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四库全书精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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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诗经(8)

【译文】

宽广无际的银河,光明四射随天转。君王长号连声叹,今日之人有何罪!上天降下大灾祸,饥荒连年不好过。我把神灵都祭到,从不吝惜杀畜牲。玉圭玉璧也用完,上天难道听不见!

旱情已经很严重,热气炽烈灼人痛。祭祀一天未停止,祭了郊外祭内宫。祭天祭地埋祭品,没有神灵不尊奉。先祖后稷不保护,上帝不来相助佑。灾降下土害百姓,为何还降王身上!

旱情已经很严重,谁也不能来解除。人人胆战且心惊,犹闻雷霆使人惧。周族剩下的老者,没有一个能幸存。我望苍天呼上帝,为何不给我帮助。叫我怎么不害怕,先祖事业难保住!

旱情已经很严重,谁也难以阻挡住。骄阳似火多炎热,没有隐蔽栖身处。生命即刻要停止,此时瞻前又顾后。在天朝廷公卿魂,谁也不能来相助。我们先祖先父母,为何忍心不念顾!

旱情已经很严重,山河干枯无生长。旱神暴虐多疯狂,犹如大火遍地扬。我心害怕暑日酷,忧愁如同烈焰熏。在天朝廷公卿魂,谁也不肯来慰问。我望苍天呼上帝,为何陷我于困境!

旱情已经很严重,我要努力把旱除。何以大旱将我摧?我实找不到缘由。每年早祈求丰年,祭祀诸神从不误。我望苍天呼上帝,谁也不肯来佑助。我对神明恭且敬,应该没有怨和恨!

旱情已经很严重,国家散乱纲纪松。众官之长很贫穷,宰相勤政有病痛。马官统帅都困难,厨官众臣腹中空。人人等着我救济,解决饥荒无费用。仰望苍茫的上天,叫我如何消愁绪!

仰望茫茫的苍天,只见星星亮晶晶。朝中大夫与公卿,诚心诚意祭神明。即使国运将完结,也勿抛弃你诚心。我求上帝岂为己?只想官长心安定。仰望茫茫的苍天,何时能赐我安宁?

崧高

【原文】

崧高维岳①,骏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维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②。

亹亹申伯,王缵之事③。于邑于谢,南国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执其功。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谢人,以作尔庸。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田④。王命傅御,迁其私人。

申伯之功,召伯是营。有俶其城,寝庙既成。既成藐藐,王锡申伯。四牡蹻蹻,钩膺濯濯。

王遣申伯,路车乘马。我图尔居,莫如南土。锡尔介圭,以作尔宝。往隙王舅⑤,南土是保。

申伯信迈,王饯于郿。申伯还南,谢于诚归。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疆。以峙其粻⑥。式遄其行。

申伯番番,既入于谢。徒御啴啴,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

申伯之德,柔惠且直。揉此万邦⑦,闻于四国。吉甫作诵,其诗孔硕。其风肆好,以赠申伯。

【注释】

①崧(sōng):山高大貌。②宣:垣。③缵(zuǎn):继续。④彻:治,测定。⑤舅:语气词。⑥峙(zhì):储备。粻(zhāng):粮食。⑦揉:顺,使顺服。

【译文】

最高是四岳,高大耸云霄。四岳降神灵,诞生甫和申。申侯和甫侯,周朝为骨干。国家的屏藩,国家的墙垣。

申伯真勤恳,继承先祖业。筑城于谢邑,南国为典范。宣王命召伯,勘定申伯宅。好好治南乡,世代功业长。

宣王示申伯,南方为楷模。依靠谢城民,修建你城郭。宣王命召伯,划界为申伯。再命治事官,家人迁谢邑。

申伯建基业,召伯助经营。城郭多严整,宗庙已落成。雄伟且恢宏,申伯荻赏酬。四马皆肥壮,马具闪银光。

宣王赠申伯,路车四马驾。为你谋领地,无处比南方。赏赐玉介圭,作为传世宝。王舅且上路,南疆你保卫。

申伯始出发,宣王饯于郿。申伯还南方,谢他诚心归。宣王令召伯,定税又划疆。为他备食粮,速速返南方。

申伯多威武,率军入谢城。兵士欣欣然,周民都喜欢。宣王有栋梁,申伯威风扬。君王的大舅,文武为榜样。

申伯有德行,温惠又正直。和顺各邦国,威名传四方。吉甫吟此歌,语词很伟壮。诗文动人心,特为申伯唱。

蒸民

【原文】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①,好是懿德。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赋②。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缵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纳王命,王之喉舌。赋政于外,四方爰发③。

