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唐高祖李渊(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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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途中奇遇(2)

骑黄骠马的壮士不知为何,头也不回。李渊无奈,在赤兔马的屁股上狠抽一鞭,追了过去。壮士看他紧追不舍,又问他姓啥名谁,为何相救,便回头道:“救人一命,何足挂齿?李爷休追,在下如实相告也就是了。在下姓秦名琼。”说着,左手摇了两摇,双腿一夹,不见了踪影。李渊怕夫人有失,又急于弄个明白,便打马而回。可惜因是逆风,他只听清一个“秦”字,又将壮士的手势误认为“五”字,便将“秦五”二字刻在了心上。

回到植树岗下,李渊立刻审问要他狗命的汉子。汉子浑身是伤,却能言语,慢慢说出一番话来:

“老爷,我等并非拦路之贼,是宇文述丞相的家丁。受宇文丞相所派,前来拿你性命,其中有他的儿子宇文吉。若不是宇文吉非要报仇雪恨,缠着宇文丞相不放,宇文丞相也不会出此下策。宇文丞相本想在圣上面前谗言,再买通朝臣参你……参你。”

“他娘的,这歹徒死了!”成文龙踢了汉子一脚:“助纣为虐,罪有应得!”

事已明了,不便在此久待,李渊正要下令起行,忽见前面尘头起处,一匹快马向这边奔来。李渊以为贼人又至,急忙扯满雕弓,嗖地射去,马上之人应声落马。李渊正在高兴,便见一群抬着食盒,抱着香烛,仆奴模样的男人跑向死者。他大叫“不好”,赶奔过去,这才明白误杀了人命。原来,这些人是到相国神祠上香的香客。一香客问:

“这是我家总管单高,何事得罪老爷,被老爷射死?”

李渊如实相告:“我叫李渊,搬取眷属,行至这植树岗下,被一伙歹人截杀。巧遇你家总管打马而来,以为是歹人的余党,以故误杀你家总管单高,还请谅解。”

“啊!你就是李渊李大人?我家主人常提起大人!”

香客们弃了怒色,跪于李渊面前,无不争睹其容,顶礼膜拜。李渊大惑不解。问道:

“你家主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你们为何如此?”

香客回答:“我家主人乃潞州二贤庄人单道。二主人单二员外名通,号雄信。二员外今往河南贩卖绸缎,不日即回。二员外说是大人曾救过他的命,总想报答。”

“啊呀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李渊转悲为喜:“八年前,我在二龙山狩猎,遇见歹人抢劫一大汉财物。大汉武功虽好,却寡不敌众。性命危在旦夕之际,我立马赶到,打杀了贼人,救了你家主人性命。有香囊为证,请诸位细看。”

这是一个用黄金做成的,大如鸡蛋,四面镂空,雕琢精细,别具匠心的物件。物件能开能合,香味四溢,是香囊无疑。上面画龙刻凤,并有“单雄信之用”四个字。

证据凿凿,单府的家人们便无怀疑。那个自称二总管的单真道:

“老爷既是我家二主人的救命恩人,射死大管家单高之举,想我家主人不会怪罪。求大人修书一封,我等带回单府,也好向主人交代。”

李渊令柱儿从车上取下笔砚和三百两银子,写下了“李渊误杀单高,日后当面请罪”数字,连同银子一并交给单真。抱歉地道:“我与你白银三百两,即买棺收敛回籍。待我回到山西,多做些功德,超度亡灵也就是了。”说完,告别单家仆佣,来到夫人的车边:“贼已退去,咱这就上路吧。”

宝惠“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李渊急于离开这凶险之地,也没将夫人放在心上。待走出二十余里,宝惠忽然腹痛难忍。梅儿是过来人,清楚这是为何,便向李渊道:

“老爷,夫人已怀胎九个月,经这一路颠簸、惊吓,怕是要提前生了,快找个安身之地吧!”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道旁又无驿站,到哪里安身?李渊正在犯愁,忽听前面的山峦之中传来颂经之声,断定必有寺庙古刹,便急令车夫催马攒行。待进入山口,一座规模不大的古寺赫然出现在面前,寺门之上有块匾额,上写“承福寺”三个大字。

承福寺主持五空,忙召集众僧,将李渊一行迎至寺中,腾出最好的房间,让宝惠住下。李渊怕再出祸端,令亲兵巡哨,自己在宝惠房中佩剑读书,以防不虞。三更时分,宝惠临盆,又为他生了个儿子。他灵机一动,为儿子起名“元吉”,为开元大吉之意。次日平明,众僧前来叩贺,他谦逊地道:

“寄居分娩,污秽如来佛场,罪归下官,下官拜谢各位长老才是,长老们怎的叩贺起下官来了?无奈夫人身体虚弱,难以立刻赶路,欲再借宿数日,恳请应允。”

五空道:“贵人降世,古刹生辉,何敢不留!李大人,陋寺大雄宝殿中的佛祖显灵,签筒中的签也有了灵性,十分灵验,抽上一支,断个吉凶如何?”

李渊应下,遂与五空来到重檐歇山,彩绘斗横的大雄宝殿之内。殿内佛祖塑像高两丈有余,面目慈祥,通天拔地。塑像前供品充盈,香烟如云似雾。一僧盘腿念经,一僧立于供桌旁敲击木鱼,击打铜磐,玄玄妙妙,如同置身天外。他点上香,磕过头,僧人遂捧起供桌上的签筒晃了数晃。他随便抽了一支,顺手交给五空。五空念道:

“天河倒泄玉瓶开,子从南来归大海。气紫原是苍天赐,象龙本是龙投胎。”

李渊心中一动,却明知故问:“长老,这是何意?”

五空吃惊不小:“啊呀呀,上上签,上上签啊!据老衲所知,自魏之初本寺开寺以来,当今万岁爷十年前巡幸至此,抽到这支吉签,后无来者。老爷不仅有天子之相,亦有天子之实哟!老爷请看,这第一句是说天降杰人于世。这第二句是说老爷从南边来,到一个最能使老爷施展本事的地方去。第三四两句是说,老爷身裹紫气,原本就是龙子。这是一首藏头诗,每句的前一个字组成了一句话,即:天子气象。

李渊心中如同灌了蜜,但却现出一副很不相信的神态:“一支竹签,能说明什么?请长老不要惊异,若传出去,岂不是引火烧身吗?谢长老关心。我想浏览一番,不知长老是否答应?”

五空忙答:“莫说大富大贵,有天子气象的老爷,就是庶民百姓,也无阻止之理。今百姓衣食无继,故前来烧香、浏览者如寥落晨星。先帝在时,国泰民安,来这里上香、浏览者不绝如缕,高峰期日达数万人之多。”

李渊出了大雄宝殿,压抑着心中的喜悦,极目远眺,以转移注意力。只见四面峭壁、苍岩如堵,远山秀拔万状,近山幽丽千姿。飞泉激越,溪水曲回,满山遍野都是郁郁葱葱的松柏和万紫千红的枫叶。山间烟雾缭绕,山顶云气如蒸,煞是壮观。碧峰之下,松柏之中,宫殿崛起,峻塔贯云,气象万千,别有洞天。大雄宝殿居中,前后各有殿宇三座,说是规模不大,是针对五台、少林等大规模的寺庙而言,实际上比临潼山上的相国神寺大得多。他走马观花似地转了一遍,正想回到寝所,一眼发现前面耸立着一块高丈许、宽五尺有余的石屏。走向前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宝塔凌云,一日江山,无边清净;金灯代月,十方世界,何等悠闲。侧边写:汾阳柴绍题。词意古朴,笔法雄劲,非一般人所为。便问五空,柴绍为何人。

五空回答:“是汾阳县的柴公子。柴公子在敝寺攻读,已达年许,今春至这石屏处,偶题此联。柴公子亦非同凡响,才貌俱佳,诗书盈胸,为少见的奇才。老爷若想与他结交,老衲便领老爷到他的书斋相叙。”

李渊正有此意,便一口应下。五空在前边带路,来到最后面的花圃。花圃左后角有一掩映在苍松和翠竹中间的极小的院落。五空轻叩门扇,一年纪不过十四,稚气十足,书童打扮的孩子打开柴门,问是何人求见。李渊答道:

“就说李渊求见。”

“你就是李渊李大将军?今日真开了眼了!”书童面带喜色地端详着李渊:“与俺家公子告诉我的一模一样!”

这时,从院子中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双眉入鬓,凤眼透着智慧的光,气宇轩昂,声音宏亮:“久违年伯,不知驾临,有失远迎,望请恕罪!请年伯陋室叙话。”

来到柴绍静幽恬淡、书墨飘香的书房,二人边品茗边交谈,十分投机。二人谈及在山西汾阳县巧遇的相见恨晚,再谈及志向,然后李渊有意将话题引到柴绍的家庭和婚事上:

“柴公子的家父、家母可好?小弟柴青也长大成人了吧?咱俩相见时你才十几岁,一晃数年不见,长成风度翩翩的大公子了。若在路上碰见,真不敢相认。”

“年伯过奖了。”柴绍彬彬有礼地道:“家父家母健在,精力充沛,不逮当年。经营百家店铺,千顷良田,精力绰绰有余。小弟柴青已经十岁,调皮好动,不喜读书,极好耍枪弄棒,轻功好生了得。侄儿来这承福寺苦读之前,他露了一招。像离弦之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把抓住了那只正在飞翔的麻雀。他若日后成为正人君子,当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若是堕落下去,鸡鸣狗盗之徒是也。那年年伯到汾阳探察,探望侄儿父母,高大的形象和不俗的谈吐,就刀刻斧凿般地印在小侄的脑海里。自此,做年伯这样的人,就成了侄儿的左右铭。咱爷俩真有缘分,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离汾阳千里之遥的承福寺相遇!”

“你不在汾阳帮父母料理府上的事,怎的在这承福寺苦读?”

“家有千粟,日食不过三升,广厦千间,夜用不过八尺。侄儿的志向不在财富,而在四海,义之所在,身虽死,无憾悔。今,天下大乱,国将不国,小侄岂能在那个有着万贯家财的家中浪费时光?便来到这承福寺苦读诗书,精砺兵法,操练武功,以待时机。可惜年伯是朝中重臣,若是义军首领就好了,侄儿便如鱼得水,与年伯共创大业,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来这承福寺读书练武,还有一个原因。侄儿年前夜来一梦,梦见一个骨骼非常,有天子之相的仙人驾临承福寺,将小侄接走,从此飞黄腾达,实现了雄心壮志。莫非年伯就是侄儿梦中的仙人吗?”

“贤侄可有妻室?”

“大业未成,缘分未到,以故形只影单。在汾阳时,父母也曾托媒人介绍过朝廷命官的千金小姐,富商大贾的大家闺秀。虽无不如花似玉,侄儿却无一相中。”

李渊深思着,好久好久方才言道:“我有一女,唤作玉心,早已过及笄之年,因寻找像贤侄这样的人为伴,尚未受聘。我意欲与贤侄一同回晋,然后托汾阳知县欧阳乾为媒,以配贤侄,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柴绍感觉良好,仿佛事情就应当如此。他忙向李渊深施一礼:“多谢年伯抬举。有年伯和知书达理的伯母指教,小妹定是个志向远大,文章锦绣,武功出众的才女。侄儿应下了。这也许就是冥冥中的缘分!”

李渊回到宝惠的产房,向夫人讲了柴绍的情况,宝惠喜极而泣,言道:“这也许就是缘分,冥冥中的缘分!”

一晃半月过去,李渊估计王威武与高君雅两位副将已经上任。虽然他已派成文龙将夫人的情况通报了已经到达蒲州的儿女们,以及弘化郡丞惠春风,还是放心不下。好在宝惠的体力大都恢复,天气虽凉,却不太冷,便收拾行李,在柴绍的陪伴下向太原进发。

离开承福寺,不过走了三十里路程,天已晌了,看路边有座小店,便进人店中,要了些酒菜,还未下箸,便见三条大汉脚步匆匆地向这边走来。

“啊呀呀,怎的这么巧?那不是单雄信吗?”李渊一眼认出了那个二十出头,面色青黑,头发微黄,着一身灰不溜秋的缎裳,手提金钉枣阳槊的大汉。他以为单雄信为他射杀府中总管单高而来,心中不免愧疚紧张,便迎上前去:“单小弟,还认识李渊吗?”

“兄长,是兄长,果然是兄长!”单雄信揉着眼睛,声若雷鸣:“小弟做梦也想见兄长一面,曾打算到弘化探望兄长。因兄长是朝中重臣,小弟是抱打不平,痛恨官府的绿林中人,怕给兄长惹出祸端,只好作罢。不想老天有眼,安排咱在这荒郊野坡相见,喜煞小弟了!”

李渊道:“十几天前,为兄在临潼山的植树岗遭歹人暗算,误杀了你家总管单高。为兄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算账呢。”

“小弟以贩绸缎为名,到瓦岗……小弟刚回府,不知哪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死了就死了,找兄长算什么账?兄长救了小弟的性命,这大恩大德报还报不过来呢。”单雄信向同行的另两条大汉道:“王伯当、谢映登二位小弟,这位就是兄长经常向你们提起的,兄长的救命恩人李渊李大将军。快快跪下,给兄长叩头!”

三人一齐跪于尘土之中,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李渊慌忙将三人扶起:“使不得,使不得,愧煞渊了!快到店内叙话。雄信弟,你给我见礼也就罢了,怎的这两位小弟也跟着行此大礼!”

四人来至店中,李渊要店家添酒上菜,然后将夫人宝惠和柴绍介绍给单雄信。单雄信与王伯当、谢映登不由分说,又跪下来,嘭嘭嘭给宝惠磕了三个响头,方才落坐。单雄信咕咚咚喝下一碗酒,指着王伯当道:

“伯当小弟为金山人氏,曾做过武状元。若论他的武功,一杆方天画戟神出鬼没,箭法百步穿杨。因奸臣当道,以故辞官,神游天下,结交英雄豪杰。”

“怪不得这么面熟,前年殿试,圣上选俊彦于科场之中,当时我在场。选出文状元后,又选武状元。伯当弟长垛、马射、步射、平射、管射;马枪、走关、负重、身材均属一流,圣上钦点为武状元,也是华夏自古以来的第一个武状元。因公务在身,未及深交,我便离开了京都,后来听说伯当弟被擢为中郎将。”

“王小弟在任才数月,便金盆洗手了。”单雄信又指着墩壮结实,二目放光的谢映登道:“映登弟仅小我月余,也是一条好汉。长州人,一杆银枪耍得翻江倒海,比罗家枪差不了多少。因往山西探亲,遇上王伯当。二人性格相投,志向一致,便结为金兰之好。兄长不在山西自在,到这野村小店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