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清世宗雍正(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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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励精图治新政改革(6)

雍正站在门前,抬头看见康熙亲赐的“圆明园”三个字。心中似有所动道:

“朕当年独得圣祖皇帝圣眷。圣祖于皇子加封每人赐园一处。朕却分得三处:雍和宫、圆明园、小宫。”

囚回头见方苞也仰面注视着园名。雍正便道:

“灵皋,你是饱学之士。这‘圆明园’三字到底是什么意甩?”

方苞素来慎重,慌忙摇头道:

“为臣恐怕说不清,不过‘圆明园’三字与皇上推行的政策,其意很是贴合。”

“灵皋话虽不多,却是一语中的。”雍正颇为赞许地道,“‘圆明园’三字大有深意:园而入神,君子之时中,旺而普照,达人之睿智也,以此为政,就要符合时宜,既不宽纵废弛,也不严刻满民。”

方苞由衷折服,赞叹道:

“皇上诠释贴切,寓意深远,臣望尘莫及。”

君臣三人走进园内。

圆明园的内部建筑也和紫禁城一样分为外朝和内朝两大部分。外朝位于园内的南部,是皇帝的施政之所。正中也修建了正大光明殿,由皇上坐朝。东侧的勤政亲贤殿为接见臣僚,披阅奏章之处。正大光明殿之南依次为内阁和六部值班房。雍正对这些似乎不感兴趣,只是匆匆走过,不作一句评断,只是当看到勤政亲贤殿后的楹栏时,突然吩咐道:

“吴德才,笔墨伺候。”

吴德才没料到皇上这个时候会要纸笔,慌忙下去,好半天,才找到。张廷玉和方苞,一个忙着研墨,一个铺开宣纸。张廷玉研好墨,将笔送到雍正面前,恭敬地道:

“皇上,请。”

雍正提笔在手,不加思索,挥笔写下“为君难”三个字。随手将笔一礽,吩咐道:

“吴德才,叫人做成匾额,挂到楹栏上。”

张廷玉和方苞相互看了一眼,颇为惊疑。雍正看得清楚,苦笔道:“朕不想跟你们说什么,这‘为君难’只有朕才身有体会,说了你们也不明白。”

圆明园的内朝是皇上和后妃寝息和玩乐的地方。在正大光明殿的北面,前湖和后湖之间是一处古朴典雅的阁楼式建筑,名九州清晏,意谓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后湖的对岸有一观音庙,名慈云普护。主持文觉禅师闻皇上驾到慌忙出迎。

雍正一见,上前扶起欲行大礼的文觉禅师,道:

“文觉大师,久违了。”

文觉禅师道:

“皇上自即大位,便不曾言及佛事。想当年皇上为雍亲王时,对佛学造诣颇深,老衲也甘拜下风。”

“大师所言不差。”雍正喟然道,“当年,朕与佛学颇有渊源,曾想以身事佛。可是,圣祖皇帝将社稷托付于朕。朕恐天下臣民不理解,以为朕崇尚佛事,轻视政事。不得已,自断佛缘。其实,佛一直在朕的心里。”

从观音庙出来,雍正无心再观赏。君臣回到勤政亲贤殿。那“为君难”三字已做成匾额,高悬在楹栏上,雍正用手一指道:

“朕少年时性喜佛学,本无意大位。但圣祖既托大位于朕,朕必倾心竭力。为君之难,可见一斑。”

张廷玉知道雍正只要说起“为君难”就没个完。便有意引开话题道:

“圆明园的工程已经完工,皇上明日就可搬来办公。”

雍正道:

“朕是为了更好地处理朝政,决不是贪图享乐。这里比较安静,比嘈杂喧嚣的大内更适宜办理政务。再财,朕喜欢幽雅的环境,有山有水,令朕赏心悦目。公务之余,朕可以松懈一下精神。”

张廷玉附和道:

“为臣也有同样的想法,是不是明日的朝会就在后园中办公?”