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人亦有言:柔则茹之④,刚则吐之。维仲山甫,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⑤,不畏强御。

人亦有言:德輶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衮职有阙⑥,维仲山甫补之。

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⑦,征夫捷捷,每怀靡及。四牡彭彭,八鸾锵锵。王命仲山甫,城彼东方。

四牡骥骥,八鸾喈喈。仲山甫徂齐,式遄其归。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

【注释】

①秉彝(yí):秉性。②赋:发布。③爰:于是。发:行动。④茹:吃。⑤矜(guān):鳏。⑥衮(gǎn)职:犹龙章。衮:龙服。职:同“识”,标志。⑦业业:强健貌。

【译文】

老天生众民,万物有法则。人心顺常情。皆爱好德行。上帝察周朝,其德昭天下。为佑周天子,降下仲山甫。

山甫有美德,柔善为准则。和颜而悦色,谨慎不出格。遵循先祖教,努力习礼仪。天子属意他,传令行国策。

宣王命山甫,效法诸公卿。承继你祖业,护好周王身。出外奉王命,为王尽忠心。传命于域外,诸侯齐奉行。

王命很庄重,山甫来执行。国家吉与否,山甫察分明。聪明加智慧,用以保自身。早晚勤公事,只为侍周君。

古人有善言:软的吃进去,硬的吐出来。唯独仲山甫,软的也不吃,硬的也不吐。不欺鳏与寡,不畏强与暴。

古人有句话:德虽轻如毛,无人能举它。我反复思考,山甫能举它,可惜无人助。龙袍有缺失,山甫可修补。

山甫祭路神,四马多强健。兵士步如飞,人人怕掉队。四马多强壮,鸾铃叮当响。宣王命山甫,东疆筑城防。

四马多强劲,银铃叮咚鸣。山甫赴齐国,望他早日归。吉甫吟此歌,曲声和如风。永怀仲山甫,作歌慰他心。

韩奕

【原文】

奕奕梁山,维禹甸之①。有倬其道②,韩侯受命。王亲命之,缵戎祖考。无废朕命,夙夜匪解。虔共尔位,朕命不易。榦不庭方,以佐戎辟③。

四牡奕奕,孔修且张。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④,王赐韩侯。淑旂绥章,簟茀错衡,玄衮赤舄,钩膺镂锡,鞹鞃浅幭⑤,鞗革金厄⑥。

韩侯出祖,出宿于屠。显父饯之,清酒百壶。其肴维何?炰鳖鲜鱼。其蔌维何⑦?维笋及蒲。其赠维何?乘马路车。笾豆有且,侯氏燕胥。

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百两彭彭,八鸾锵锵,不显其光。诸娣从之⑧,祁祁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

蹶父孔武,靡国不到。为韩姑相攸,莫如韩乐。孔乐韩土,川泽讦讦。鲂灋甫甫,麀鹿瞨。有熊有罴,有猫有虎。庆既令居,韩姞燕誉。

溥彼韩城⑨,燕师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时百蛮。王锡韩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国,因以其伯。实墉实壑,实亩实籍。献其貔皮,赤豹黄罴。

【注释】

①甸:治理。②倬(zhuō):广大。③戎:你。辟:君。④觐(jīn):朝见天子。⑤鞹鞃(kuòhóng):车前扶木裹以皮革。幭(miè):车轼上的皮套。⑥金厄(è):金环套于马项。⑦蔌(sù):素菜。⑧娣(dì):陪嫁姑娘。⑨溥(pǔ):阔大。追、貊(mò):部落名。貔(pí):猛兽名。

