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唐高祖李渊(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12017300000072

第72章 西图长安(4)

回到先锋大帐,董理叮嘱道:“少将军,今夜是个绝好的机会,千万不可错过,如果夺了宇文成都或宇文化及性命,即刻回太原去。咱们离开太原前大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一定照计而行,可不能任性哟!”

李元霸不无反感:“你整天在小爷耳边叼哓,烦不烦?小爷心里透亮着哩。若不是为了除掉宇文成都那狗杂种,我才不来这鬼地方呢,助父亲夺天下要紧。若是父亲做了皇上,小爷就是皇子。”

离拂晓还有半个时辰,正是月落星稀,天色最黑暗的时候。原本风平浪静,如同天籁的夜,突然被大风打碎,苍翠的山林成了波涛汹涌的海洋。鸟兽被从梦中惊醒,叫声此起彼伏。

义军弃了辎重,按照定好的顺序悄悄向宇文化及中军大帐的方向行进,马蹄声融入了林涛和鸟兽们的嘶鸣之中。走在队伍中间的徐茂公向李密道: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只要咱们过了这一关,定要为李药师修建生祠,塑其金身,世代供奉!”

李密也感慨不已:“是啊,他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修道立德,不羡蜣螂秽饱,真君子也!”他痛定思痛:“若听军师与丞相之言,洛阳城早就成咱们的了。如此以来,要费多少周折啊!但愿苍天佑护,使义军冲出重围,少受伤亡。”

“能冲出重围,就已难能可贵,想不受或少受伤亡,仅是一厢情愿罢了。宇文化及心狠手辣,就是李元霸能治宇文成都于死地,他也不会被震慑住,倾全军追赶已成定局。”魏征望着前面的大队人马,又向后面的大队人马扫了一眼:“将秦琼、伯当、映登、咬金、印瑞等武艺高强,又善谋略的众位兄弟作为后队是对的,前有元霸,后有他们,损失也许会小一些。”

行进在最前面的李元霸、董理、伍云召、雄阔海一改平日的张扬,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宇文化及中军大帐的方向,谁也不吭一声,仿佛是四个哑巴,尽管他们一直疑惑李靖是真心还是假意。就是真心,用什么办法调开这里的兵力。

渐渐的,宇文化及中军大帐的轮廓出现在目光之中。大帐的确大,黑乎乎的,如同一座小丘,周围形状各异的帐篷相形见绌。这里正对山口,地势还算平阔,虽然视线模糊,却能感觉出安静的氛围和官兵们正在梦中神游的温馨。李元霸粗中有细,不敢大意,向伍云召与雄阔海道:

“二位兄长,你俩亲自去营盘探察一番。”

伍云召与雄阔海下了战马,徒步钻入黑暗之中。

又行二里许,离宇文化及的中军大帐不过一里多的路程,李元霸下令停止前进。命令刚传达下去,伍云召与雄阔海便赶了回来。伍云召道:

“启禀先锋官,营盘中除流动哨之外没有多少人马,而且无不进入梦乡,真不知李靖用何法调走了大队人马,难道他真有撒豆成兵,收豆兵撤的本事不成?”

雄阔海的音域太宽,嗓门过大,于是便将嘴巴对准了李元霸的耳朵:“放心通过就是,没他娘的啥事。只是不知宇文成都那该死的是否在营盘之中。”

“好!咱这就打狗日的!”李元霸的大巴掌一挥:“弟兄们,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马叉了。冲啊!”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边,如同出笼的虎,入水的龙。

刹时间,人喊马嘶,地动山摇,义军将士如同洪水猛兽,冲向敌营。都说火山的爆发气势磅礴,此时的气势比火山的爆发还要剧烈、强大。

传言李靖跟师傅林澹然学到了通天本事,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撒豆成兵,知人过去未来,其实他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因饱读诗书,懂兵法,善诊断罢了。送走秦琼后,他找到宇文化及,以东西两个山口通山中的沟底地势平坦,义军从这两个山口突围的可能性最大,不得不防为由,说服宇文化及将这扎在南山口的人马三成调走了二成。宇文成都想到东山口驻扎,他劝说宇文成都留在了其父身边,以保护宇文化及的安全。如此看来宇文化及似乎不太聪明,其然不然。李靖是其军师,他对李靖深信不疑,李靖之言他能不听?