雍正点头道:

“可以通知六部九卿的官员们。”

这时,吴德才走进殿内,躬身道:

“禀皇上,刚才兵部捷报处送来川陕总督岳钟琪的六百里加急奏折。”说完,将奏折呈上。

雍正接过一看,是两份奏折,便打开第一份,却是西北军务的谍报。仔细看了一遍,说道:

“东美说西北的军务紧急。准噶尔首领噶尔丹和清海叛匪罗卜藏丹津互相勾结,不断向官兵挑衅,并掠我财物,杀戳边民。请朝廷定夺。今天不是朝会,我们先初步议一议。衡臣你有什么看法?”

张廷玉道:

“准噶尔部一直未被我征服,有损我大清国威,本朝元年的青海罗卜藏丹津叛乱就是准噶尔王策旺阿喇布坦的支持下发生的。虽然罗卜藏丹津被我战败,但却逃往准噶尔与噶尔丹结为一体与朝廷为敌。如果准噶尔不被征服,则我西北边境永无宁日。就我朝廷内部来说,此时已与万岁初登大位时不同。随着新政的逐步推行,天下政局稳定,财力充足。完全有条件解决准噶尔的问题。”

雍正点点头,转向方苞道:

“灵皋。你看呢?”

“臣赞同张相公的看法。只是在指挥和布署上要因事因时而宜。与准噶尔人的战争有它自己的特点,远距离的粮草淄重运输就是个难题。准噶尔人以骑战为主,机动灵活,我方要想方设法制服敌手。”

雍正笑道:

“灵皋的育外之意,朕明白。‘因为国家安享太平日久,旗人的武功很多被荒废了。现在的议政王大臣都是世袭的贵族,他们大多没有实践经验,早已不熟悉。朕早有些想法,就是要选几名股肱之臣,专侍朕的左右,帮朕谋划军机要务,代朕朱批和面谕拟旨。这样,朕的旨意可以直接送达前线将帅。避免人多冗杂,泄漏机密。”

张廷玉一听,暗暗赞叹皇上果然精明过人,这样做,那些议政王大臣、内阁大学士形同虚设,一切权力都抓在皇帝一人手中。

雍正见两人没有异议,便又道:

“具体的事宜,明天的朝会上,朕再和廷臣详细议一议。”说完,又打开岳钟琪的另一份奏折。却是奏张熙、曾静上书策反一案的。

雍正脸色顿时一寒,将奏折递到张廷玉手中,怒声道:

“朕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天下竟有这样丧心病狂的人,逆情之火,匪夷所思。”

张廷玉以极快的速度看完,递给方苞。道:

“皇上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像曾静、张熙这样的逆贼的暴露,说明皇天佑我大清。”

方苞道:

“岳钟琪为套出逆贼口供,不惜屈身与逆贼结拜,实是难得。”

雍正不假思索地道:

“岳钟琪一心为国,朕心中明白。逆贼要伏法,勋臣也应褒奖。衡臣,拟旨。

“着副都统觉罗海兰为钦差大臣往湖南缉捕逆贼曾静等人。

“行文浙江巡抚李卫,缉拿张熙所供逆犯严鸿逵、沈在宽、孙克用。

“以上逆犯捕获后,交钦差觉罗海兰,湖南巡抚王国栋审讯,务必深挖细查,究出主使逆贼。审讯结果,随时上奏。”

张廷玉很快拟完旨,盖上雍正玉玺,交付下去:

这时,吴德才禀道:

“皇上,三贝勒来了。”

“叫他来见朕。”雍正扬手道。

吴德才下去。三贝勒弘时走进殿来。弘时是齐妃所生,生得一表人才,面如冠玉,浓眉如漆。只是太削瘦,使颧骨旁的两颊显得深陷发暗,似是破败之相。

弘时行完大礼,雍正道:

“你十三叔身体怎么样?”

