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深夜,未知的世界,两颗懵懂的心正在微微悸动着,在微甜的风中发酵出一丝丝无形的暧昧。
“青玉……”韩小羽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叫他,她见他闭着眼睛,以为他睡着了。
“干吗?”青玉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原来他是醒着的啊!韩小羽翻了个白眼:“既然你是天使,为什么只有一只翅膀?”
听韩小羽这么一问,青玉的眼睛“刷”地一下张开,他那双近似透明的金色明眸中盛满了落寞,嫣然绯红的薄唇紧紧抿着,半晌才淡淡地回了一句:“出生的时候,被人偷走了。”语气里有种令人心痛的寂寞。
出生的时候,被人偷走了?青玉的话仿佛一根针,轻轻扎在韩小羽的心上,让她的心微微地发疼,那种难以呼吸的感觉再次涌上她的心头。
“一定很难过吧。”韩小羽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感到非常遗憾。”韩小羽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理解青玉了。对于一个血统纯正的天使来说,翅膀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就像对韩小羽来说,父母也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宝物,可是遗憾的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
“你不会明白的。”这种致命的伤痛,韩小羽怎么可能会明白呢?青玉在心中叹气。
“我想我似乎可以理解。”出乎青玉的意料,韩小羽的话像是一把神奇的钥匙,打开了青玉心中那道牢不可破的心门。
“是吗?”青玉淡淡一笑,他朝漆黑的天空中伸出手,然后紧紧握成拳头,眼神寂寞无比,“什么都抓不住,我讨厌这种感觉。”
“是啊,我也讨厌,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主宰,好多事情都无能为力,真讨厌。”韩小羽轻轻点头赞同青玉的说法。韩小羽和青玉一样,讨厌失去,却一直都在失去,所以总是觉得很不甘心。
“真想不到你和我在这个问题上会意见相同,真是难得啊。”青玉由衷地露出一抹灿烂纯净的微笑,金色的眼眸看着韩小羽,“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吗?”
韩小羽有些迷茫地摇摇头。青玉转过头看天空:“你就像是天空中的星星一样,闪亮夺目,在这个没有光的黑夜里散发着一种温柔的光芒。”青玉一股脑儿将心底的话全说了出来,话音刚落,他就有些后悔了,他怎么可以如此坦白地夸奖韩小羽,该死的,这个女人一定会因此得意忘形的。
听到青玉这样评价自己,韩小羽心中一阵悸动,有一股暖流滑过她的心头,让她感到有些小小的激动和开心。
韩小羽有些害羞地拽着裙角,小声地嗫嚅:“呵呵……是吗?”
“你说你从人类的世界来,人类的世界和这里一样吗?”青玉突然对韩小羽的身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提起她原来存在的世界,韩小羽忽然沉默了。痛苦的回忆在她的脑中翻江倒海,令她的胸口一阵揪心的疼。
青玉见她沉默,心中的好奇心无限放大,有些着急地追问:“你怎么了,突然变成哑巴了?”
“人类的世界和这里很不同。”韩小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手臂压在紧闭的双眼上,强忍住想要痛哭的冲动,“人类的世界很复杂,好多的事情都无法解释,也无法弄懂,总是让人很难过……”说罢,一根根洁白的羽毛从韩小羽胳膊的缝隙间飘散而出。明明下定了决心要坚强,可是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韩小羽,你真是个软弱的白痴。每次想起难过的事情就只会哭泣。韩小羽,不管未来的路有多么艰难,你也一定要坚强,要振作!
“是吗?”青玉见韩小羽一脸伤心的表情,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一定是他的问题勾起了她伤心的往事吧。他暗自责怪自己真是个笨蛋,又惹韩小羽不开心了。
“你没事吧?”青玉试着温柔地安慰韩小羽。
“我没事,我想我一定会没事的。”韩小羽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金色的眼眸重新变得清澈无比,她十分坚定地看着青玉,“我想你也一定会没事的。”
青玉唇边扯开一抹嫣然如花的笑容,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那是当然了,我一定会找到那个偷走我翅膀的小偷,然后狠狠地教训他一番。”他皱紧眉头,白皙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心中发誓,一定会找回丢失的翅膀,如果找不到的话,那么他就将会……想到这里,青玉使劲地咬了咬薄薄的樱花唇,有滚热的鲜血流入口中。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青玉舒展开紧锁的眉头,决定暂时先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此刻,他只想和韩小羽一起好好享受这个舒服的夜晚。
“死亡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死亡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忽然,一阵微凉的风吹进韩小羽的耳朵里,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声音直接入侵她的大脑。又是这个可怕的声音,刚刚她沉浸在水中时听见的冰冷恐怖的声音。那冰冷绝决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音,恐惧感瞬间蔓延至韩小羽全身,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你有没有听到?”韩小羽害怕地问身边的青玉。
青玉依旧紧闭着双眼:“啊?听见什么?”
怎么会这样,难道只有她能听到这个可怕的声音?想到这里,韩小羽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她不安地坐起身来,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脑袋里乱糟糟的。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在这片安静得有些可怕的湖面下,一定隐藏着某种可怕的生物。
紧接着,令韩小羽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悄然发生了。
原本清澈的湖水眨眼间变得混沌起来,不消一会儿,便完全转变成了墨一般的黑色,散落在湖面上的羽毛纷纷坠落,沉入了黑色的湖水之中。如此轻盈的羽毛,此刻竟一片接一片地垂落进了湖水之中,这诡异的景象实在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韩小羽看着纷纷坠落的羽毛,睁大的双眼里盛满了恐惧与愕然,她仿佛在黑色混沌的湖水之中看见了一只无形的大手,不停疯狂地将羽毛抓入水中。
好可怕,怎么会这样!韩小羽感觉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惊声尖叫,尖锐的叫喊声吵醒了一旁的青玉。
“你这个女人,真的很烦耶!”青玉不耐烦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韩小羽仿佛失了魂的僵尸一般,呆愣愣地坐在地上,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的湖面,漂亮的金色明眸中填满了不安与恐惧。
她又怎么了?青玉一头雾水,也将目光投向湖面,湖面上的异常现象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咔嚓一声打在他的头顶,惊得他“腾”的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青……青玉,你快看……湖水……”韩小羽吓得直结巴。
“可恶,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青玉焦躁地咬住嘴唇,双手握拳,心中泛起一阵焦虑。
“你在说些什么?这湖面究竟怎么了?”韩小羽彻底被青玉的话弄糊涂了,难道这水底真的有什么可怕的生物吗?
青玉认真地在心中反复思索了好几遍,最后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冷冷地说了两个字:“黑渊。”
黑渊?韩小羽记得她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对了,风绯很严肃地警告过她,黑渊是最危险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它的入口。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黑暗的湖底,就是黑渊的入口?韩小羽想到这里,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青玉急速朝湖边奔去,他从湖边找了一根竹竿插进黑暗的湖水之中,想要试探湖水的深度。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湖水深得令人心惊,而且在平静的湖面下仿佛还隐藏着无数个巨大的旋涡,仿佛是一只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
青玉将竹竿收了回来,丢在湖边,唇角竟勾起了一抹异常开心的笑容。他欣喜若狂,一直苦苦寻找的黑渊入口,没想到今天竟然发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这个韩小羽果然是他的幸运女神。
“难道这潭湖水是黑渊的入口?”韩小羽发出心中的疑问。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百分之百就是了。”
青玉兴奋地大叫了一声,让韩小羽着实吓了一跳。天哪!他疯了吗?这么危险的地方一定要赶紧离开才行,他居然还在笑。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风绯说过这个地方很危险的。”韩小羽一阵心慌,她的身体本能地从地上站起来频频后退。直觉告诉她,越是靠近那片恐怖的湖,就离死亡越来越近。
“小羽……”一阵淡淡的薰衣草花香飘过,四周的风忽然变得急了起来,逐渐形成一个风团,待风消散之后,风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脸上没有了往日温柔的笑容,烟灰色的双眸中沉淀着韩小羽读不懂的复杂,很是严肃地开口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小羽,我不是提醒过你,要待在榕树上,不要到处乱走吗?尤其是在夜里。”
“可是,青玉他……”小羽看着风绯不容反驳的眼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随风消散在空气之中。因为青玉的出现,打乱了她平静的心扉。
青玉仍旧满眼兴奋地看着漆黑的湖面,但湖水一点点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洁白的羽毛也一根根重新浮上了水面。
“可恶!”青玉见状忍不住愤恨地仰天大吼。该死的!好不容易被他找到了黑渊的入口,竟然被……被讨厌的风绯破坏掉了!
“青玉,你也是,我说过了吧,不要靠近黑渊,无论多少次,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会阻止你。”风绯一字一句地警告青玉道。
“你算什么?凭什么来妨碍我的事情,风绯你未免也太过自傲了!”青玉极为不屑地用眼角瞟了风绯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青玉,你怎么能这么说风绯呢?”韩小羽闻言立刻开口为风绯打抱不平。虽然她知道青玉跟风绯的关系好像不太好,但是说到底,风绯也是一片好心,真心地为她和青玉的安危感到担忧。可是青玉却毫不领情,真是太不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