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好事也出门:一个地方党报记者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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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重要的是在于“用心”

读6月16日的枟人民日报枠,知悉温家宝总理在给范敬宜先生的信中对新闻工作者提出了“四个用心”即“用心观察、用心思考、用心讲话、用心作文章”的要求,感触良多。

所谓用心,大意是指责任心、事业心驱动下全身心投入的状态,是做好一切工作的前提和基础。就新闻工作而言,观察、思考、讲话(沟通、交流)、作文章,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用心,都需要全身心的投入,才能担负起记录时代脉动的重任,才能奉献出读者喜闻乐见的新闻作品,才能无愧于党报工作者这份荣誉。

“用心”是一种职业精神,可有两个层面的理解:一是要用心,二是会用心。前者多半指的是态度,是工作的准备状态;后者实际上指的是一种能力,是工作的执行状况。我认为,“会用心”比“要用心”更为重要。笔者自知称不上是个会用心的人,只是在10多年的新闻实践中偶而有几次“蓦然回首”,有一点体会:用心挖掘,深度决定高度;用心提炼,理性造就厚度;用心打磨,精美才有亮度。

用心挖掘 深度决定高度

记者的观察力主要体现在其对新闻事实挖掘的深浅上,浅尝辄止肯定抓不到好的新闻,只有不断深入,凭着灵敏的新闻眼来探寻,才有可能找到自己最想要的“料”。有一次,我与同行采访一件交通事故,一名小学生与她父母去乡下互助对子家送学费的途中遇车祸全部受伤。随着采访的深入,我们发现,这家人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受到了特别的关照。于是,我们笔锋一转,选择以“助人者得助”这个角度来进行报道,获得了良好的效果,通讯枟一场车祸演绎出一堂公德课枠获当年度的浙江新闻奖。

事实上,随着采访的深入,挖掘得越广越深,记者就会对事物的本质认识得更准确。湖州社区民警王法金荣获全国“我最喜爱的十大人民警察”称号。早在2002年,他的事迹就引起了枟湖州日报枠的关注,不时被报道,但大多是一般性的好人好事式反映。2003年10月,湖州市委宣传部组织力量采集、整理王法金先进事迹,笔者参与承担了这项报道任务。采访完成了,面对大量的“好人好事”,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眼看离规定交稿的时间只有两天了,当晚我再次找到正在值班的王法金,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值班。等到他轮班后,两个人开始像老朋友在一起那样随意交谈。突然我说了一句:“法金,你想过没有,一旦你获得了更大的荣誉,你会怎么活着?”他一怔,当然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让我自己也没料到的是,这一问,“逼”出他更真实地述说了自己的心迹,畅谈他对人生的感悟,直到凌晨3时多。我心里终于有了“底”,写作也较顺利,一天后写成近6000字的通讯。文中刻画了一位“为服务群众、为民解忧的贴心人,忠于职守、力保平安的用心人,与时俱进、不断创新的有心人”的社区民警形象,同时通过王法金的事迹说明一个朴实的道理:简单的事干好了就是不简单,平凡的事做好了就是不平凡。事后,来自不同方面的反映都比较认可,肯定这个人物“真实可信,精神可学”。今年3月,中央各大媒体报道王法金的事迹,笔者一一比较,至少在精神层面上差不多,这也证明我们当时的把握是恰当的。可以说,每一件新闻事实都是一个矿藏,关键还在于用心挖掘,深度决定作品的高度。

用心提炼 理性造就厚度

提炼是对新闻事实进行思考、选择、整理、调整、概括的过程,是考量一个记者思想、见解的重要环节,用心在于风云在胸、心怀大局,力求“心中始终有激情,大脑始终要冷静”,吃透材料,把握事实。2003年12月初,湖州市委、市政府决定淡化对GDP指标的直接考核,加大考核经济社会发展主要指标的分量。消息一出,引起了国内众多媒体的浓厚兴趣,一时间记者云集。作为当地的一名新闻工作者,说自己同样处于亢奋状态一点也不为过,但是在一片“取消GDP考核”的报道热中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后两次采访市委书记了解原委和意图,并向同行前辈讨教。通过学习和思考,GDP作为国际上公认的一项评估一个地区综合经济实力的重要指标,说取消就取消不现实,但并不能因此而忽视过分追求GDP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湖州市作为贯彻科学发展观要求的一种尝试,转动考核这根“指挥棒”,意在校正唯GDP论的政绩观,关注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正是有了这样的思考,我和同行合作,先后在枟人民日报枠、枟光明日报枠、枟经济日报枠、枟人民日报·华东新闻枠等媒体发表枟湖州年度工作考核不唯GDP指标枠、枟湖州干部考核之变枠、枟以人为本 协调发展———湖州市推动“GDP革命”的背后枠、枟我们为啥淡化GDP考核枠等报道。当地领导认为,这些报道“比较理性地对这一‘新生事物’作出了恰如其分的反映”。

