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旧约》中的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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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大洪水(17)

在北美,大洪水传说不限于印第安部落,它们也存在于爱斯基摩人和他们的亲属格陵兰人中间。在阿拉斯加的奥罗维克纳拉克,雅科布森船长听说过爱斯基摩有一个传说,提到一次巨大的洪水泛滥,同时伴随一场大地震。洪水迅速席卷大地,只有几个人来得及乘上他们的皮划子,登上最高的山脉,从而成功逃生。另外,生活在阿拉斯加诺顿湾的爱斯基摩人说,太初之时,世界遭到水灾,除了大地中央一座很高的山峰,所有的地方都被淹没了。水从海里涨上来,漫过了整个大地,只留下那座山的峰顶露在外面。只有少数动物逃到山上,躲过一劫。还有几个人千方百计坐上一条船顺水漂流,并靠捕鱼维持生命,直到大水消退。当洪水开始消退,山脉从水中显露出来时,人们走出独木舟,登上这些高处,然后逐渐跟在消退的洪水后面走下来,到了海边。逃到山上的动物也下来了,并且各种动物都重新繁殖,住满了世界。

其次,住在北冰洋沿岸从西边巴罗角到东边巴瑟斯特角的齐格里特爱斯基摩人,讲过一次由强风引起,横扫地表,淹没人类住所的大洪水。

爱斯基摩人把几条船绑在一起,这样就做成一个大筏子。他们在这个筏子上沿浩瀚的水面到处漂流,在自己搭建的一个帐篷里挤作一团彼此取暖,却仍然在冰冷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同时注视着连根拔起的大树在波涛中漂过。最后,一个名叫安奥朱姆(意即“猫头鹰之子”)的魔法师,把自己的弓抛进海里,说道:“够了,风,安静下来吧!”然后他又抛下了自己的耳环;这已经足以使洪水停止下来了。

中部的爱斯基摩人讲,很久以前海洋突然开始涨潮,并且持续上涨,一直到淹没整个大地。大水甚至漫过山脉顶峰,冰块也随水流过山头。

当洪水消退时,冰块就聚在一起并从此形成冰帽,戴在山顶上。许多贝壳类水生动物、鱼、海豹、鲸鱼都搁浅在高处,晒干了,它们的外壳和骨骼现在还能在这里看见。许多爱斯基摩人当时都淹死了,但也有其他许多人当洪水开始上涨时乘坐在自己的船里获救了。

格陵兰历史学家克兰茨在谈到格陵兰人时告诉我们:“几乎所有异教民族都知道一些挪亚时代洪水的故事,最初的传教士在格陵兰人中间也发现了一些美妙而简朴的传说。也就是说,世界一度曾经倾覆,所有的人类,除了一个人以外,都淹死了;但有些人变成了火的精灵。唯一逃生的人后来用棍子敲击大地,从地里跳出来一个女人,他们两人的后代重新住满了大地。为了证明洪水曾经淹没整个大地,他们说,在人迹罕至的很远的内陆能找到许多贝壳、鱼的遗骸,而在一座高山上能找到鲸鱼的骨头。”

旅行家查·弗·霍尔从他生活其中的因纽特人或爱斯基摩人那里也听到过支持该传说的类似证据。他对我们说:“他们有一个关于洪水的传说,他们将之归结为一次异常的涨潮。有一次,我正在与图库列托谈论她的人民,她说,因纽特人都认为这个世界一度曾经被水淹没。我问她为什么他们这样认为。她回答说,难道你从来没有见过原本生活在海里的蛤蜊以及类似的东西的骨骸,现在远远地搁在山上么?”

15.非洲的大洪水故事

非洲一般没有洪水故事 据报道有类似故事的痕迹 在东非听到的大洪水故事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全球性洪水传说在世界上许多地方广泛传播,然而在非洲却几乎完全听不到。确实可以怀疑,在这块广袤的大陆上是否曾经记录过关于大洪水的一个单独的本土传说。甚至连这种传说的痕迹也十分罕见。在古埃及文学中也至今没有。我们听说,在北几内亚,“有一个关于曾经席卷整个大地的大洪水的传说;但是它结合了那么多的离奇和想象的东西,几乎不能将它与载入《圣经》的类似事件等量齐观。”因为报道这件事的那位传教士并没有提供任何详情,我们也就无从判断该传说在多大程度上是本土的,在多大程度上是从欧洲人那里借用过来的。

