隐身。住在尼安萨省维多利亚湖最大的乌凯莱韦岛上的巴凯莱韦人,习惯将一个铃铛直接系在每间房子的门框上面,每个人在进入房子时都会小心地用头撞响这个铃铛,与欧洲人摇铃是为了向主人通报客人来了不同,他们撞响铃铛是为了躲避恶鬼和驱除术士的妖术。在西非,敲铃有助于增强从人们常去之处驱鬼时通常伴随的喧闹声。

但是在非洲,祭司、先知和巫医的特征是在举行庄重的仪式中携带或佩戴铃铛,不管该仪式是驱赶恶魔、治愈疾病,还是向凡人宣示神的意志。

比如在英属东非的阿坎巴人中间,巫师携带一些系在皮绳上的铁制牛鼻铃,当他们预言凶吉时,会敲响铃铛;当地人认为铃声能吸引幽灵的注意力。一位巫医对英国人霍勃莱先生说,他梦见神告诉他要有一个铃铛,于是就特别长途跋涉到基库尤人那里去买铃,在返回时他举办了宴席,并杀了一头小公牛以安抚神灵。在东非的加拉人中间,祭司(Luba)与祛鬼师(Kalijo)不同,但祭司和祛鬼师都在具有特别仪式的庆典上携带铃铛;祛鬼师还另外带一根鞭子,他毫不手软地用它来猛烈抽打病人,其目的是把据认为控制病人身体的恶魔驱逐出去。其次,在加蓬的芳人中间,巫医在治疗一位术士时,往脚髁和手腕部戴上许多小铃铛,他声称要在铃声的指引下从担心和惊讶地望着他的人群里挑出既定的罪人。西非多哥兰的荷人相信存在某种“苦劳鬼”或“大笨鬼”,它能够神奇地为人的宝库增添珍贵贝壳,并增加其田里的收成。这种能帮忙的幽灵名叫索鲁伊。非常有趣的是荷人用十分相同的名字来称呼小铃铛的声音,荷人祭司就像《旧约》中的犹太祭司一样,在自己的法衣下摆缝上这种铃铛。在中非的巴尼奥罗人中间,阿尔伯特湖之神依靠一个女预言家的中介与凡人交际。这个女预言家的皮外套上佩戴着珍贵贝壳做成的穗子和一些小的铁铃铛,当她走路的时候,那穗子就像湖水一样波动回荡。就在这个部落里,一位以丰裕之神瓦玛拉的名义发表预言的预言家,描述了该神能使人丁繁荣、牲口茂盛、粮食增产。当预言的灵感突降其身时,此人就把铃铛戴在脚腕上,并用两块白色小牛皮围在腰部,牛皮下方的一排小铁铃铛不停地晃动。

这些例子足以表明,在巫术或宗教典礼中铃铛或钟使用得多么广泛,而认为它们的叮当声具有驱魔力的信仰又是多么普遍。根据我引用的几个例子来看,有时候铃声或钟声与其说是在驱除恶魔,不如说是在吸引善神或守护神的注意,然而在原始礼仪中这些乐器的吸引力总的来说远远不如其驱逐力。使用铃或钟的目的主要在于其吸引力而不在于驱逐力,这可能属于宗教意识的更高级阶段,此时对善神的信赖已经压倒了对恶魔的害怕,此时虔敬者的愿望与其说是逃避恶魔,不如说是接近上帝。无论如何,本章所汇集的习俗和信仰可以用来表明并可能解释我们在本章开始时征引的犹太人的习俗;当穿着蓝色法衣的祭司跨过圣所的门槛,法衣下摆的金铃铛发出和谐的叮当声时,人们认为这或许是在抵御恶魔的攻击,或许是在吸引神灵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