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代天娇成吉思汗(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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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苦难仇恨的早年(17)

铁木真抓住豁阿黑臣:“我是问你,这孩子是不是我的?是我的还是那个该死的蔑儿乞人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吗?还要来问我,糊涂的男人!”

铁木真还要问,他们身后响起了诃额仑的声音:“铁木真!”

铁木真松开豁阿黑臣,豁阿黑臣走进了蒙古包。诃额仑对铁木真说:“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孛儿帖是被那个蔑儿乞人强暴过,可是她一直爱的是你。她和豁阿黑臣被关在土坑里,天天盼着你能把她救出来,好回到你的身边。她一个女人还能做什么?打仗、报仇是你们男人的事,你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爱妻,让她被人抢去受苦,受凌辱,应该道歉的是你!”,铁木真低下了头。诃额仑继续说,“至于这个孩子,是你的,因为孛儿帖在被抢走之前就怀了他。我知道这事,德薛禅夫人和小帖木仑都知道这件事。”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还没有告诉你,她就被蔑儿乞人抢走了。”

“事后您为什么一直不说?”

“我怕更给你多添一份担心!这有什么不对吗?”诃额仑说:“你以为我怎么样?”

“母亲!”

“不是作为母亲,是作为一个女人!”

“您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优秀、最值得敬重的女人?”

“真话?”

铁木真指着东方出现的鱼肚白说:“我对着就要升起的太阳发誓。”

诃额仑冷冷地说:“我就是你说的那个该死的蔑儿乞人的哥哥的妻子,被你父亲抢来,生下了你们四个兄弟!”诃额仑说罢走回蒙古包。在包门口她又站住,回身对铁木真说,“记住,儿子,我是个女人,凭这个我有理由告诉你,对你的孛儿帖,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永远也不要向她问起她同那个蔑儿乞男子之间发生的事,提都不要提!”她转身进了包门。

铁木真怔怔地站在那里。者勒蔑过来说:“怎么样首领?这回你想明白了吧?可有一件事我不大明白,你的那个安答为什么在那孩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说那样的话?”

铁木真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想着:“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是我的错。我会像以前——不,我要尽量比以前对她还好!可是,这孩子是不是真像母亲说的那样,真是我的孩子呢?”

者勒蔑一笑说:“那得看你自己了?”

“看我自己?”

“看你是不是能把他调教得像一匹草原的骏马,而不让他成为羔羊和豺虎。”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太阳出来了!”

铁木真和者勒蔑扭头向着东方——那里已经是一片红光。豁阿黑臣从蒙古包里跑出来:“铁木真——”

铁木真回头急问:“怎么了?孛儿帖怎么了?”

在铁木真往包门跑的时候,里边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哭声是那么响亮。铁木真大步进了蒙古包:“孛儿帖——”

孛儿帖满头大汗,甜甜地笑着:“术赤,术赤。”

铁木真不解:“什么?”

“你的儿子,整整折磨了我一夜,太阳出来他才降生,是太阳神送给我们俩的客人——术赤!”

铁木真泪光闪闪地说:“你为他受了多少苦啊!”

“不,是为了你!”

“孛儿帖,我是个没用的男人,可我以后要做得好些,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铁木真猛然站了起来,跑出蒙古包。身后是婴儿的啼哭声。

者勒蔑走过来问:“是个挤牛奶的,还是个骑马的?”

铁木真说:“是个骑马的。”

者勒蔑大声呼喊道:“铁木真首领有儿子了——有了一个骑士了!”

从四面八方响起了部众的欢呼:“呼瑞——呼瑞——”

东方露出了一束红光,萨满击响了祭太阳的鼓声。铁木真向着太阳跪下。四面八方响起了部众的欢呼:“呼瑞——呼瑞——”

太阳升起了。人们跳起了环舞,唱着祭太阳歌。

铁木真对着太阳无比折服地祷告道:“太阳神,既然这孩子是您送来的客人,那么无论他以后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命运,我都只有默默地承受了!”他也像别人一样地匍匐在地上。