另一位传教士在下刚果的本土传说中遇到过与大洪水有关的一点消息。

“他们说,太阳和月亮一度相遇,碰到一起,太阳在月亮的一部分表面涂上了一些污泥,于是遮蔽了一部分亮光,这就是月亮的一部分经常处于阴影中的原因。当太阳和月亮相碰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洪水,古人就把他们搅拌麦片粥(luku)的小木棍放置在背上,于是就变成了猴子,而现在的人类是重新创造出来的。另一个说法是,洪水来临时,男人都变成了猴子,女人则变成了蜥蜴;而猴子尾巴本来是男人的枪。因此可以认为,在他们看来,这种变形发生在离现在很近的时候。但是刚果本地人并没有关于枪传入他们国家的传说,也没有关于用长矛、盾牌、弓箭和刀子打猎和战斗的那个时代的任何传闻。”巴佩迪人是南非巴苏陀人的一个部落,据说他们有一个几乎毁灭了整个人类的大洪水传说。经验丰富的传教士罗伯特·莫法特医生作过一些调查,试图在南非各本土民族中寻找关于大洪水的传说,结果无功而返。

有一个当地人声称自己从祖先那里听到这种传说,后来发觉他是从一个名叫施梅冷的传教士那里听来的。莫法特医生补充说:“类似的故事,起初得之于一个传教士的叙述,或来自一些虔诚的旅行者,其时恰逢受到异教思想极大影响并产生变形的时期,因而这些故事非常像本土传说。”有一个关于安哥拉的迪罗罗湖形成的传说,其中说到整个村庄以及它的居民、家禽、狗都毁灭了,利文斯敦医生在记录下这个故事后指出:“它可能是一个隐晦的洪水传说,很值得注意,因为它是我在这个国家里遇到的唯一一个这样的故事。”我的一个传教士朋友约翰·罗斯科牧师阅历丰富,曾经与中非、特别是乌干达保护国的土著人有过大约二十五年的密切交往,他告诉我说,在他十分了解的那些部落中,他没有发现任何本地的洪水传说。

无论如何,居住在东非土著人中间的德国作者还是发现了大洪水传说,然而这些故事分明只是《圣经》故事的变种,它们是通过基督教的或者可能是伊斯兰教的影响而渗透进这些未开化民族中的。其中的一个传说由马赛人那里的德国人长官记录下来。故事是这样的:

通拜诺特是神宠爱的正派人。他娶了奈潘德为妻,她为他生下三个儿子,名字分别叫奥绍莫、巴替马洛和巴马奥。当他的哥哥莱恩盖尼死去时,通拜诺特按照马赛人的风俗,娶了寡嫂纳哈巴罗贡贾,这个名字的意思来自她高耸而细长的脑袋,这在马赛人中间是美貌的标志。她为第二个丈夫生了三个儿子;但因为晚上不愿意给丈夫喝牛奶而发生家庭争吵之后,她便离开了通拜诺特。她搭起自己的住处,周围插着荆棘灌木的篱笆,以抵挡野兽的侵袭。那时候,世界住满了人,但人并不善良。相反,他们罪孽深重而且不服从神的指令。尽管他们很坏,无论如何毕竟不开杀戒。但最后有一天,很不幸,一个叫南比贾的人击打了另一个叫苏阿盖的人的脑袋。神对此已经无法忍耐,于是决定消灭整个人类。只有虔诚的通拜诺特受到神的青睐,神命令他用木材建造一艘大船,和他的两个妻子和六个儿子,以及儿子的妻子们,还有各种动物,一起坐上去。

等他们都安全上船,通拜诺特也储备好大量粮食等物资以后,神吩咐降下滂沱大雨,雨量之大,持续时间之长,终于引发了一场大洪水,所有的人和动物都淹死了,只有那些乘在这艘大船里的人幸免于难。船在水面上漂流。通拜诺特焦急地等待大雨停歇,因为船上的储备已开始短缺。最后,雨终于停了。因为急于了解洪水的情况,通拜诺特从船上放飞一只鸽子。傍晚,鸽子疲惫不堪地回来了,通拜诺特见此马上知道洪水一定仍然很高,因为鸽子一直找不到歇脚的地方。几天以后,他从船上放出一只秃鹫,不过他在此之前预先将一枝箭绑在鹰的尾羽上,计算好假如这只鸟停下来吃东西,就会垂下它身后的箭,而这枝箭因为拖到地上就会钩住什么东西,牢牢插入地里而丢失。事实回答了他的预想,傍晚秃鹫回到船上时,既没有箭也没有了那根尾羽。这样通拜诺特就推断秃鹫在死尸上停留过了,因此洪水一定减退了。当水终于完全退下去后,船就泊在了大平原上,人和动物都上了岸。通拜诺特走出船舱时,至少看见四道彩虹,挂在天空四方,他把这看作是神已经不再愤怒的信号。