此时,宇文化及与宇文成都还在酣睡,忽听喊声如潮,知义军从这南山口突围无疑,便披挂上马,率领两万多兵马迎战,以争取时间使扎在东、西两个山口的十数万人马来援。然而,将士们大都被从梦中惊醒,不待穿戴整齐,李元霸已率众冲了进来,并且下令兵分两路,一路赶杀左边之敌,一路斩杀右边之敌,让出中间的大道好使大批人马突出重围。宇文化及看局面已不可收拾,怕丢了性命,在众亲兵的掩护下逃之天天。主帅逃去,官兵将士无了主心骨,纷纷逃命。这时,如果宇文成都杀开一条血路,定能逃出去。可生性自负、骄横的他发现了正在砍瓜剁菜般杀人夺命的李元霸,不由怒从胆边生,丢下伍云召和雄阔海,拍马奔向李元霸。此时天已拂晓,十几步内便能看清什物,李元霸一眼发现了宇文成都,心中大喜,叫道:

“宇文成都,小爷正要寻你报仇,你却自己找上门来了,看小爷不将你碎尸万段!招家伙。”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宇文成都也还以眼色:“李元霸,今儿个爷非要报前仇不可,不将你抽筋扒皮誓不为人!”

两个虎将,一个为寻仇而来,一个为复仇而战,无不钢牙紧咬,心毒手狠,使出所有的本事,刚接战便杀得飞沙走石。也不讲什么路数,不计什么合数,只是乱杀胡砍,以进死为荣,退生为辱,恨不得将对方一举拿下,以解心头之恨。伍云召、雄阔海报仇心切,欲要前来助战,被李元霸斥退后另寻他人厮杀。董理受李渊之托,看护元霸,虽不助战,却不离其左右。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宇文成都原本不是李元霸的对手,又因大病一场,元气大伤,难以抵挡李元霸的双锤,渐渐不支。其三个副将为救他性命,联合前来救援。元霸性起,力敌四将。先一锤将一敌将打得口吐鲜血而死,又两锤一分,打杀了另外两个敌将的性命,再故技重演,将宇文成都打落马下。然后一招蛟龙探海,一把抓住宇文成都的勒甲绦,将其提上马来,接着抓住宇文成都的双腿,“嗨”的一声,劈作两半。无敌将宇文成都走完了其仅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程,迈过鬼门关的门槛,走上了通往阎王殿的道路。不知前来捉拿他的追魂鬼们是否被他吓一跳?是否能使他的躯体恢复原状。

李元霸杀了仇人,分外开心,正要抡锤再战,被董理喊住。董理言道:

“少将军,你已杀了宇文成都,完成了使命,该乘乱回太原去了,大将军需要你啊!”

“小爷差点忘了。咱这就率领三千弟兄回太原去!”李元霸言道:“董将军,速集合人马,走他娘的!”

李元霸带来的三千人马多为精兵强将,因都清楚回太原的事,便一直没离李元霸左右,不一会儿便集合在了一起。稍稍点了卯,发现仅有数人受伤,数匹战马阵亡。董理大喜,急令坐骑阵亡的将士换上捉来的马匹,三千匹良驹驮着三千员战将,一声呼哨,旋风般地向南奔去。伍云召与雄阔海不了解情况,也随队而行。待驰出三十余里,方才感到不对劲。因为根据战前的安排,突围后应当由南折向东北,在洛阳一带集结。伍云召便问李元霸道:

“先锋官,你怎的还继续向南突围?”

李元霸回答:“不瞒二位兄长,出征前父亲嘱我,待杀了敌之主帅或主将,最低也要夺敌三员大将性命后即回太原。今小弟已劈了先锋官字文成都,打杀了敌三员大将性命,完成了任务,还留在这里做甚?对不起二位的是一时性起,忘了二位的嘱咐,二位兄长没能享受惩治宇文成都狗杂种的快乐。”

“啊呀呀,这就是小弟的不是了。小弟独自劈了宇文成都也罢,怎的不将回太原的事早向我与伍将军言明?让我与伍将军枉跑了这许多路程!”雄阔海道。

李元霸得意地一笑:“小弟意在让你俩随我到太原效力。二位兄长人好武艺也好,跟着我父亲杀敌定有出息。回到太原后小弟就与二位兄长结拜为兄弟,待父亲做了皇帝,你俩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别犹豫了,跟小弟走吧。跟着那些反王们干有什么好?他们成不了气候。”

伍云召摇摇头:“跟李大将军征战,实在是好事。不过寿州王有恩于我,我不能背主而去。请小弟告诉李大将军,以后有了机会再前去效力不迟。”

雄阔海摆着大巴掌:“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今日有幸与小弟共同抗敌,幸事一桩,当顺小弟之言而行。然则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相州白御王待为兄不薄,我也不能另投新主。再说,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弃先投后有失人格,我看就免了吧。”

李元霸十分执拗,又是讲道理,又是吹胡子瞪眼,非要伍云召、雄阔海随他前去太原不可。董理劝道:

“少将军,人家不乐意,你何必纠缠,回太原要紧。再说,今众反王的人马肯定还没完全撤出,就是完全突围,宇文化及也会率众围追堵截。二位将军还要回队杀敌,救主立功,你就别强拉硬扯了。”

这时,就听身后传来了激烈的喊“杀”之声。很明显,宇文化及已组织兵力,向义军的大队人马开刀了。李元霸这才打消了让伍云召与雄阔海去太原的念头,言道:

“二位兄长,后会有期,小弟走了!”