札木合从高处望去,在他眼里,此刻的铁木真是那么渺小。

不久,凯旋的队伍路过忽勒答合儿山崖。被金国钉在木驴上的先可汗俺巴孩汗的墓碑就树在这里。按风俗,打了这样大的胜仗是理应到山上拜祭的。

那石碑有九尺高,上边有铁木真的岳父德薛禅书写并镌刻的契丹文碑文。

铁木真、札木合居前;额里真妃、诃额仑;蒙力克、阿勒坛、术赤台;撒察别乞、哈撒儿、别勒古台、合赤温、帖木格、帖木仑、孛儿帖、绐察儿、忽察儿、不里孛阔、豁儿赤;博儿术、者勒蔑、速不台、忽必来等依照长幼尊卑先后在碑前站好。答里台捧着摆了三碗酒的托盘走到碑前,转过身来面朝铁木真和札木合,二人同时伸手去接,答里台却将托盘递向铁木真。札木合愣了一下,由尴尬羞愧渐渐变成妒忌,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的表情被答里台看见了,大家都站在他的后面,没有看见他的这个变化。

仪式照常进行。铁木真在碑前洒了酒,然后朗朗致辞:“伟大的俺巴孩汗,英雄的俺巴孩汗,您是蒙古部落的骄傲,黄金家族的象征!您松林称汗,挥师南征,金人丧胆,族人振缨!命运多艰,蒙古离散,几代冤仇,至今未清。我等后人,托您威灵,重振祖业,威震宇中!”

铁木真叩头,他的表情是庄严的。

札木合也叩头,他的表情是愤愤不平的。

时光又过去了将近两年,铁木真二十岁了。大草原上,春草萌发,万物复苏。过冬的营地里人们正在收起帐篷,装车,准备移往夏天的营地。

绐察儿提着马鞭走近自己的哥哥札木合,看着远处的铁木真的营地说:“哥哥,我们同铁木真在一起放牧已经一年多了,你还打算继续跟你的那位黄金家族的安答一起放牧吗?”

“哦?绐察儿,你好像有不同的想法?”

“我是觉得,野鸭和天鹅是不能长久地飞在一起的。”

“照你看来,你哥哥是天鹅呢,还是野鸭呢?”

“我?在我的心里,从来就觉得,我们的先祖同铁木真的先祖一样的高贵!可是……”绐察儿冷冷地笑了笑,“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在乞颜部人的眼里,我们始终是异族血统人的后代!”

“不!我们血管里流的血,同铁木真的一样高贵!”

“那要看什么时候!他的老婆被抢走了,我们出兵一万帮他复仇,他当然可以推举你为三部联军的总首领。可是仗刚刚打完,在俺巴孩汗墓碑前的祭礼上,他们马上就把你主持祭奠的资格毫无道理地剥夺了。”

“那是他叔叔答里台干的。”

“哼,算了吧,铁木真连半点谦让的意思都没有!你可真是找了一个好安答!”

札木合生气地吼了一声:“你不要说了!”

“好,我不说这个。你的这个好安答,为什么不去跟他那个脱斡邻父亲一起放牧,非要跟你在一起呢?”

“你说为什么?”

“很明显,因为我们的部众里有许多是原来乞颜部的部众。像蒙力克和术赤台都是也速该生前最好的朋友。铁木真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广施仁义,邀买人心,他可没怎么闲着。”

札木合心烦意乱地说:“你,你走!”

“好,我走,我走!到时候你可别后悔!”绐察儿走了。

札木合心里很乱,其实弟弟的这些话他不知道已在心里重复过多少遍了。是啊,不能再同铁木真一起放牧了,可是怎么向铁木真开口呢?他们毕竟是安答,三次结拜的好安答呀!

移营的路上,同往常一样,铁木真与札木合还是同车共载。后边移营的队伍浩浩荡荡,队伍排成两列,一列车队的后边跟着马群、牛群或是羊群、驼群,牧人的衣着也要好得多——不用问,那是札答兰部的;而另一列车队的后边跟着的大牲畜比较少,更多的是羊群,人们的衣着也要破旧得多——不用问,那是乞颜部的。

札木合坐在车上长久地不说话。铁木真发觉他有些异样,问:“安答,你今天怎么了?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札木合说:“我可是正为眼前的事发愁呢!”

“愁什么?”铁木真问。

札木合字斟句酌地说:“这次移营,如果傍山设营,牧马者和马群可以在蒙古包附近活动,当然方便多了;如果临涧傍水设营呢?牧羊者和羊群便利。究竟在什么地方设营,铁木真安答,你拿个主意吧?”

铁木真笑笑说:“安答既然说了,一定是早有主张了?你就说吧!”