弘时道:

“儿臣遵皇阿玛的旨意。带着太医去看了。十三叔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雍政约略放心,向弘时道:

“弘时,你要多学点你十三叔。他日夜为国事操劳,为朕分忧,是硬生生累垮的。”接着又像是对张廷玉和方苞说道,“允祥为人公正廉明,只知为国效力。位居权力峰巅却从不居功,极其谦抑。不似阿其那、塞思黑之辈,一心谋权夺位。不择手段,置天理人伦于不顾。朕要是多几个像允祥这样的兄弟就好了。”

第二天辰时刚到,大内晨阳钟鼓声大作,悠扬沉重的钟鼓之声漫过重重层楼琼宇,越过灰暗高大的五凤楼,直传出午门来。

“万岁爷起驾乾清宫!”

“万岁爷起驾乾清宫……”

一声声的传呼由太监们的口里递送出午门。

早已候在午门外的六部九卿的官员、王公大臣,听见喊声,立既整理一下衣着端戴,由左右掖门,鱼贯而入。

太和殿中,官员越进越多,满殿只闻轻微的呼吸和衣带的塞窣声,百官刚一到齐,一个小太监大声道:

“奏乐。”

立时殿外庑下百余名太监击鼓撞罄,琴瑟筝笙,编钟排律,齐声大作。供奉太监旁若无人,高声吟唱道:

“万国瞻天,庆岁稔时昌。灿祥云,舜日丽中央,翕河齐岳征诗章,附舆执靶标星象。胥艹〖〗执木亟,正恩威克壮。奉金根陟响!帝心盼格皇仁广,和铃戛击和鸾响,德化风行草上,刑措兵销,绩熙工亮。春省秋省轸吾皇,句陈肃穆出瑶阊,丛花缭绕时和盎。时和盎,闪龙镇淠淠扬扬……村村绘出升平象,丰京原野裕仓箱。一自龙舆降,九阁佚荡仰龙光。风俗淳美,泉水都廉让,都廉让,成功奏,避轨迈陶唐……时纳庆,岁迎祥,沛殊恩,沾浩荡,王辂听锵锵,酒醴笙篁,饶尧尊,歌舜壤,……”

在庄严肃穆的歌声中,雍正由西阁门迈步走出,缓缓走向御座,他面含微笑,扫视一下黑压压跪在殿前的王公大臣。方才走到座位前端正坐下,怡亲王允祥、诚亲王允祉、宝亲王弘历、三贝勒弘时、方苞、张廷玉撑着马蹄袖跪伏在御座前。

雍正坐在四边不靠的御座上,脸上平静得如无风的水面。为争夺坐下这个雕黄龙、盖黄绸面的龙座,二十四个弟兄中,有九个卷入波澜起伏的储位之争中,整整十五年,九弟兄各显身手,不惜伤残手足,拼死争夺,个个斗得焦头烂额,死的死、疯的疯、败的败。如今自己虽然笑在最后,却是来之不易。在做皇子时,他不止一次地说过,做皇帝是最苦的差事,也曾专心于佛事,以示自己无夺嫡逐鹿的野心。但那是为了麻痹政敌,做给天下人看的,以内心讲,九五之位的无比荣耀,一语定乾坤的无尚权威,撩得人多少个夜晚,像烙烧饼一样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睡不着。他自认是圣祖皇上诸皇子中最有才能最讲仁德的一个。原以为,做了皇帝以后,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自己就可施展身手,大展鸿图,很快就能“振百年之颓风”。清理财政,整顿吏治,做一个皇考那样的一代名主。但允祀、允禟却不甘心失去的皇位,以恢复“八王议政”为由,妄想夺取大权。自己不得不将他们圈禁起来。在整肃吏治,西北用兵中间又夹着诺敏、年羹尧、隆科多几个大案。自己要做一番事业,有多少人从中作梗,多少人暗中使绊子。想自己每天为国事操劳,又有几人理解。也只有在此刻,当接受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的君臣大礼时,自己才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任何东西无法替代的。往日的疲倦、郁抑的心情都在鼓乐之声中消散了。