“祝小弟一路平安!”伍云召与雄阔海言罢,掉转马头,向北而去,等待他俩的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李渊已调齐了十六万兵马,装载好了辎重,安排好了太原及诸郡守城事宜,单等四明山众反王与官兵之决战打响,李元霸率众回归,去了后顾之忧,就统兵西下,一路打杀下去,达到最后夺取西安,君临天下的目的。

四明山战役打响的第八天,李元霸回到太原,李渊问明战况,立即发布命令,令李建成为镇北将军,与裴寂留守太原,输送给养,保卫大后方。以大都督李世民为领军,李元霸为先锋,自任大元帅,一路烟尘,向西杀奔而去。两天后大军至灵石县,在贾胡堡扎营。这时,探马先后报告了两个消息,一是众反王刚突出重围,官兵便扑了上来,经三天三夜厮杀,官兵人马损失过半,义军的人马也损失三成以上。若继续激战下去,损失会更加惨重。宇文化及已经力不可支,传令王世充发重兵救援,王世充仍以怕洛阳有失为借口置之不理。宇文化及怕全军覆没,有率余众逃回长安的迹象。目前两军正处于胶着状态,宇文化及挂出了免战牌,义军虽仍不甘心,却无力将其一口吃掉,虽对洛阳垂涎三尺,但无攻打洛阳之机,怕的是一旦围了洛阳,成前后夹击之势。二是隋武牙郎将宋老生率三万人马扎于霍邑县,挡住了李渊的西去之路,发誓要与李渊斗个你死我活。

秋雨仍然淅淅沥沥地下着,从十天前开始,一直没有停下。风不太大,却很凉。这秋雨连绵的天气,毁坏着人们的心情,使人平添了许多愁绪。

义军将士没有入住民房,都在雨中的帐篷中。帐篷已经湿透,雨水滴滴嗒嗒地落在里面,打湿了地面和铺盖,不用说睡觉,做饭都成了问题,因为柴草很湿,极难点燃。面对这不死不活的天气,出发时还情绪高涨,生龙活虎的义军将士,无不愁眉苦脸。若这雨继续这样下下去,一颗颗火热的心有被浇冷的危险。

李渊的中军大帐设在营盘中间的那棵枝叶茂密的桧树下。桧树生命力很强,虽然叶子黄了,被风和雨摧残着,却硬是不落,书写着仲秋末的风韵,沙沙地弹奏着生命的乐章。尽管有这棵巨桧的冠盖为中军大帐遮风挡雨,尽管蓑衣、油布、油纸伞多一些,却还是难以抵御雨这精灵的侵蚀,里边的大半个空间仍未逃脱被打湿的命运,用来支撑帐顶的柱子周围积了一汪黄色的水,水滴落在上面溅起一串串水花,而且叭叭作响。

接到探马送来的军情后,李渊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官军与反王们战事激烈,损失残重,而且争斗还远远没有结束,兵力损失会越来越大。不知河南瓦岗寨、洛阳一带是否也像山西这样秋雨连绵?若是这样,双方都会耐不住性子,胶着状态很快就会被打破,你死我活的大战又会开始。最理想的结果是反王们彻底打败宇文化及,然后攻打洛阳,再与坐山观虎斗的王世充打上几仗,那时,两虎争斗,必有一伤,不伤者也会元气大伤,这就为他西图长安创造了有利条件。发愁的是这不死不活的鬼天气,这样的天气对行军打仗住宿都带来了无限的麻烦。将士们的志气再大,热情再高,睡不宁吃不好,情绪、身体就会受损,一旦到了吃不消的程度,就会厌战。如此以来,希望就会变成失望,胜利就会成为幻想。

他在大帐口站了足足半个时辰,苦苦分析着形势,思索着对策,自语道:“小毒让人兴奋,大毒使人死,最难的是纠缠不清。数次血战都使我没有什么愁绪,眼下竟让这可恶的天气给难住了!”

“老爷,用茶吧,没有不停的风雨。”孙义举从火堆上倒一杯开水递给李渊,李渊接过来,他感到那么温暖,心中也增添了些许舒服。很明显,这是茶水和发烫的茶杯的赐予,由此也引起了他的感慨:“这雨何时能停?老天爷何时秋阳高照,给将士们一个好心情?”

他饮下这杯浓茶,愁绪似乎被茶水稀释,便让孙义举将地图平铺在几案上,用那把出征前工匠们特意为他制作的、上面画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龙的油纸伞遮着,又沉入了思考与观察之中。纸伞是用桑皮制造的厚纸浸了桐油做成的,桐油的气味浓重、刺鼻,弥漫了整个空间,离传播源最近的他却好像没有闻到,手指点击着霍县的位置,想啊,想啊,以乎欲将这秋雨想得烟消云散,将扎在霍县与他作对的隋武牙郎将宋老生点击得头破血流,直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