洪水故事的另一种说法是同一地区的一位德国传教士报道的。他在位于赛西河(或蒙巴河)畔的姆库尔韦传教所获知该故事,此地距河水流入鲁夸湖处约20英里。给他讲这个故事的人声称是从自己的祖父那里听说的,并坚持认为这是本地的一个真正的古老传说,并非借自外国人。

他的声明受到另一个诚实的当地人的证实,他认为他与前者的分歧仅仅在于,非洲的挪亚放出的是两只而不是一只鸽子。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很久以前,河水曾经泛滥。神对两个人说:“坐到船上去。还要带好各种植物种子和各种动物,雌雄都要带。”他们照样做了。洪水升得很高,漫过了山顶,船在水上漂流。所有的动物和人都死亡了。当大水开始消退,一个人说,“让我们来看看,也许水还没有开始退。”他派出一只鸽子,但鸽子飞回到船上。他等了一会,又派出一只鹰,而这次鹰没有飞回来,因为水已经开始退了。两个人走出船舱,同时也放出所有的动物并播下了所有的种子。

16.大洪水故事的传播地域

亚洲大部分地区没有洪水故事 欧洲罕见洪水故事 非洲没有洪水故事 在印度群岛、新几内亚、澳大利亚、美拉尼西亚、波利尼西亚、美洲存在洪水故事 希伯来人的洪水故事源自巴比伦人 大部分其他洪水故事显然独立于巴比伦故事 古希腊的洪水故事并非借自巴比伦人 古印度故事可能独立于巴比伦故事 阿尔冈昆人的故事广泛传播于北美洲 在南美洲和波利尼西亚传播的迹象

上述对洪水故事的概览足以证明,此类故事,不管我们称它们是传说还是神话,都在世界各地广泛地传播。我们在调查这些传说彼此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促使它们产生的某个原因或某几个原因之前,简要介绍一下发现这些传说的地区也许不无益处。先从亚洲开始,我们在巴比伦、巴勒斯坦、叙利亚、弗里吉亚、古代和现代印度、缅甸、交趾支那、马来半岛、勘察加,都发现了这类故事的范本。因此,粗略地说,此类传说流行于南亚,并且明显不见于东亚、中央亚细亚以及北亚。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东亚的两个文明大民族中国人和日本人,据我所知,在他们卷帙繁多的古代文献中竟然都没有保存任何关于我们在这里考虑的那场据说全面泛滥并毁灭了人类全部或大部的大洪水的本土传说。

欧洲本地的洪水传说比亚洲要少得多,但是它们存在于古希腊,而且在威尔士、立陶宛人、特兰西瓦尼亚的吉普赛人、东俄罗斯的沃古尔人中间也听说有这样的传说。冰岛关于巨人之血大泛滥的传说,不符合一般类型。

在非洲,包括埃及,明显缺乏关于大洪水的当地传说;实际上还没有听到过一个独立清晰的事例。

在印度群岛,我们在苏门答腊、婆罗洲、西里伯斯等大岛,以及尼亚斯、恩加诺、塞兰岛、罗地岛、弗洛勒斯等小一些的岛屿上,都发现了大洪水传说。同类传说在菲律宾群岛和福摩萨的当地人中间,以及在孟加拉湾孤立的安达曼群岛上也能找到。

在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的大岛或大陆,我们也发现一些大洪水故事。

在围绕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北面和东面,并形成一个大圆弧形地带的稍小一些的美拉尼西亚群岛边缘地区也存在同类传说。

继续向东伸入到太平洋,我们发现洪水传说在波利尼西亚人中间广泛传播,他们散居在大洋的大部分小岛上,从北面的夏威夷到南端的新西兰。在密克罗尼西亚人中间,帕劳群岛上记载有一个洪水传说。

在美洲,南美、中美、北美,非常广泛地流传着洪水传说。从南部的火地岛到北方的阿拉斯加,以及南北两大美洲,从西边到东边,都发现有洪水传说。大洪水传说也不仅存在于各印第安人部落。从西边的阿拉斯加到东边的格陵兰,在爱斯基摩人中间也有此类洪水传说。

洪水传说的总体地区性传播就是如此,我们接着要问,它们彼此之间的相互关系如何?它们彼此之间是否都存在发生学上的联系,或者它们是各自独立产生的?换句话说,它们全都是来自一个共同的源头,还是在世界的各个不同地区独立地产生的?早些时候,由于受到《圣经》传说的影响,研究者们倾向于认为无论哪里发现的大洪水传说都与我们所熟悉的挪亚时代的大洪水是同一个故事,并猜测这些故事中对那场大灾难都有或多或少的讹误或掺假叙述,只有保留在《创世记》里的故事才是真实和可靠的记录。这样的观点不可能再保持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