钟鼓礼乐声止。执事太监大声喊道:

“向吾皇万岁行三跪九叩大礼。”

“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殿大臣伏地跪拜,山呼雷动。

雍正面上含笑,双手摆平道:

“众卿免礼。”又转向允祥等人道,“各位亲王,王大臣赐座。”

允祥、允祉、允礼、弘历、张廷玉、方苞等人皆入座。只有弘时站在御座前,脸色如猪肝一样难看。他比弘历大十岁,可是人家已经封为宝亲王,自己却是贝勒身份。

雍正这时也看出有些不妥,正要吩咐太监赐座。弘历却站了起来道:

“皇阿玛,儿臣是小辈,原不应坐着,就让儿臣和三哥一起站着吧!”

雍正还没说话,大殿里立时传来百官喷喷称羡的声音,因见空着一个座位,便用眼扫视一下群臣道:

“朱轼大学士,你做过朕的师傅,又是有年岁的人,您请这边坐。”

百官四下环视,只听礼部班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哽咽着道:

“臣朱轼谢万岁盛恩!”

接着一位须发皆白的官员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向着这边走来。弘历一见,慌忙迎上前去扶着朱轼到座位前坐下。

“各位爱卿,”雍正一改微笑,显得异常庄重严肃,声音铿锵有力,“新年刚过,召集大家来,就是有几件要紧的国事要商量。朕即位以来,秉承圣祖教谕,推行一系列新政,浙江由李卫推行‘摊丁税入田赋’;河南田文镜则推行‘火耗归公’,‘官绅一体纳粮’;鄂尔泰在广西、云贵推行改土归流。到底成效如何?朕接到奏折,浙江府库收入较推行‘摊丁税入田赋’之前增加四成,而且浙省原本是南明小朝廷盘踞之所,社会秩序比较混乱,民间反清复明的盗匪活动猖獗,一直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李卫一举破获江宁张云如、甘凤池为匪首的逆犯团伙,甘凤池等人在浙省再无立足之地。田文镜在河南的成效也不错,火耗钱子只收到四钱,比别的行省都低……”

雍正舒了一口气,端好奶子茶,只啜吸了一下,正要接着说下去,突然,殿下有人高声道:

“万岁,臣有事要奏。”

雍正被打断了话,面露愠色。

吴德才喝斥道:

“大胆,有什么事待皇上说完话再奏。”

“皇上刚才说到田文镜治理河南事,和臣所奏之事有关。”

雍正这时听清楚声音是从刑部班中传来的,便向跪在前头的刑部尚书周鑫明问道:

“是谁要奏事?”

“是……”周鑫明脸上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地说,“是刑部员外郎陈学海。”

雍正语气温和地道:

“陈学海,你站起来,到前面来奏。”

“臣谢主子隆恩。”

刑部班中站起一个四十多岁,身体矮胖的人,走到御座前,跪伏在雍正面前。

“陈学海,你有什么要奏的?”

“田文镜是奸邪小人,皇上却多次称他为模范督抚。皇上信任这种误国害民的小人,臣恐有碍新政的推行。”

雍正皱眉道:

“朕说的是国政,不是针对人品。”

陈学海连忙叩头道:

“人品卑劣,何来公德。田文镜在河南垦荒,致使饥民四散逃荒。他实行官绅一体当差纳粮,虐视士子,不容读书文人在豫省为官,引起开封士子罢考,百姓有谚,‘模范不模范,从东往西看,去年吃不上饼,今年喝稀饭’。”

“河南自古民风刁颓,官善民欺,也是常有的。至于士子罢考一事。”雍正转向张廷玉道:“田文镜也上奏了。”

张廷玉脸上一红,道:

“河南士子罢考一事,皆因臣弟河南学政张廷璐而起,罪不在田文镜。张廷璐已被革职处分。”

陈学海正要再奏,下面有人高声道: