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散步·路上:我与学生聊哲学
12233500000105

第105章 谈偶然性的原因

世界上没有没原因的结果,偶然性也有因果关系。必然性与偶然性的区分不在于有无因果关系,而在于这种因果关系是必然的还是偶然的。一个人出车祸,被汽车压死是偶然的,因为此人生命中并没有注定被汽车压死的原因;如果一个人用手触摸高压线,或触摸电门,死亡则是必然的,因为这个原因在于人是导电体。虽然两者都有原因,但一为偶然,一为必然,区分就在于前者原因是外在的,刚好人与汽车相撞,汽车并没有要压死此人的必然性,或此人也没有一定要被汽车压死的必然性,否则只能相信命运;后者的原因是必然,因为触电能死人是必然的。无论是谁,是张三李四,是王五李六,同样如此。这是规律,是必然性,因为人是导电体,人人如此。

偶然性不能被当成必然性,因为原因在此事物之外,必然性不能被当成偶然性,因为原因在事物之内。但它们又不可分。偶然中会存在必然,因为某人虽然没有死于车祸的必然性,可是在一定条件下,当汽车此时此刻经过此路,而此人又恰恰此时此刻违反交通规则横穿马路,从而造成这起车祸,这就是两个偶然性的交会产生的必然结果。正如高压线断了掉在地上会电死人,如果此人恰好踩上高压线则会被电死,如果避开高压线则不会被电死。踩上或不踩上是偶然的,而踩上会触电,不踩上则不会触电,则是必然的。

历史事件中这种情况太多。辛亥革命发生在十月十日,是因为事情暴露,仓促提前举事。辛亥革命发生的具体时间,肯定具有偶然性,但反对清王朝的民主革命则是必然的。它不是因为计划的偶然暴露,而是由于中国封建社会处于崩溃前夕,各种矛盾激化,清政府彻底腐败,革命已成燎原之势。革命比原定计划提前,决定于某个偶然突发因素,而革命的发生则是必然的。所有历史事件的发生都会具有必然与偶然的双重性。如果不是偶然暴露,辛亥革命也可能发生在别的时间、别的地点,可能使中国这场著名的革命具有不同的形态。但中国人民的民族民主革命则是必然的,只是发生的迟早、举事的方式、参与的具体人物不同,从而会给我们至今仍在纪念的革命绘上不同的色彩。但当这种偶然性变为现实,就成为历史事实。现在来争论辛亥革命是不是可能不发生在武昌,不发生在十月十日,对已经是历史事实的重大事件再设想另一种可能性,除了制造噱头以外,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