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佐红
朱世忠先生是我的老师,虽没有亲自给我代过课,但传导给我、影响我的很多。2003年我考入固原民族师范学校时,朱老师任该校的副校长,我得以和他同在一个校园里待过三年。我师范毕业前一年,他调到了银川。
朱老师口才极佳,那时候,在固原民族师范学校大大小小的场合里,只要他出现并讲话,学生们定当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感叹唏嘘,称口才就是好,水平就是高。那时候作为中专生的我们,毕业了将要去西海固的山村做小学教师,就这还得依赖分配,自然觉得朱老师这般的人生,那是相当的精彩而又高端。
稍后我们知道朱老师的文采亦斐然。当时固原民族师范学校语文教研组办有一个“春花文学社”,并办有一份叫做《春花》的刊物,我进校后不久,在《春花》上读过朱老师一篇叫做《民工》的文章,短小精炼,文采斐然。那算是初见,等以后我真正地喜欢上了文学,才发现朱老师发在《朔方》《六盘山》等刊物的文章,《孤独西海固》《向瓢虫们致敬》《绿眼睛》等文章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固原民族师范学校当时的文学气氛特别浓,常常组织各种文学活动,朱老师就曾先后给我们作过两次报告,一次是谈中国的传统散文,一次是谈西海固文学的得失。有一次他讲完后互动时我给他提出过一个问题,问的是宁夏“三棵树”在全国文学中的真正地位与评价。正是那次,朱老师盯住了我,几天后在校门口碰着我,跟我说,你提的问题比较内行,一看你就是很关心文学,很有思考的学生。我虽知道我提的问题很一般,但是朱老师鼓励我,我心里还是很满足。
朱老师那时候异常地受学生们欢迎,主要是因为他多才多艺,不光口才好,文采好,歌也唱得很好,声音浑厚大气,苍劲有力。每年元旦晚会,他会在台上老师组的合唱表演里领唱,有时候干脆就独唱一段,皆大受学生们欢迎。不光唱得好,朱老师演说得更好,我记得有一年元旦晚会最后,他用固原话说了一段《老鼠和猫》的故事,那贴切的语言、滑稽的表演、逗得全体学生笑得最后站起来都困难。
因为文学,我们当时几个文学爱好者和朱老师走得较近,偶去他办公室小坐。然熟悉的时间不长,朱老师就奉调到了银川,去了共产党人杂志社做副社长,他走之前也曾说过让我们给他投稿,但其实我们并没有投过。
我当时迷茫地上完了中专的最后一年,并没有想到以后会和朱老师相处得更熟。
我被保送上了宁大后,把丢了一段时间的文学重又捡了起来,就又关心起了周围文学的事情,也得知朱世忠老师又调到了宁夏新闻出版局上班。有一次去《黄河文学》签约的时候,我提前到出版局找他,他当时是办公室的副主任,那次认出我之后,和我聊了不短的时间,原来他也受邀参加《黄河文学》首届签约作家签约仪式,最后就和我一起去了。
接上火之后,以后我就经常去他那儿了,这之间他也送给我不老少的书读,分享给我许多的信息,指给我许多发展的道路,评价过我写的一些文章,还督促我写了不少的评论文章。
我大学毕业一年多以后,到当时的宁夏人民出版社做了一名编辑,朱老师在出版局做办公室主任,在一个大楼上上班。虽则他很忙,但每次我去他的办公室,他都会和我详细地交流,谈文学,谈出版,有时候会批改文章让我看,有时候提醒我可以写一篇什么样的文章,等等。由于他的亲切,我去他那儿显得就很自然,找他索要杂志、报纸什么的,都是给他说声,自己动手翻。我曾经担心打扰他,告诉过他我的担忧,但朱老师说,我需要你们常来这样打扰我,带给我信息,聊一聊工作之外的比如文学什么的,这是对我生活的一种丰富,也是一种放松。我遂坦然。
这期间,朱老师在工作之余,写了大量的优质散文杂文,均发在他的博客上,我基本上都看过,也曾写过专门的文章评论过,不在此重复了。但我今天还是要提起他的一篇文章,因为它给我的启发和影响一直都在,就是《写给儿子的短章》,这篇文章我每读一次,都有感发,我把这篇文章给我们的弟弟妹妹们一人推荐了一次让看,是觉得它对我们都有用。
朱老师的离去实在是太突然了,太可惜了,太令我们难以承受了。去年8月5日晚上10点多我突然得到这个信息,听说载着朱老师的车已经离开了银川,给我信息的朋友说这事太突然了,太仓促了,许多人都没来得及通知。无法见到最后一面,我心伤悲,感到恍惚、难以相信,捶胸顿足难安,彻夜无眠。当日下午,我还在想着是否要去他的办公室去坐坐,终因忙乱没去,想着改日。其实那会去了他也不在办公室,已经去了医院(第二天才得知)。
朱老师的离去,令太多的人悲伤不已,远在杭州、北京的师范时候的同学知道我和朱老师熟,都打电话问朱老师的事情,他们得到这个信息,均难以相信。他们的声音里含着悲咽,我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多交流,都怀着各自的伤悲。
8月8日,我跟随单位的许多同志,一起到固原送朱世忠老师最后一程,在见到他遗容的那一刻,我的双腿瞬间发软,眼泪奔涌起来。
……
时间真是一种永不疲惫的东西,不知觉之间,朱老师离开我们已经一年。这一年中,我曾多次在心里怀念起他,向别人说起过他。有一次做梦梦到他和周围的一些人一起给我们说话,是在点评我们写他的那些文章(指纪念他的博文),我一恍惚梦就醒了,随后整夜难以入眠。第二天我把这个梦告诉办公室里的同事,大家都说可能是清明节快到了的缘故吧,我无多语,只能在心里虔敬地怀念起朱世忠老师。
写此文际,又翻起先生的书,遂意识到,他能否活在大家的心中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活在我的心中,更重要的是他的文章,在我的心中和心外,都活得正好。
(载于《宁夏新闻出版》2011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