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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梅塞街378号

若不是梅塞街这三个字,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敢肯定从毽子里取出金币的那一刻起,它身上就根本没有任何字,可眼下它却像变魔法一样出现了咒语。

金币上的字迹似乎是某种颜料印上去的,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些字却同受到了雨水浸渍一样,越来越淡,马上就要模糊一片,我慌忙把上面的话抄下来,再抬起头时,所有的字母已经荡然无存了。

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又消失得如此之快,它们多像是场悄然而至又匆匆离去的梦,毫不经意,了无痕迹。

我使劲摇了摇自己的头,好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无论我怎么耐心地等待和细致地擦拭,金币上都没有再出现任何字迹。

我拿起桌上的纸条,刚刚记下的“梅塞街378号”这几个字使我不得不相信不可知的秘密正在发生。金币上的字一定是西马克先生的某种提示。我认真地回想从遇到西马克先生直到现在的经过,我突然意识到他远非一个孤苦伶仃的乞丐那么简单。戒备森严的银行保险库,世间稀有的金币,金币上再次出现的地址,这一切竟然都和他有关,在他的身上一定有许多我所不知的事情。

西马克先生在我的心间变得神秘起来,我努力回想着他的容貌,却根本找不到任何答案。

我猜不透当初西马克先生将那把钥匙交给我究竟要我做什么,但我相信在梅塞街上还会再次出现难以想象的奇迹。

这一晚上过得焦躁而匆忙,第二天我急不可耐地要去梅塞街。课间的时候,我向教化学的詹姆斯先生请教为什么在钱币上会突然出现字又会突然消失。詹姆斯先生回答我说,“喔,我听说过这种事情,过去有人拿它来装神弄鬼,战争时期间谍们还用它来传递情报。实际上,它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它是一种特殊涂料的隐显功能在发挥作用。这种透明的涂料很特别,用它在钱币或者金属上写字,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只有将它捏在手里或者贴在怀里几分钟后,它才能显现出来。它对温度很敏感,过低的温度和过高的温度都不能使它的显形作用开启,只有人的体温,也就是三十六度和三十七度左右的温度才能使它正常发挥作用。这种涂料的特性十分奇怪,显现几分钟后,它又会迅速隐去,而且是永久性的隐去,所以用它来传递机密非常安全。当然,我听说早些时候还有人用这种涂料来考验人的忠诚。有位国王在临驾崩前赐给他的四个儿子每人一枚金币,你能想象这些王子是多么的愤怒,他们纷纷将金币丢进了下水道里,只有最年幼的那位王子没这样做,他对父亲怀有深挚的爱,所以爱屋及乌,对父亲留下的任何东西都视若珍宝。毫无疑问,他在捏着金币缅怀父王的时候发现了金币上突然显现的字迹,也最终得到了一笔难以想象的财产。父王将财宝都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而具体的地点就用隐形涂料写在金币上面。

詹姆斯先生的娓娓诉说使我着了迷,他看了看发呆的我突然问道,“怎么?你遇到了这样的钱币吗?这种涂料非常稀有,因为配制它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另外,听说过它的人也不是很多。”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心里却一片欢腾,这下,我毫不怀疑西马克先生的确还设计了一个更大的秘密等待我去挖掘。我也相信西马克先生让我得到金币是有他的深谋远虑的,我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穷孩子,善良的人都不会贪婪的,只有贪婪的人才会急于将金币卖掉发大财,他们也难以发现其间的奥秘。

我如坐针毡,接下来数学课上讲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的心早已飞到了梅塞街上。当学校终于放学后,我像一阵风似的冲向了未知的梅塞街378号。

梅塞街上全是鳞次栉比的厚实的楼房,一家家银行和交易所竞相炫耀着自己昔日的阔绰。我怀疑在大萧条之前全世界的财富都集中在了这里。我还路过了119号那家原本气派的银行。这使我更坚定了信心去揭开西马克先生留下的秘密。

378号处于这条金融街的尽头,原来它是一家债券交易所,相比起其他银行来,它的规模显然要小了许多,不过门口威武的石狮子很有特色,墙上厚重的大理石装饰也说明主人的财力。

梅塞街378号找到了,金币上的另一句话是“留意门卫的嘴。”这句话实在让人难以琢磨,不过交易所门口的确站着一位心不在焉的门卫,他的腰间挂着黑色的警棍,一脸迷茫地望着门可罗雀的街道。

我站在一旁仔细观察,门卫的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不过嘴唇比一般人要厚一些,那主要是他的面庞也比较肥胖的缘故。实际上,没有谁会长出多么与众不同的嘴巴来,除非他是一只鸟。

我彷徨再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最后,西马克先生临别时的叮嘱和詹姆斯老师的解释使我陡增了勇气,我坚信金币上的话绝非空穴来风,一定有什么迷茫藏在门卫的嘴巴中。

我走上前,有教养地行了个礼,然后怯生生地问,“请问这是梅塞街378号吗?”

门卫愣了一下,显然以为像我这样的衣衫破旧的穷孩子来到这里八成是乞讨。他打量了我一番,没好气地回答,“小流浪汉,门牌上不是都写得一清二楚吗?你不认识字,对吗?不过我要提前警告你,这里不是救济站,没有免费发放的面包,而且这里的人也不会给你一个子儿,因为这里已经破产了,再过几天,它就要彻底关门了。识相的话,就快点到别的地方去碰碰运气吧,上帝保佑你,愿你能讨上半块还没有发霉的面包。”

门卫说话的时候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嘴巴,仿佛里边多长出了一条舌头。门卫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开始变得恼火,“怎么?你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吗?这里不施舍面包。”

“哦,没、没有……我只是顺便问一下。”我心虚地匆匆告退,同时感到深深的失望,门卫嘴里没有口香糖,没有含着的纸条,更没有什么秘密,唯一惹人注意的就是满口被廉价香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一整天里我都心神不宁地揣测着“留意门卫的嘴”这句话,它看似简单却难以理解,我绞尽脑汁也毫无头绪。

出于对西马克先生的尊重和对他留下的秘密的好奇,第二天放学后我又到交易所门口观察胖门卫的嘴,这一次他忍无可忍,几欲恼羞成怒,他一定认为我成心嘲笑他的黄牙,举起警棍凶巴巴地对我说,“穷小子,如果你再这样不礼貌地打量我的话,我会打掉你的两颗牙齿的!”

我慌里慌张地离开大门口,躲在石狮子身后喘着粗气。我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我抬起头,瞅见了对面那座石狮子狰狞的嘴巴,就在这一刻,我的大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这两只石狮子就像是警卫一样守着交易所的大楼,莫非金币上所指的门卫是它们而不是活人。

我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儿激动不已。我暂时离开交易所在一座公共小花园里等到黄昏,这个时候各个勉强开门的银行和交易所都早早打烊了,证券交易所的胖警卫也下了班,不再守在门口。

我放心地来到两座石狮子跟前,踮起脚朝它们的嘴里张望。石狮子太高,最后我不得不大着胆爬到石基上,近距离观察它们。每只石狮子的嘴里都含着一个圆溜溜的石球,石球可以滚动。一只狮子嘴中的石球上空空如也,然而另一只衔着的那个却让我心花怒放。当我用力转动它的时候,背面上出现一行字,那是当初就刻在上面的———用金币换另一只石狮脚下的东西,找交易所的洛森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