【译文】

吕梁高入云,大禹来治理。大道很宽广,韩侯受王命。宣王下旨令,你应继祖业。勿负我使命,早晚不懈怠。坚守你岗位,王命不改变。匡正不服者,朝拜我国君。

四马毛色润,体高且肥大。韩侯朝天子,双手捧介圭。进宫献宣王,宣王有赐赏。各色漂亮旗,竹篷彩车箱,红鞋黑龙袍,革带马铃亮,虎皮缠扶木,辔具闪金光。

韩侯拜路神,屠邑来留宿。显父来饯行,美酒捧百壶。佳肴是何物?烹鳖和鲜鱼。素菜为何物?竹笋和新蒲。何物来相赠?四马车一路。碗碟列席面,韩侯享宴乐。

韩侯娶贤妻,汾王的外甥,蹶父的姑娘。韩侯迎婚配,来到蹶父门。百车多漂亮,八铃响玎珰,显赫又堂皇。陪嫁姑娘多,簇拥如云霞。韩侯回头看,门户闪流光。

蹶父也威武,足迹遍各国。为女选夫君,韩国最快乐。韩国有乐土,河广闪银波。鳊鲢大又肥,母鹿聚成群。有熊也有罴,有虎有山猫。喜女好居处,韩姞多幸福。

韩城要扩建,燕民来修筑。受命承祖业,统一百蛮国。宣王赏韩侯,追族加貊族。广征北方国,终于成侯伯。修筑城与池,划地征徭税。貔皮献天子,还有豹和罴。

江汉

【原文】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来求。既出我车,既设我鞡。匪安匪舒,淮夷来铺①。

江汉汤汤,武夫洗洗。经营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式辟四方②,彻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国来极③。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王命召虎,来旬来宣。文武受命,召公维翰。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④,用锡尔祉。

厘尔圭瓒⑤,柜鬯一卣⑥。告于文人,锡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万年!

虎拜稽首,对扬王休。作召公考⑦,天子万寿!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德⑧,洽此四国。

【注释】

①铺(pù):列阵,指讨伐。②辟(pì):开辟。③极:准则。④肇:谋划。⑤厘(lí):赐。⑥柜鬯(jùchàng):古时酿的酒,用于祭祀。卣(yǒu):酒器。⑦考:成。⑧矢:施行。

【译文】

江汉水滔滔,武士威凛凛。不敢求安乐,奉命伐淮夷。推出我兵车,旗帜插营前。不敢求安乐,只为讨淮夷。

江汉水浩浩,武士斗志昂。征战四方走,功成告君王。四方叛乱平,周朝得安定。天下无征战,王心终安宁。

汉水入江处,宣王令召虎,负责开四方,精心治疆土。无忧也无难,四方奉周朝。划地分田土,直到南海滨。

宣王令召虎,出巡宣王命。文武受命时,召康为辅助。你勿言年轻,应承召公业。勤勉谋公事,赐你多福祉。

君赐圭和瓒,再赐酒一坛。祭天告先祖,君赐地和林。岐周来受封,礼仪如召康。召虎伏首拜:天子寿万年!

召虎叩首拜,颂扬王美名。仿召公成辞,天子寿万年!英明好天子,美誉四处闻。广行君主德,各国多和乐。

常武

【原文】

赫赫明明①,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②,惠此南国。

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③。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④,匪绍匪游⑤。徐方绎骚⑥,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

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如虓虎⑦。铺敦淮濆⑧,仍执丑虏⑨。截彼淮浦,王师之所。

王旅嘽嘽,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注释】

①明明:英明。②敬:警告。③省:巡视。④舒保:徐缓。⑤绍:缓。⑥绎(yì)骚:骚动不安。⑦(hǎn):老虎发怒。虓(xiāo):老虎吼叫。⑧铺敦:驻扎。濆(fén):水边高地。⑨仍:频繁,连续。濯:规模大。来:归服。

【译文】

宣王威武又英明,召见宰相发命令,太祖庙中臣“南仲”,太师“皇父”同时听:马上整顿我六军,修理兵甲搞后勤,上下从此应谨记,全力解救南疆民。

宣王又对尹氏说,传令程伯“休父”听:队伍左右列整齐,全军动员勿违命。沿着淮水向前进,打到徐国去巡行。不要滞留别担心,三季农事已排顺。

王师赫赫多雄壮,天子容颜也威严。镇定自若发了兵,行军有序急急行。徐国由此起骚动,人人震惊心不安。王师声威如雷霆,徐国闻风已丧胆。

君王奋力扬武威,有如天神震且怒。猛将一马冲在前,就像虎啸一声吼。我军陈兵淮水边,英勇作战抓俘虏。阻截敌军淮水旁,王师占领此地区。

王师人多且势众,就像鸷鸟击长空,就像江汉水汹涌,就像山岳根基牢,就像大河波涛汹。连绵不断声势猛,敌军难测又难克,我军大战平徐国。

宣王谋划很满意,徐国终于来归顺。他们已经讲了和,天子功勋应永存。四方既然已平定,徐国谢罪来朝廷。他们保证不反叛,宣王收兵踏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