札木合大笑:“不,我就是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才问安答的嘛。安答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又是草原众望所归的射雕英雄,还是你拿主意吧!”

铁木真“嗯”了一声陷入了沉思。札木合说:“啊,快晌午了,让大家休息野炊吧。”

铁木真答应一声,让跟在车后的者勒蔑传令休息,自己走到诃额仑的车前。孛儿帖正逗着术赤呀呀学语,帖木格、帖木仑领着小曲出——那个从蔑儿乞营地拾来的孩子围着双目失明的豁阿黑臣跑着笑着在捉迷藏。铁木真对诃额仑说:“母亲,方才札木合安答说,这次移营方向未定,让我拿主意。”

“他怎么说的?”诃额仑问。

铁木真把札木合的话复述了一遍说:“我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所以来问问母亲。”

诃额仑听后陷入了沉思,她早就看出札木合是个只可以同患难,却不能同富贵的人,他可以帮助弱者,却不愿看到别人比他强。他的话意思很明显——札答兰部牛马成群非常富足;而铁木真的部众要穷困得多,许多人只有羊群。便对铁木真说:“羊马不能同牧,贫富不能合群,札木合是嫌弃我们了。还有,他的祖先是孛端察儿始祖抢来的孕妇所生,是异族人的遗腹子。那么札木合这个异族血统的后裔,尽管有卓越的才能,按蒙古人的古训,也没有资格当选蒙古部的可汗,而你却是名副其实的黄金家族的后代。前年秋天祭奠俺巴孩可汗时,答里台叔叔说过,札木合对你主持祭祀颇有不快之意。二雄不能并立,札木合今天的话就是要和我们分道扬镳了。”

铁木真嘘了一口气说:“好吧!我们走!”

札木合吃喝过后,躺在皮褥子上跷着二郎腿,看着天上的云彩在剔牙。豁儿赤跑过来说:“哥哥,铁木真领着自己的部众走了!”札木合并不惊讶,还在认真地剔牙。

豁儿赤急问:“怎么办哪,你说呀?”

札木合拔出嘴里的草棍上了马,用鞭梢指着另一个方向对他的弟弟绐察儿说:“让我们的人走这条路!”

塔里忽台接到快马急报,铁木真的两万人离开札木合往自己营地这边来了。塔里忽台颓丧地想,铁木真已经不是六年前被自己抓住过的铁木真了,自己现在反而成了弱者,只有逃走,以躲避铁木真的锋芒。可是茫茫草原,往哪里去呢?脱斡邻汗是铁木真父亲的安答,塔塔儿人和蔑儿乞人是蒙古人的世敌。他还记得当年他送信给塔塔儿人说也速该去弘吉刺部给儿子求亲必然经过塔塔儿营地的时候,塔塔儿人还传话给他,要同他在战场上见,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弘吉刺部是铁木真的老丈人家,更不会收留他;乃蛮部又离得太远,而且一向没有交往。想来想去就只有投奔札木合了。有人提醒他,札木合是铁木真的安答。塔里忽台笑了——铁木真和札木合都想当蒙古部的可汗,将来他们就是仇人!自己去投札木合,好让他们快点儿斗起来。无论谁死了对我塔里忽台都是好事!于是,他命令部众赶快移营去投奔札木合。

接到移营命令的锁儿罕失刺父子把蒙古包拆下来装在车上。已经出嫁了的合答安从羊栏里把羊赶出来。她的丈夫傻骆驼驱赶着牛群和几匹骆驼。合答安丈夫个子很高大,有一把子蛮力气,就是有点儿缺心眼儿,傻吃傻睡傻干活,对合答安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合答安对这门亲事无所谓愿意,也无所谓不愿意。她一个奴隶,还有选择丈夫的权利吗?婚后的生活对她来说不喜不悲,不好不坏,其他奴隶家的女人怎么过,她也怎么过。只是有一点儿不同,她心中暗暗燃烧着一簇烈火——那就是对铁木真的企盼和对当年那段不可忘情的邂逅的回忆。她听说这次移营是因为铁木真带着两万多人从忽勒答合儿山那边过来了,她的心无比激动,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长生天保佑!长生天保佑……”

赤刺温也想去投奔铁木真,锁儿罕失刺望着从各个方向聚拢来的部众劝儿子说:“好猎手是不在没有把握的时候乱放箭的,等着吧。”一家人加入了泰赤乌家族的移营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