做一个思考型的记者,才能避免人云亦云,让自己的作品达到给读者“不一样”的感受。2003年11月,湖州市率先整顿工业园区,一时间基层反应不一。在采访中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发稿的事。市经委一位负责人谈到由于土地等要素资源供需矛盾日益显现,人们已开始反思“开发热”中“广种薄收、处处开花”,“圈而不用、开而不发”的现象。这个观点坚定了我的信心,经过一周时间的采写,完成了综述稿枟湖州园区大整顿枠,在枟人民日报·华东新闻枠一版头条位置刊出,收到了比较好的效果。

记得刚进报社时,一位老报人对我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激情写不出稿子,不够冷静出不了好稿。”这句话至今记忆犹新,时时在提醒着自己,用心提炼,理性造就作品的厚度。

用心打磨 精美才有亮度

新闻写作,着力点应该是始终抱着精益求精的态度,细细打磨,删繁就简,去粗存精,这样的作品才更加精美,才能让读者“眼前一亮”。前面提到的报道王法金事迹的通讯,如何开篇?花去了我们整个写作时间的1/4,几经反复,概述式的、抒情式的、评说式的,都尝试过了,感觉总是不满意。最后,想起前晚与王法金话别时他无意间透露的一件事:“社区的老人明天一早去旅游,老人也像小孩一样,放心不下,好在是我休息天。”经过补充采访后,我们是这样开头的:

10月19日是双休日,清晨5时许,寒意很浓,可湖城文苑社区居委会门口早已热闹开了,60多位老人会聚一起,组团去江苏无锡旅游。

到得最早的是一位年轻人,瘦瘦的个儿,略带沙哑的嗓音,正与老人们一一打着招呼:“老伯早,小心脚下路滑。”“当心,大妈,我来扶你。”

“小王,你昨晚值勤,又赶来了,真是累了你。”朱立基老人走到年轻人面前关切地说道。老人们听了都说:“小王真是难得,好人!”

小王,就是文苑社区民警、城区公安分局月河派出所副所长王法金。

短短31个月时间,这位普通的党员民警,从走进社区到走进民心,由一个陌生人成了社区自家人,这里的奥妙在哪里呢?

不是说这个开头有多精美,主要是时效性强些,这么一个情景可以说是主人公与居民群众融为一体的缩影,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也比较切题。

长兴中学推行德育导师制的经验入选中央文明办组织的未成年人思想道德教育创新奖一等奖,是今年3月与王法金一起走上中央媒体的湖州两大典型之一。去年初,我三次去长中,采访该校和县教育局的领导,先后与10多位教师、数十名学生座谈,阅读了10多万字的师生手记及其他材料,历时两个半月,三易其稿。仅标题就先后拟了10多个,经反复推敲,最后选定“叩开”、“心扉”这两个中心词。5月19日,枟光明日报枠在一版头条位置发表通讯枟以心交心,叩开学生心扉———浙江省长兴中学实施班级德育工作导师制纪实枠并配发了编者按。

这篇通讯的开头,我们同样也是十分用心,力求“抓人”。通过概述的方式,陈述了当前一个严肃的话题,由此交代了长兴中学推行德育导师制的背景:

十六七岁是花季———高中三年应该洒满阳光———那是通向人生又一里程碑的快乐行程。可如今,神圣的园丁们却发现,有些中学生的眼神透露出的却是敏感、忧郁、脆弱、灰色。

身处当今这个充满诱惑、信息横流的社会,一些青春期的大孩子们手足无措;面对竞争和升学压力,他们孤独地体味着郁闷和无奈;被捧着长大的独生子女们,又习惯于用烦躁和“反叛”来回应父母既简单又沉重的爱? ?

“重要的是创新我们的管理模式、教育方式,千方百计去缩短与学生的心理距离,以心交心,叩开他们的心扉。”长兴中学的老师们正是抱着这样的意愿,开始了与学生的心灵对话。

以上仅仅是一点学习体会,真正做到温总理希望的“用心”二字,实属不易。我想,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就该毫无保留地向读者奉献出自己的一颗心。

(原载2005年第8期枟新闻战线枠,获2005年度浙江新闻奖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